第35讲丨秦始皇与他的标准化

本节概述 

        秦始皇的统一深入各方面，如“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等。古代方言众多，在声音传播不便条件下无法统一。书写手段相对容易，统一书写方式完全可能，统一的文字成为中国统一的基础。车同轨是建立全国一致的交通体系的基础，经济效益显著。前苏联铁路轨距与中国、欧洲不同，至今还是“一带一路”的障碍。秦始皇还规定以十月初一为岁首，统一了全国过年的日期。“标准化”的物质部分大多是积极的，滥用于学术、思想就适得其反。

本节内容 

        公元前221年，秦始皇在灭六国以后，实现了国家的统一，并且从秦朝开始，统一成为中国历史的主流。表面上看秦始皇统一是军事征服的结果、是灭六国的结果，但是要形成一个统一的制度，要使这个统一今后能够长期延续，那仅仅靠军事征服，仅仅靠武力的统一是远远不够的。实际上秦始皇尽管统一以后统治的时间并不长，但他实行了一些意义深远的措施，简单的说就是一系列的标准化使这个国家内部达到了真正的统一。

        他有几项重要措施，比如说统一度量衡。因为这对一个国家的治理是非常重要的，内部如果没有一个统一的度量衡，在赋税的征集、货物的流通、资源的征集和管理以至于商业交易，就都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而且也没有办法由中央政府以及各级地方政府掌握精确的相关物资（比如最重要的粮食、武器）、重要物资的储备、调拨、供应消耗等等这些数据。为了做到这一点，当时还由朝廷确定标准，制造了一些标准的器具（所以我们今天还可以看到传世的或者出土的秦始皇所制定的标准的量具、衡器）发到全国各地作为大家遵守的标准，这个在当时肯定也是花了很大的人力物力，但是这是必要的。

量器计量单位

        又比如说他实行“书同文，车同轨”，“书同文”就是统一全国的书写的标准。因为原来各国有的字的同一个字，他们可能有不同的写法，那这样子的话，在文书的交流中间，很可能产生歧义、产生误解，影响到政府信息的上通下达，也影响到人际交流，所以他就下令统一了书写的标准，就是每一个字都要有统一的写法，这个就是“书同文”。那么以谁为标准呢？实际上包括在他另一个命令里面，“以吏为师”，就是以公务员当老师，实际上就书写的格式是根据公务员制定的，国家统一的标准，那么这个在中国古代有特殊的意义，因为中国古代就已经有了很多方言，在当时还没有声音传播的手段情况下面，因为那个时候也没有广播、没有录音，你要统一语言，那是很困难的。

        因为只有靠人，那你没有办法颁布一个统一的声音、发音，这不可能。而且随着疆域的扩展、随着民族的迁移，方言只会越来越多，特别像南方那些地形复杂、交通不便地方的人，一辈子没有机会接触外面的人，甚至一辈子都没有进过城，有的在山这一边跟山那一边、河这一边和河那一边都用不同的方言，要是没有统一的文字，那我想中国不晓得会分成多少小的政权，大家就没有一个统一的基础。

        所以“书同文”在中国这样的背景下面，这样一种方言众多甚至没有办法通话、没有办法通过语言交流的情况下面，那维系着统一的，使政令能够上通下达，使信息能够准确的传播，“书同文”起的作用是特别大的。

图：秦始皇统一文字

         “车同轨”就是考虑到原来各国用的车，因为当时车是主要的交通工具，那这个车两个轮子之间的距离也就是轨距是不统一的，那要是不统一的话，全国就没有办法推行标准的道路系统。道路如果根据比较宽的轨距来设计施工的话，对于那种轨距比较窄的车来讲，那实际上是浪费了；但反过来如果根据比较窄的轨距来设计施工，那这个道路，宽的车就没办法使用。所以这样的话他命令全国的车都“同轨”，那统一了轨距以后，全国的道路系统也可以根据统一的标准来建造，既提高了效率，又节约了资源，节约了人力和物力，全国可以形成统一的这个路网系统，这一点到现在世界上还没有做到。

        比如我们现在“一带一路”开的中俄班列，从中国新疆出去到哈萨克斯坦，就碰到这问题了。原来苏联建的铁路，他用的是实行一种宽轨，轨距比较宽，而中国的铁路和欧洲的大多数地方使用的是标准的轨距，那比苏联的要窄。所以在我们新疆以西，原来苏联所说的加盟共和国，现在的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土库曼斯坦，他们的铁路的轨距都是宽轨。所以我们的火车到了那里，没有办法继续开行，要把所有的货物集装箱全部卸下来换上它的火车，要耗费很多人力、物力，也要耗费不少时间。离开了这些斯坦，外面又是标准轨，所以又得再进行一次换车、卸货，那如果这个轨距统一了，那就不存在这个问题。

        世界上你看还有很多不统一，比如说电压也是不统一的；还有这个行车的规则，左靠左边行的、靠右面行的，比如欧洲有的时候两个国家，一个国家是靠左边，另一个国家就靠右的。

世界上面这样的不统一、不标准化，到现在都成为经济、文化、人际交流中一个不小的障碍，会耗费很多不必要的人力、物力。

图：车同轨

        所以秦始皇当时除了“书同文”还要“车同轨”，当然这是比较大的，另外还有我们不注意到的，比如还有他规定同一个时间过年。因为在秦朝以前已经存在着至少三种不同的历法，有夏历、殷历（商朝、殷朝称为殷历）、周历，这三种不同的历法，它的过年的时间，也就是一年开始的时间是不同的。夏历是以正月为岁首，殷历以十二月为岁首，而周历是以十一月为岁首。所以在秦统一以前，不同的国是在不同的时间过年的，比如说鲁国它是用周历的，那楚国用的是夏历，所以鲁国人过新年的时候，楚国人还要再等两个月，那么秦始皇统一以后它有规定，统一都是以“建亥之月”，也就是夏历的十月作为岁首。所以从秦始皇统一以后，整个国家每年新年的开始是十月初一，那么这样就统一了。

        一直到汉武帝的时候，把这个岁首也就是过年的时间从十月初一改到了正月初一。那以后大多数时间，一直到民国初年改用公历，在这两千多年时间里面大多数时间都是正月初一作为新年的开始的。

        过年这样的事不仅是一个大家一种心里信仰以及社会生活中间一个统一的标志，她也是一个国家一个政府法定的一个标准，比如说很多统计从什么时候开始？很多法律从什么时候开始实施？它往往就是要根据纪年，所以这个事情历代统治都非常重视的。如果自己一个国家在不同的时间，大家这个时间都不统一，或者说政治上统一了但实际生活中间还是不统一，那么实际上不利于国家的全面的统一，也不利于国民形成一种共同的文化心态，形成一种共同的生活方式。

        实际上秦始皇的标准化还不止这一些。我想历史只是记录了他这些主要的，而且他这些当时标准化意义也不是大家都能理解的，但是现在事实已经证明，对一个统一国家来讲，必要的标准化，统一的范围广一点，那是对国家、对历史都是有利的。当然秦始皇有些过分的标准化，他什么都想统一，要统一学说、统一思想，那这是一方面是做不到的，另外一方面限制了思想的自由，也限制了学术的自由，那么就导致学术的倒退或者停止，也导致了思想的保守和单一，它的消极影响也是非常明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