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讲丨古代的交通网络——驰道

本节概述 

        有人称秦始皇所修驰道是世界上最高的高速公路，称赞其工程如何伟大。其实秦朝的驰道是皇帝或他特许对象的专用道路，与现代高速公路有天壤之别。有些路段修那么宽也纯属浪费，不值得夸耀。西周时统治者就重视道路的修建，并把维护道路的状况作为考察政绩的指标。但只有在秦统一后才开始修建由首都通往全国的驰道，使政令上通下达，边疆安全有所保障，这才是驰道的意义所在。强盛统一的朝代都注重驿道的维护与扩展，到清朝中期已形成基本由北京至边疆、覆盖全国的道路网。但直到清末，往返西藏还不得不借道印度，形成对国家安全的严重威胁。

本节内容 

        现在有一种说法，说秦始皇所修的驰道，是世界上最早的高速公路，赞扬他的工程如何的伟大，这种说法其实是不实事求是的。

图：秦开辟驰道示意图

        首先它是不是最早呢？是不是最伟大呢？我们姑且不举更多的例子，就一点，比如说波斯帝国，他曾经在四个都城之间修通了四通八达的交通路线。比如它从西部的苏萨城，修到在小亚细亚的以弗所城，这条被称为御道的道路全长两千四百公里，每二十公里就建立一个驿站以及商馆，附近还有旅馆。公文的传递可以在每一站之间快速的通过，都已经准备了快马，如果日夜兼程，七天时间就可以到达。也就是说七天时间，他如果日夜不停的一站一站传递，平均每天可以七百多公里，相当中国讲日行千里，已经超过古代中国的一千里了。这个记载已经得到了考古的证实，现在沿这条路有几十个驿站、商馆的遗址已经发现。那么这个时间比秦始皇还要早，我们知道波斯帝国的下线是公元前五世纪，就算它是波斯国灭亡的时候才建成，何况它实际上比这还早，所以不能够讲秦始皇的驰道是世界上最早。

        至于它是不是高速公路呢？我们知道真正的高速公路是到现代才有的。高速公路的特点就是全封闭的，能够快速通过的公路，所以高速公路不是说一定上面速度多少，它的特点就是它是全封闭的。那么这一点看，秦始皇的时候不可能做到。

        至于它速度到底有多快？我们想在当时就是马车，而且当时的车的质量毕竟还不是很高的，你说能够有多快呢？至于有些人夸耀说有几段路修得如此宽，其实在当时路修那么宽并没有多少实际意义，反而是一种浪费。最多显示他的仪仗队或者是他的车队有多么豪华。因为一条路只有个别地方修得非常的宽，那并不见得有实际的意义。所以这种说法是不实事求是的，而且呢，要说是世界之最的话，那么你得了解世界上的情况，进行实事求是的比较。

        那我这样讲是不是说这条驰道没有意义？恰恰相反，它的意义并不在于世界上最早，或者并不在于它一定是一条高速公路，它的意义就在于秦始皇通过驰道建起了从他的首都所在地咸阳，通到全国各地的一个道路系统，否则，他的中央集权是没有基础的。

        比如他规定实行郡县制，那么县有什么信息要报到郡，郡要报到朝廷，报到首都咸阳。他规定自己每天要看多少公文，那些公文就是从全国各地送来的。如果他再勤政，各地不送来，他能看吗？或者各地送来的太慢，那么还有没有实际意义呢？

        所以他修驰道，就保证了在他统治的范围里面，东面到今天的辽东半岛，包括朝鲜的西北的一部分，北面到阴山，西面到长城的终点临洮（今甘肃岷县），南面一直到广东、广西，在这么一个范围里面，他建的四十多个郡，每个郡的郡治到咸阳基本上都有道路可通。那么当然，为了治理的需要，各郡当然还要修通到下面县里面这些道路。

