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文翻译版19】阿瑟-克莱曼:《活出生命的意义》

【英文翻译版19】阿瑟-克莱曼:《活出生命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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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如何取材于弗兰克尔在集中营的经历?


扎卡里·戴维斯:维克多·弗兰克尔是20世纪最重要的精神病学先驱之一。他于1905年出生于奥匈帝国,年轻时就读于维也纳大学医学院,并与另一位奥地利精神病学家西格蒙德·弗洛伊德通信。1930年,他获得医学博士学位,之后的十年一直从事精神疾病的救治。


扎卡里·戴维斯:当时奥地利正面临各种挑战,对弗兰克尔这样的犹太医生来说更是如此。纳粹主义正在蔓延,奥地利等欧洲国家的犹太公民正受到威胁。1942年,弗兰克尔被送到捷克共和国的一个集中营。之后三年里,他被先后送往四个不同的集中营;在这期间,他的妻子和母亲都被杀害。


扎卡里·戴维斯:二战爆发时,弗兰克尔已经是精神病学领域颇有影响力的专家。不过他在集中营的经历启发了他后来的工作。战争结束后,他回到维也纳,编写了他的畅销书《活出生命的意义》。


阿瑟·克莱曼:《活出生命的意义》是他对自己在集中营里经历与见闻的深入回顾。某种程度上,它糅合了作者作为专业精神学家的审视以及作为普通人的亲身体验。他认为问题在于,这种经历会让人们丧失必要的意义感,进而无法将自己置于一个有序的世界里,找不到事情的意义。


阿瑟·克莱曼:我是阿瑟·克莱曼,我研究人类学和精神病学,在哈佛大学执教了43年。


扎卡里·戴维斯:在集中营里,弗兰克尔目睹了自己的同胞们饿死、被折磨、被杀害。他也目睹了人们在努力思索这些经历的意义。


阿瑟·克莱曼:有些人弄明白了,有些人则没有。在他看来,找到意义可以更好地忍耐痛苦,幸存下来;而那些没找到的,则被击垮了。


扎卡里·戴维斯:欢迎收听:100本改变你和世界的书,在这里我们为大家讲述改变世界的书籍。我是扎卡里·戴维斯。每一集,我都会和一位世界顶尖学者探讨一本影响历史进程的书。在本集,我和阿瑟·克莱曼教授一起讨论《活出生命的意义》。这本书一直广受欢迎,被翻译成至少24种语言,至今仍然影响着精神病学领域,也影响着克莱曼教授的研究。


扎卡里·戴维斯:这本书很受欢迎。你经常能在旧货店和书店看到它。您认为为什么它有如此大的影响力呢?


阿瑟·克莱曼:我觉得是因为这本书让你不用呆在集中营也能拥有这样极端的体验。所谓极端体验,是指任何骇人听闻、异常艰难的经历、重大疾病、金融灾难、严重的社会问题。它们让你觉得周围混乱失序,让你每天难以清醒思考,让你寻求对事物意义的阐释。


扎卡里·戴维斯:弗兰克尔于1946年出版了《活出生命的意义》。二战前,弗兰克尔开创了一种名为“意义疗法”的精神病学理论。意义疗法的理论基础是,探寻意义是人类根本的驱动力。意义疗法有时被称为“维也纳第三心理治疗学派”,这是继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和阿尔弗雷德·阿德勒的学派之后的另一种治疗学派。弗洛伊德认为人的一切行为动机都是为了寻求欢愉,阿德勒认为是寻求优越与权力,而弗兰克尔则认为是寻求意义。弗兰克尔认为意义来自三方面:有目标的工作、爱、和勇气。


阿瑟·克莱曼:他认为寻求世间的意义几乎像你的心肺等身体部位的反应一样,他以此来强调寻求意义是你前进所需的动力。他的所有这些理论从某方面看都只是推测而来的。这个理论适用于某些事情,但对另一些事来说就行不通。不过我觉得当你身处困境时,他这种把寻求意义视作驱动力的方法就很重要。身处困境会让你感到迷茫困惑,让你突然之间想要弄明白自己要如何找到这件事的意义、它为何会发生、又是如何发生的。



我们为什么要探寻意义?


