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前期,王府僚佐与府主的关系仍然较为密切。首先表现在府主的兴衰与僚佐的荣辱是紧密结合的。府主兴则僚佐荣,府主败则僚佐辱。主败臣辱的例子非常之多的。如齐王(元吉)记室参军李护。暨齐王弃世,门馆寂寥。君乃杖策东游,卜居伊洛。(韦愔)授雍王(李贤)府兵曹参军。(雍王立为皇太子后),爰以藩邸旧僚,入为储宫官属,授太子通事舍人。(雍王被废)乃出为光州乐安县令。纡骥足而临下邑、曲牛刀而割小鲜。
王府僚佐对府主称臣,具有一定的家臣色彩。其中一个表现便是经常出现一家父子等都在这个王府任职。如中韦凑、韦见素两父子同为相王府僚佐。崔知温是中宗英王府的司马,是重要的僚佐,他的儿子崔泰之则是中宗的儿子卫王李重俊的长史。
王府僚佐的选择,府主具有很大的自主权。比如,魏知古本是小吏,姚崇为相王府长史,遂引其为本府司马,后同至宰相。
府主也把僚佐当作自己的亲信,政治是的可靠力量,因此也特殊地对待。就是在玄宗的早期还依然是这样,从玄宗的行为我们也可以窥见府主对僚佐的关照。《新唐书》卷九一《姜皎传》记:“帝(玄宗)以其(姜皎)藩邸旧,恩有以宣布之,乃下诏曰:‘殿中监、楚国公皎,往事朕于藩国,……’”又《资志通鉴》卷二百一十二,唐玄宗开元七年十一月调记:“十一月,壬申,上以岐山令王仁琛,藩邸故吏,墨敕令与五品官。”
而在开元之前,府主对自己僚佐的关照,就更加的多。如中宗即位,即下诏(神龙元年九月)云:“自宏道以前,继任三年以上,及秦府、晋府僚佐,……虽经罪责,不致破家,子孙无任京官着,特宜优与一官.英府、周府旧僚,五品以上子孙,亦宜准此。”《册府元龟》卷八四又记:“(神龙)三年四月庚寅,(中宗)幸荐福寺。曲赦雍州。其故吏周府(中宗原封周王。)官从至寺者,各赐勋一转。”相王第二次即位,也下令:“内外官四品以上加一阶,相王府官吏加两阶。”
李旦的僚佐,不乏文学名士如刘祎之、刘之宏、丘悦、韦利器、高仲舒、徐彦伯、薛稷等;不乏能臣干吏,如姚元崇、魏知古、苏瑰、裴耀卿等;也不乏术士异人,如明崇俨、孟诜、殷仲容、阎玄静等。也不乏王温这样的宰相高官子弟。做到宰相的有李义府、王德真、刘袆之、姚元崇、魏知古、袁恕己、韦安石、豆卢钦望、苏瑰、韦见素、裴耀卿、薛稷等,达到12人之多。
唐玄宗即位后依靠的政治力量,很大部分就是他父亲留下的政治遗产。“元宗初即位,礼貌大臣,宾礼故老,注意于姚崇、宋璟,引见于便殿,皆为之兴起,去辄临轩以送。”所谓“礼貌大臣,宾礼故老”,便是对前朝大臣的拉拢与重视。这批大臣故老便是睿宗留下来的政治遗产。
我们必须指出,在相当长时间里,中央一直存在着一个庞大的相王集团。中宗,公元680年为太子,683年为帝,次年废,当年安置房州,698年返回京师,他作为储君和皇帝的时间仅有4年。而睿宗,684年为帝,690年降为皇嗣,698年降为王,前后作为皇帝和储君15年,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南朝宰相和大臣们都是以在京的睿宗为旗帜对抗武氏的。
武则天改唐为周后,李旦降为皇嗣。但是他的号召力还在,始终是亲唐派大臣的旗帜。比如《新唐书》武后本纪云:“(长寿二年二月甲寅)帝之为皇嗣,公卿往往见之。会尚方监裴匪躬、左卫大将军阿史那元庆、白涧府果毅薛大信、内常侍监门卫大将军范云迁(仙)潜谒帝,皆腰斩都市。”《新唐书》武后本纪记:“帝之为皇嗣,公卿往往见之。”不允许的是“潜谒”或“私谒”。
中央发生的诸多政治大事,都能看到李旦或者其僚佐的身影。
