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怼脸拍”，被“怼”的人生气了吗？－摄影早自习第1351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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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早安，我是叶梓，今天是摄影早自习陪伴大家的第1351天。昨天我们有谈到民法典，谈到街拍、纪实，我也说到了我现在最主要的创作方法是有计划的、有事先约定的对特定的人、人群来进行拍摄，或短期或长期。但是我们也要看到除了像我们这种一个项目一个项目的去拍摄以外，也确实有很多人是做街拍的，也就是在街头拍摄陌生的人物。

Bruce Gilden（布鲁斯·吉尔登）

　　今天我们还是我们不谈法律条文对我们的影响，我们来讲一个小故事。Bruce Gilden（布鲁斯·吉尔登）是玛格南的摄影师，他是纽约的街头摄影师，拍摄纽约的街头，尤其是第五大道已经拍了几十年的时间。他的照片不仅是记录了一个个鲜活的人物，而且通过这些人物，通过街道上的一些景观，其实也反映了美国的社会的一些变迁。他是属于那种典型的把街拍拍成了纪实的人，因为时间跨度够大，东西够系统，风格又够统一，背后还有比较明确的价值观的支撑，所以它已经成为一个纪实摄影了，而不再是零散的街头了拍照了。

　　Bruce Gilden的拍摄是很多中国人接受不了的。他是怎么拍的呢？拿着闪光灯而且在很近的距离上使用广角镜头拍摄。中国人给它取个名字叫“怼脸拍”，是吧？我在上次直播讲座里反对了这种说法，我说你不要瞎起名字，你只要把“怼”字一拿出来，这个事就已经被贴上标签定性为一个负面行为，但是它是不是负面的还不一定呢，对不对？咱们先要了解，不要通过一个字、一个名字就在脑中先形成了一种成见。

© Bruce Gilden

　　Bruce Gilden他拿闪光灯、广角镜头近距离去拍摄街头的人物，有的人物拍得很神气，比如说他拍的黑社会老大，小弟在给他点烟的瞬间。

© Bruce Gilden

　　比如说他拍的“美国夫人（Mrs America）”，好像是这么个名字，远处有一个美国的国旗，前方一个女士在那走，都是非常神气的照片。

© Bruce Gilden

　　还有一些照片他拍得非常的丑，让人看不下去。他拍的那些人皮肤有非常严重的问题，看上去就是阳寿不长（说的不好听一点），不是病殃殃的感觉，是实在是看不下去，无法正眼面对。所以很多网友就骂他，说你拍这些人还拍的这么高清，你这明显就是侵犯了他人的权益，你这就是歧视他们，你这就是没有职业道德。后来我看了一个可能是手机拍的一个不太严肃的街头的一个视频，有人问Bruce Gilden说：网上有人说你没什么职业道德，你怎么看？Bruce Gilden非常生气，他说：“什么是职业道德？我没有职业道德！”这个话你只能把它当气话，如果你给一点时间给Bruce Gilden来解释一下他的这个拍法的话，他可能会给你讲讲他为什么要这样拍，他为什么觉得他做的是对的。

© Bruce Gilden

　　比如说有一个课程里面布鲁斯吐露心声，他说：每一个人都有被关注的欲望，而我拍的这些人他们就像是处在阴影中的流浪狗，根本没人关心，是被这个社会、被这个世界有意无意的遗忘的一群人。我把闪光灯、把相机对准了他们，我把他们的形象公示出来，让大家注意到他们，这本身就是一种回馈。我的印象很深，他讲了一个例子。他说有一个男士看上去马上就要死了，感觉有非常严重的病，他给他拍了照片，然后跟他简单聊了几句，结果就聊了好几个小时。他说对方看样子根本就没有想让他回家，想一直跟他聊下去。可见这帮人可能真的是比较缺乏外界的关注、缺乏沟通，这好不容易有个人能关注一下他，能跟他聊几句，人家已经非常开心了。所以Bruce Gilden就说，我不是从他们身上掠夺了什么，我是给了正向的反馈的，我是有给予的。

© Bruce Gilden

　　他还举过另外一个例子。他有一次也是拍了一位其貌不扬的女士，嘴唇上的口红完全画歪了，他拍了她的照片，然后把照片给对方看，对方愣了几秒钟，然后说，“我真美”。我不知道你听到这样的故事会是什么样的感觉，我听到的时候是非常触动的，我会反思我自己。以前看到这样的照片，我可能也会觉得这个摄影师是不是太不礼貌了一点，去把别人的丑记录了下来，但是我却没有想到这只是我自己的成见而已，这个摄影师他看待他们的时候，未必是带有这样的成见去拍摄的，而那些被拍摄的人未必像我们想象的那样抵触这个摄影师的拍摄行为。

　　今天为什么要谈这个话题？也是因为之前有一位群友，群里边有个同学说：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人会喜欢你把相机对准他拍摄。我当场就表示了反对，为什么呢？因为我拍了很多的人，包括很多陌生人，有的确实是在街头，有的是在一些比如说Party或者是表演性质的一些场所、民俗活动的场所等等之类的。我发现我拍摄的绝大部分人，我拍的1000个人里可能999个都是乐于被拍摄的。所以我当时就阐述了两个观点：第一是被摄对象他是什么样的反应，他乐不乐于面对镜头，这跟你拍照的人自己是什么态度、什么表情、什么肢体语言很有关系。如果你自己就觉得自己在干一个特别见不得人的事，我相信对方没有人愿意被你拍摄。第二个是你自己如果不愿意被别人拍摄，那你一定要清楚这是你自己的态度，不要把它放大了，不要认为全世界的人都是跟你一样的，这样你才能从一个更公允的角度来和这个世界相处。好吧，今天我们就简单的聊这么多，大家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没说民法典的规定是不对的，其实我是支持的，因为肖像权确实是很重要。另外你们要搞清楚Bruce Gilden是在美国的街头拍摄，不违背当地法律。我今天的早自习其实重点就是想要告诉大家，你们不要这个一开始就对某件事物、某种拍法抱有成见，否则的话你就可能一直都活在自己的一个小世界里面，错过了很多精彩的东西。

　　好吧，今天我们就简单的先聊这么多。今天是摄影早自习陪伴大家的第1351天，我是叶梓，每天早上6:30，微信公众号“摄影早自习”，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