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词类活用】两种特征判断使动用法，以《鸿门宴》为例

“打破日常偏见，有料有趣说语法”，大家好，欢迎来到我们的语法课堂！

词类活用真的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问题，在这个现象上，我们充分感受到了汉语这种意合语言的灵活性。所谓意合，就是英文中的parataxis，可以简单理解为意义相合，也就是说，靠意义组合连缀，汉语是这样一种意合的语言；相对的是英语，英语是形合的语言，它有比较严格的形式约束。汉语的灵活性它最明显地体现就是：句子成分跟词类并没有一一对应的关系。比如说“谓语”这个句子核心成分，在汉语里不仅可以由动词来可以充当，形容词也可以充当，甚至名词也能作谓语。

反过来说，比如说名词它虽然主要的功用是充当主语或宾语，但是名词在汉语中还能作定语，甚至当它发生活用现象的时候，还能做状语。所以我们才说，对于汉语尤其古代汉语来说，“语义”才是很多语言现象的内在动因。所以呢，对于我们来说，在分析各种语言现象的时候，我们一直强调的都是两点同时注意：一是看语法位置，但这只是基础；更重要的是看语义关系，而且不仅要看一句之内，常常还要关照上下句之间。 在词类活用这个问题上这两个原则尤其重要。我们判断一个词是否活：，一定要同时关注词语的所在语法位置，同时要特别关注它的上下语义关系。我们特别强调这个原则，因为这一条对今天要讲的现象尤为重要。我们今天要讲的是词类活用现象中的“使动用法”。

所谓使动用法，是指这个句子中的谓语具有“使……样”的意思，即此时谓语表示的动作属性等不是由主语发出的，而是由宾语发出的。实际上，在这个句子格式里，是以动宾的结构方式表达了兼语式的内容。（兼语式的概念这个我们前面有讲过，大家可以回去复听。）那么具有使动用法的词包括了名词、动词和形容词。 我们来具体说一下，根据刚才这个定义，我们最容易判断的是：形容词和不及物动词的使动用法。因为这两类词本身都是不能带宾语的，所以当它带宾语了，那么我们基本就可以判断它要发生活用了。那么同时，我们再来看语义层面，如果这个主语对宾语这个动作或状态有“使、令”这种主动影响含义，那么就即便可以断定这是使动用法了。 

比如《鸿门宴》里“项伯杀人，臣活之”。（臣是张良自称，之指代项伯）。“活”本来是一个形容词，表示一种生命状态，一种属性，带了宾语“之”所以要活用的。而这里“之”说的是项伯，谁活呢？项伯活。而整句话说什么呢？是张良使项伯活了下来。所以咱们教材上以前的翻译是意译，这句话说的是救活，所以大家知道这里“活”其实要发生使动，讲的是使谁活？张良使项伯活了下来。

再比如《烛之武退秦师》，这个题目本身就有活用，这里说的是烛之武使得秦军退兵了，“退”是秦师的动作，而烛之武这个主语，它使得秦师退这件事发生，所以这里“退”要理解为“使谁退”。 

那么根据这两个例子，使动用法的核心其实在于：主语和谓语的关系。主语它不是谓语动作或事件的发出者，但是通过主语的作用，使得这个动作、事件、属性等发生。也就是说主语不是动作的发出者，但是它“令”这件事实现。明白了这一点，我们就比较容易判断哪些句子格式形式上不那么显著的使动用法了。

比如说《过秦论》“外连横而斗诸侯”，这句承接前文省略了主语商鞅。但是这里，不是说商鞅“斗”诸侯，而是说商鞅用计使得诸侯互斗，是诸侯斗，而“商鞅”使得这件事发生。 所以主谓之间的这种“使令”关系或者“使令”含义是判断活用的本质标志。那么这实际上是一种语义上的关系。我们常常要靠上下文的语境来判断主语跟谓语间是施动者和动词的关系，还是说使令的关系。

那么我们还可以根据这个标准来判断一些不带宾语的情况。比如说《荀子》里“强本而节用，则天不能贫”。“天”和“贫”之间什么关系？不是天具有“贫”的属性，而是说“天”使得民众、国家贫穷。这个“天”其实指代是上天自然变化，自然灾害、自然现象。

以上是关于动词和形容词，实际上名词它也有使动用法。我们知道当名词处在谓语的位置，而又带了宾语，那么这种情况下就可以判断这是个活用了。因为名词谓语句是不带宾语的，而如果同时语义上这个句子表达的是主语“使得”宾语如何，有这层使令意，那么就可以判断是使动用法了，只不过名词的使动不是翻译成使什么怎么样，而是翻译成“使…成为…”。

比如说在《毛遂自荐》“文王以百里之壤而臣诸侯”。这里“臣”是谓语发生活用。那么我们知道是文王为臣吗？显然不是，是文王使诸侯称臣为臣，是使令义。再比如《垓下之战》这也是《项羽本纪》的一个选段了“纵江东父老怜而王我，我何面目见之”。这是项羽的话，“江东父老怜而王我”，因为怜悯而使我成王，或者易于理解为“拥戴我为王”的意思。这里“王”是项羽为王，而江东父老百姓是使项羽为王，拥戴他为王，所以这里的“王”是个使动用法。 

大家可能会有疑问， “王”后面带个宾语，“王”之或者是“王”谁。不是常常翻译成意动吗？为什么这里又是使动呢？使动和意动的区别在哪呢？我们留个悬念，意动用法我们会在下节课为大家讲解。好了，我们今天的内容就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