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 教皇为何会成为“阿维尼翁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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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知识点卡片

二、思维导图

三、文稿

喜马拉雅的朋友，你好！

上一讲中，我大致介绍了贞德在法英百年战争中的功绩，听完之后，你大概会和我一样觉得，虽然有些中国朋友喜欢把贞德和我们中国的“花木兰”相比，但就在各自国内的相对地位来看，贞德是“花木兰”远远比不上的。从贞德在百年战争中所扮演的角色乃至创造的奇迹中，我们还可以看到，战争，在锻造法兰西“民族国家”过程中的作用有多么的重要。不过，战争之所以有这样的作用呢，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通过战争法国的王权得到了强化。所以接下来，我们会聚焦在法国王权的发展。

对欧洲史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早在大革命爆发前，法国就已经在欧洲大陆长期居于强国之列。那么，法国当年是如何能够做到这一点呢？我以为，讲白了，是因为和其他欧洲国家相比，法国除了国土更广阔，人口更众多，资源更丰富之外，它还拥有更为强大的王权，特别是以这种王权为核心，建立起了中央集权制的国家机器。正是凭借这种围绕王权形成的中央集权制的国家机器，让法国得以把当时自己拥有的种种有利因素，特别是人口众多的因素，更有成效地调动起来，进而在争霸战争中屡战屡胜。而在当年，在争霸战争中的表现如何，绝对是检验一个国家强弱与否的试金石。

法国的王权是如何发展的呢？

从法兰西作为王国的历史来看，法国王权的发展大致可依次分为这样三个阶段，这就是割据君主制、等级君主制和绝对君主制。

关于“割据君主制”，只要你还记得我们在第3讲中介绍的“法兰西岛的小国王”们的寒碜样儿，应该对它不难理解。但对等级君主制，你或许一时还不太清楚。

那么，什么是等级君主制呢？简单地讲，等级君主制就是王权借助等级代表会议实施统治的一种政权形式。在英国历史上，一般用1265年召开的英国议会作为等级君主制初步形成的标志。那么在法国历史上又是什么样的呢？就是1302年在巴黎圣母院举行的三级会议作为等级君主制初步形成的标志。

所谓三级会议，就是法国在中世纪开始出现的等级代表会议，参加者有属于第一等级的教士、属于第二等级的贵族，以及属于第三等级的市民这三个等级的代表。在这里你可以看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贵族和市民分属第二第三等级，但教士独占第一等级。教士的独特地位是欧洲历史上非常重要的现象。

这种现象是如何产生的呢？这就得说到一些天主教的宗教观念对当时社会等级区分的重要影响。例如，天主是万物的主宰、天主拯救世人于苦难等等，在这种观念主导下，为便于教徒获得拯救而致力于祈祷的教士，自然就被列为最尊贵的等级。不过，在当时的欧洲历史上，王权与教权之间，往往既有相互合作利用的一面，更有冲突较量的一面。我们甚至可以这样说，世俗王权与罗马教廷的冲突，是中世纪中期欧洲政治力量博弈的主线之一。

就法国来说，当时的国王菲利普四世，也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美男子菲利普”，之所以在1302年首次将三个等级的代表召集起来开会，说穿了就是一个目的，这就是商讨如何对付教皇卜尼法斯八世。因为国王和教皇就税收问题产生的矛盾，他俩完全闹翻了。

同教皇斗法的“美男子菲利普”

面对菲利普四世的举动，教皇卜尼法斯八世自然不甘示弱，很快就颁布了标题为《至尊至圣》的教谕，宣称世俗的权力应服从精神的权力。为此，菲利普四世在第二年，再次举行三级会议予以反击。菲利普四世公然谴责这位教皇是异端，说他通过出卖圣职在捞取钱财。菲利普四世在给教皇扣上这些罪名后，甚至派人到这位教皇的住所去抓他。卜尼法斯八世教皇因而遭到拘捕并饱受凌辱。

虽然这位教皇后来被放了回来，但还是因吓得不轻而不久于人世。他的继任者任职不久，也一命呜呼。而下一个继任者，克莱芒五世把教皇所在地迁往阿维尼翁，此后70多年，不仅所有教皇都得由法国人担任，而且还不得不屈从于法国国王的权威，而我们知道，在此以前，教皇非但可以由来自别的国家的主教担任的，还拥有和国王一较高下的权力。

顺便提一下，咱们学习中外历史文化，不仅要读万卷书，也要尽可能地去行“万里路”。现在我们如果到南法的普罗旺斯旅游，一般少不了会去阿维尼翁，而阿维尼翁城内的教皇宫，早已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绝对值得买票进去看看。当然，若能在举世闻名的阿维尼翁戏剧节期间，进这座教皇宫里看上一场戏剧节开幕大戏，那更是再好不过。