比如684年,中宗被废。裴炎,刘祎之,王德真等虽然赞同废黜中宗,但幷不支持武则天称帝,他们支持的是李旦,刘祎之,王德真本身便是豫王府的官员。
睿宗一向与南朝宰相集团联系紧密。而且也获得他们的支持。《旧唐书》卷九七《刘幽求传》及卷九十《朱敬则传》记:长安中(此时中宗为储君),朱敬则曾与幽求密谈:“相王必膺期受命,当须尽节事之”。
相王府在长期的政治活动中,吸收了大量有政治才干的官僚。加上起府主的特殊地位,在武则天后期及中宗朝政治中逐渐变得举足轻重,比如在中宗复辟中,相王府便发挥了重要的作用。710年,《旧唐书》卷九十一,《袁恕己传》记:“长安中,历迁司刑少卿,兼知相王府司马事。敬辉等将诛张易之兄弟,恕己与其谋议,又从相王统率南卫兵仗,以备非常。”
作为相王的僚佐,姚崇也是十分顾及府主的安危处境的。“圣历三年,进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迁凤阁侍郎,俄兼相王府长史,以母老纳政归侍,乃诏以相王府长史侍疾。月余,复兼夏官尚书、同凤阁鸾台三品。崇建言云:‘臣事相王,而夏官本兵,臣非惜死,恐不益王。’乃诏改春官。”
真的不想当皇帝吗?
《朝野佥载》卷六记:“景龙末,韦庶人专制,故安州都督、赠太师杜鹏举时尉济源县,……(一日做梦,梦见:)“道左忽见一新城,异香闻数里,环城皆甲士持兵。鹏举问之,甲士云:“相王于此上天,有四百天人来送。”鹏举曾为相王府官,忻闻此说,……”(梦醒)“遂以假故来谒睿宗。上握手曰:‘岂敢忘德。’”武则天长安年间,即使中宗储位已定,但是还有很多大臣是拥护相王的。严善思,“(神龙中,迁礼部侍郎)尝语姚崇(原相王长史)曰:‘韦氏祸且涂地,相王所居有华盖紫气,必位九五,公善护之。’”还有上官婉儿、崔日用等脚踏两只船的人。
我发现老师每次谈到政治史部分,就几乎都会谈到关系这个点上,或许是跟老师强调要近距离观察有关。侯旭东老师写的一本书《宠》也是与关系有关,侯老师认为朝廷当中存在着礼仪式的君臣关系与信任型君臣关系,后者是超越了礼仪式的君臣关系。不知道是不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邙洛山 回复 @不觉闲话久: 可以这么说。
怎么说玄宗是纨绔子弟呢?真是耳目一新。能发动政变把李旦拱上皇位。应该有自己强有力的集团吧?希望以后可以讲讲。
讲的时候经常用“**呀,**啊”的邻家口吻,结尾却来一句“啰哩啰嗦,你们随便听一点” 意思好像是说:太阳底下无新事,我就说到这里吧,剩下你们自己去理解。 邙老师是吃可爱长大的
唐让宗李旦
那么问题就是,李旦周围为何能凝聚一大批高人呢?人格魅力?恐怕不能都这样归结。按理说高宗还在,太子李显做了三年,应该也是有人望和势力集聚效应的?而且后面武周到李显复辟二十年,其势力也不散架,从始至终都有?按理说帝国时代皇帝这个机制被创造出来,无论傀儡与否,大家多少都是服从皇帝或潜意识靠拢的。难道李显就一无是处,懦弱无能,不知收纳人才,完全是个半吊子?恐怕不尽然。只能说明,作为一个年纪排行老末的嫡出,尽管他没有夺位的首选优势,可是几个哥哥都健在时,他在长安,后来也不离开长安,不是雷厉风行霸气侧漏的种子,没有妹妹和儿子的果感勇气,也时刻不忘明哲保身,但从始至终都在准备着,至少是冷眼观察,静待时机。
邙洛山 回复 @农民不会种地: 只有他在首都,李显流放十几年,早就远离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