图：近现代筑路部队战士在怒江上架设铁索吊桥

        我们看到根据《史记》的记载，秦始皇多次浩浩荡荡，由庞大的警卫仪仗队护送着他在各地巡游。这么大规模地巡游，没有高质量的道路保障，肯定是难以进行的。

        所以从秦朝开始，每一个王朝都要在前面的基础上面维护驰道的系统，还有根据实际的需要，要扩建，要进一步地把路延伸到自己统治区的每一个角落。那么这个系统，特别对中国这样一个历来都实行中央集权制度的政权，那是非常重要的。

        其实在西周的史料里面，我们就看到当时的统治者非常重视道路的修建，并且把维护道路的状况作为考察政绩的指标，但是问题当时不是处在一个统一的政权里面，所以是不可能做到有道路网络的。那么就是在出现分裂的时候，往往道路系统也被破坏，或者得不到正常的维修，那么也不可能形成这么一个四通八达的道路系统。

        你看到了清朝的时候，乾隆二十四年以后形成了这样一个幅员辽阔的、统一的帝国，面积达到一千三百多万平方公里。所以看到当时清朝就在原来的基础上面，修通了到各地的道路。比如说我们在林则徐等人的记录里面，可以看到从北京到西安，从西安到兰州、乌鲁木齐、再到伊犁，都是有维修得比较好的驿道。道路沿路，有供应站、旅馆，有休息的地方。那些驿站呢，都备了当地的交通工具，车、马、民夫，保证来往的官员、公文、调动的军队可一站一站顺利地到达边疆。

        又比如我们今天到东北啊，在大兴安岭那些地方，我们看到一些火车站的名称，有一段都是第几站第几站，那么这个站不是说有了铁路才叫，那就是清朝当时修的这些路，它中间就编了号，那么就是第几站，一直可以通到黑龙江口。而且这些站都专门有人驻在那里的，保证沿途的供应，保证了必要的人员跟交通工具维护。因为他们长期驻在那里，所以这些人说话就成为一种方言。现在去调查的时候，把这个话叫做站话，就站里那些人，你看就一直维修着。

        但相反，如果说这个地方没有畅通的交通，没有稳定的交通路线，特别是那些边疆地区，往往就威胁到国家的安全。比如青藏高原，由于地理条件，由于海拔高，外面的人不容易在那里生存、工作，这样一个特殊情况下面，一直缺少一条畅通的道路。就是有的路呢，质量也很差，有的就季节性的，大雪封山以后路就断了，洪水发了以后，这条河就通不过了。所以清朝一直到民国甚至到解放初，要从中央政府所在地，或者从附近的省会、城市，要通到拉萨都是相当困难的。

        为了保证政令能够及时地下达，或者是重要的官员能够及时地到达拉萨，到了近代不得不绕道外国。比如清朝末年，还有民国期间，中央政府要派官员到拉萨去，或者要到拉萨参加什么重要的活动，最可靠的交通路线那就是先到广州，再坐船到香港，香港坐船到新加坡，再从新加坡坐船穿过马六甲海峡，渡过印度洋，到达印度的加尔各答，在那里再坐火车，一直往北到大吉岭，在那里再换汽车或者骑马，这样才翻过喜马拉雅山可以到拉萨。尽管这么绕道，但是还比从成都或者是从西宁、从甘肃，从那些地方要到拉萨去还更加安全，时间也更有保证。

图：印度加尔各答及大吉岭位置示意图

        在这种情况下面，帝国主义在拉萨搞分裂，拉萨有些分裂分子在那里阴谋搞叛乱，往往中央政府没有办法能够及时地采取措施，交通条件就大大的制约了。所以我们和平解放西藏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修公路，修通开始我们叫康藏公路，那就是川藏，从成都往西，那么最后修到拉萨。另一条就是青藏公路，从青海，从格尔木进西藏；以后我们又修了滇藏，从云南；还有又修了新藏，从新疆。这才保证了我们西藏安全，有效地制止了那些分裂叛乱。

        所以中国古代要维持统一，一个很重要的基础，那就是必须有可靠的交通手段。那么，其中最主要一个就从首都通向边疆，通向各行政中心，通向战略要地，这样一个道路的系统。从这个意义上讲，秦始皇修通驰道，应该讲是为国家的统一奠定了一个可靠的物质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