阿维尼翁的教皇宫

话说回来，法国国王和教皇当时围绕征税问题发生的冲突和展开的较量，若上升到更高层面来看的话，实际上关乎一个国家君主的权力，一个国家政治制度的独立性是否受到尊重的问题。同时它也表明，当时，法国国王惟有依靠国内各个等级的支持，才可望顶住外部势力的干涉，维护好法兰西的利益。应当说，这一时期法国国王对教皇的胜利，不仅进一步加强了法国国王的权力，而且也推动了民族意识的觉醒。

总之，由1302年三级会议开启的王权与等级代表会议之间时断时续的共存关系，构成法兰西国家君主制不可忽略的传统之一。在这一过程中，三级会议的主要职能是什么呢？应该说，就是批准国王征收新税。

而在等级君主制的基础上，很快的，法国就开始向绝对君主制变化。上一讲快结束时我已说过，法国领土的基本统一是在路易十一手里完成的。因而，他也被誉为“国土的聚合者”。不过，我觉得，路易十一的历史功绩不仅是聚合法国的国土，而且，由于他建立了一支兵强马壮的常备军，确立了固定税，以及对法国行政、司法机构进行了卓有成效的改革，法国王权得到了明显巩固与加强。

更值得一提的是，鉴于王权进一步巩固与加强，他已敢于在后来没有因征税而去召开三级会议。学界一般认为，路易十一敢于停开三级会议，昭示着法国已经开始由等级君主制向绝对君主制迅速演变。

“国土的聚合者”路易十一

诚然，类似的转变，别的欧洲国家也先后有过，但法国在这方面步子迈得是最大的，在践行“王权至上”方面取得的成效，在欧洲国家当中，算得上最为突出。为什么法国能做到这一点呢？

我想究其根本原因，还是法国政治统一后社会经济的变革。

当时随着新航路的开辟，大量贵重金属涌入西欧，引发了“价格革命”，就是金银贬值，物价在大幅度的上涨，但贵重金属的涌入又刺激着社会上层阶级追求生活的奢华。由于王公贵族挥霍无度，政府债台高筑，政府不得不在发行公债的同时把官位拿出来卖钱。因此，一个官吏阶层逐渐在殷实的资产者中产生（如大商人、高利贷者和富有的行会行东）。

由于这些贵族化的资产者任职时须穿一种袍服，所以称“穿袍贵族”。相对的，那些在封建地主制下，旧的世袭贵族称为“佩剑的人”，稍后称为“佩剑贵族”。如果说当时“穿袍贵族”在日益崛起，与其崛起形成鲜明对照的是“佩剑贵族”的没落。

面对新兴资产阶级的挑战，日趋没落的封建贵族希望有强大的王权来保护他们手中尚存的经济、政治特权，并把宫廷作为追逐名利、获取高官厚禄最主要的场所。无独有偶，新兴资产阶级也拥护强化君主的权力，因为君主可以替他们抑制封建贵族，镇压城乡人民对资本原始积累残酷掠夺的反抗，保持国内的统一市场。由于利益相悖的双方势均力敌，国王正好左右逢源，并顺理成章地凌驾于两者之上。

而与此同时，欧洲的其他国家是什么情况？当时的这些国家有的还没统一，国小民寡，实力不济，难以形成强大的王权；有的貌似庞大，但松散之极，犹如散沙。后者最突出例子就是神圣罗马帝国，看上去体量庞大，疆域辽阔，但帝国内的诸侯国还是自由市，均拥有高度的自治权，大可自行其是。因而，堂堂皇帝，既无法对帝国实行全面有效的管理，更谈不上能充分调动各地的人、财、物。

不过，在此需要明确的是，这一时期法国的绝对君主制，充其量只是绝对君主制的早期形态，它与绝对君主制的极盛时期——路易十四时代完全不可同日而语。那么，在路易十一去世后，等级君主制是如何向绝对君主制转变的呢，我想这就又得说回本讲一开头说的不可忽视的因素——战争。

在这里，有一场战争非常值得我们关注。这场战争就是意大利战争，它是在法国建立绝对君主制的道路上，第一次对外争霸。

在我说到意大利时，我猜想你脑子里立即浮现出来的会是那个不仅是欧洲四大经济体之一，而且在艺术和时尚领域走在世界前列的发达国家。没错，确实如此。但是在当年，意大利远非一个国家，它还不过是个地理概念而已。
简单地讲，当时，经济富庶但政治上四分五裂的意大利是西欧列强角逐的场所。在这一背景下，这一时期的4代法国君主相继把意大利作为对外扩张的首选目标。而战争的需要有利于君主加强对御前会议和巴黎高等法院的控制。自弗朗索瓦一世开始，法国国王的诏书是这样来结尾的：“此乃朕意”。这一举动表明什么呢？表明国王已凌驾于咨询机构、司法机构之上，国王的旨意已成为必须遵守的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