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短篇小说》5 | 读《鱼儿》，要反战，要和平 | 胡迪

喜马拉雅的朋友，你好，我是“笑丸子”胡迪，我们已经是老朋友了，我隔着声音仿佛就能感受到你聆听时专注而认真的笑脸，感觉格外亲切。

我们接着聊冰心的短篇小说之美。我们先来感受一下这几段描写，你来猜猜看，故事的主人公这时候是在哪里？

“十二年前的一个黄昏，我坐在海边的一块礁石上，手里拿着一根竹竿儿，绕着丝儿，挂着饵儿，直垂到水里去。微微的浪花，漾着钓丝，好像有鱼儿上钩似的，我不时的举起竿儿来看，几次都是空的！”

没错，故事就是从海边开始。主人公在海边做什么呢？哦，钓鱼。这是一片怎样的海呢？是波涛汹涌阴森骇人的，还是风平浪静天朗气清的呢？其实是可以猜到的，这是一处极美的海域，我们来看看具体的描述：

“那么一定是亮极了，月亮的家，不也在那里么？不过掀起天来的时候，要把海水漏了过去，把月亮濯湿了。不要紧的！天下还有比海水还洁净的么？它是澈底清明的……”

你试着闭上眼睛再回味一遍，你的眼前出现了一片澄净的大海。刚才的几个关键词你还记得吗？“天下还有比海水还洁净的么？它是澈底清明的”，这可是一片无比洁净的海，月亮的家也在这里。天海相接，海面平静，月亮的倒影在海面上静谧祥和，活脱脱一个海平面上漂浮着的沉静悠闲的月亮，海水像极了清澈见底的大摇篮。

这幅画面都在冰心的这几句描写中，作为听众，你会随冰心一起感受清净、澄净、让你内心赞叹无比的大海。这里除了海水、月亮，还有这么一个平稳的事物——“礁石上炮台围墙的影子，朝这边压了过来”，不远处还有一座炮台。

我们看这一段描写，由上至下，由远及近，由动到静，只有几笔就把一副场景勾勒出来，然后将画面的镜头推向故事的中心人物。这种描写手法是作家们常用的，却不易被模仿的，运用了人的视觉、听觉、感觉。

到这里，镜头回到炮台上，有炮台自然就有士兵。果不其然，在故事里的“我”和奶娘欣赏美景讨论着有没有钓到鱼的时候，一个很高的兵丁出现了。

兵丁，也就是士兵了。他跟我们想象中挺拔魁梧的不一样，“他右边的袖子，似乎是空的，从肩上直垂了下来。”“他的脸面很黑，头发斑白着，右臂已经没有了，那袖子真是空的。”因为从没有见过这四肢残缺的模样，所以不免让“我”这个小姑娘产生了害怕，与奶娘嘟囔起来。

兵丁听了，也不计较，倒大方干脆地说，他的手过去打仗的时候让大炮给轰去了。他说这话的时候，似乎能感到海面上不远处的那座炮台变大了，隐隐约约露出了炮口。

他的手自然不是这座炮台给打伤的，据他自己讲述，有一年打仗的时候，炮火连天之中，突然一声炸响，他的手就没有了，就掉在了海里……他的另一只手指向面前的这片海，说，就是在和这片海一样的清洁光明的海上，就在不远处，同样是一个月光明亮的晚上，炮声隆隆中，他就失去了他的右臂。

这段记忆很可能是不堪回首的，兵丁的脸色泛白，气氛也突然开始变得沉闷。或许是当年打仗的过程中那些不堪回首的惨痛画面，触痛了他回忆里最不敢去触碰的角落。

同时，这段诉说也把奶娘的记忆唤起来，那一次战争似乎死了不少的人，她说她依然记得……兵丁听了奶娘的话，说：对啊，他当年还是逃出命来的。同队的几百人，在船破了以后全部都沉在海里了。只有他和他的两个同伴，上了这座炮台。现在就因为当年所受的这一点儿劳苦，饷银比其他兵丁略微多一些，也没有什么吃力的事情做。能从他的话语里感受到，他已经能接受现实，也变得淡然处之了。

小姑娘可没经历过活生生失去一条手臂的痛，她忍不住轻抚着自己的右臂问兵丁：当时觉得痛吗？兵丁微笑着回答道，自然是痛的了。小姑娘却对此感到疑惑和不解，既然这么多死伤、这么多痛苦，为什么还要打仗呢？

这个疑问深深触碰到兵丁的内心，他微微叹息一声，说道，怎么会是他们想要去打仗呢？是两边的舰长下的命令。命令一出，作为士兵，不能不打、不能不开炮！

到这里，你应该感受到了士兵内心的深深无奈，打仗，根本不是士兵们的愿望，而是身处军队的一种无力抗拒、不得不为之的无奈。当不远处炮台上的喇叭呜呜的吹了起来，高个子兵丁回去盯着士兵们训练了。

他虽然走了，留给小姑娘的却是无限的思绪：兵丁在炮火中受伤、痛苦，还依然要继续这样的生活，教给后来的人怎样开炮……他们彼此遵守着那不知所谓的命令，过着这样无奈的人生……

此时此刻，月光、大海不再像一开始那样美好，小姑娘的想象中：这海水里浸满了人的血，它听凭飘在它上面的人类，彼此涌下血来，沾染了它自己。而海呢，它仍旧跟没事人似的，带着血水，继续喷起这雪白的浪花。月儿呢，更是受了这血水的洗礼，它也被这血水浸透了，带着血红的光，停在天上，微笑着，就这么看着士兵们的痛苦……

从冰心的字里行间，你应该感受到了小姑娘情感的变化？因为大海已经失去了美的吸引，变得肮脏不堪，小姑娘和奶娘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突然，鱼钩上挂上了一条金赤的鱼！可是当小姑娘想到鱼“在水里什么都吃，它吃了那兵丁的手臂，它饮了从那兵丁伤处流下来的血，它是在血水里养大的！”一想到这些，小姑娘挑起竿子，摘下那鱼儿来用力地抛回了水里。

故事最后的一个画面：“月光之下，看见炮台上有些白衣的人，围着一架明亮夺目的东西，——原来是那些兵丁们，正练习开炮呢！”

这里用了四个字，“明亮夺目”，照应了开头洁净的海水中明亮的月亮，而此刻再读到这里，你已经感受不到赞美了，而是充满了无奈和愤恨。

我想，不用我总结，你就已经读懂了冰心想要表达的内容和主题：透过这个小小的故事，通过大海、月亮、炮台的描写，通过小姑娘前后情感的变化，谴责了战争的流血和杀人，抨击了军阀战争的罪恶，表达了对互爱、和平的深深渴望。

一篇小短文，几重情绪迸发，这就是冰心看似柔弱的外表下充满了力量的文字！

怎么样，你是不是越来越了解冰心、喜爱冰心了呢？别急，你可以先把她的反战类其他作品再找来读一读，在这里我推荐《一个军官的笔记》《三儿》《一个兵丁》，都表达了对战争的憎恶。下期节目里，我再带你品读冰心谈“青年问题”文学作品。我们下期再见，我是“笑丸子”胡迪，我在喜马拉雅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