阿瑟·克莱曼:意义本身就是一种体验。英文中的“experience”对应的便是中文里的“体验”或“经验”。体验是我们所处的局部环境中的一连串人际互动。这个局部环境可以是我们的工作单位、社区、村子、朋友圈等。在这种局部环境中,我们往往认可别人认为的重要的事情,或是我自己所说的“威胁到身边世界的事情”。对吧?它可以是任何事情,比如社会地位、赚钱乃至对善与美的追求等,任何对周围人来说至关重要的事情都可以。


阿瑟·克莱曼:我们通常都会认同主流观点,但有时我们也会跳脱出来,反对周围局部环境的观点,或者和周围的环境发生冲突。


扎卡里·戴维斯:克莱曼教授称之为道德意义。这种意义是指什么事情在道德上对某个人或某个群体重要,他们乃至他们的整个群体会因此面临哪些风险。如果某个人追求的道德意义与所在的群体相冲突,那可能会出现问题。


阿瑟·克莱曼:我来举一个例子吧。一位年轻的医生进了一家医院,从医几年,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勤勤恳恳地照料患者,享受着照顾他们的感觉。后来他意识到,这个医院并不那么在乎患者的健康,他们关心的是在患者身上捞钱,攫取利润。于是突然之间,这位医生开始大肆批判周围的环境,我觉得这是一种道德批判。这种批判在他看来最为重要,比诊所里其他人看重的赚钱更为重要。


阿瑟·克莱曼:在我看来,这让他产生了道德追求,渴望找到超脱于周围环境的东西。如今当我们这样做的时候,我们可能会借助宗教和我们的信仰背景。比如,我们可能会借助伦理学家的著作,会借助其他道德方面的内容来试图让自己挣脱并超脱于周围环境。


扎卡里·戴维斯:我们可以看到美国的看护行业开始出现小规模对道德意义的追求。克莱曼教授在其2019年的著作《照护的灵魂:哈佛医师写给失智妻子的情书》中便探讨了这一点。


阿瑟·克莱曼:这本书讲了两个故事。一个是我自己道德建设的故事:我是如何从孩子一步步成长,负责照护我当时患阿尔兹海默症的亡妻。另一个是我们这个时代有关照护的故事:那些像弗兰克尔的研究对象一样经历生活重创的、内心荒芜且迷茫的人,他们如何应对这一问题,如何追寻意义等等。


扎卡里·戴维斯:当然,纳粹集中营带来的恐惧与重大疾病带来的痛苦截然不同。但克莱曼认为,这两种情况下,人们都会出现同样的创造意义的动力。克莱曼还认为照护是创造意义的核心。


阿瑟·克莱曼:对家庭成员、朋友熟人和周围人的照护是美国等各国社会中真正的粘合剂。当有人生病时,我们可以最清楚地感受到这一点。你生病的时候,突然之间你的母亲和兄弟姐妹都会来照护你。如果你年纪大了,你的成年子女也会开始照护你。



医院里照护如何变得越来越边缘?


扎卡里·戴维斯:照护让我们富有人情味,但是大多数照护者没有足够的时间、金钱、能力等他们需要的资源。于是越来越多的机构正承担起照护的责任。


阿瑟·克莱曼:在这些机构中,会出现1920年德国著名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所说的“机构权威”。他认为机构之所以强大,是因为它们可以成为社会中最高效的部分。它们可以量化,可以形成大的官僚机构,可以高效组织日常活动。机构这一层面的特性会带来诸多成效,但另外许多特性会造成韦伯所说的“理性铁笼”。


阿瑟·克莱曼他认为,理性铁笼意味着这些理性技术规则会渗透到社会的方方面面,降低人们自发主动去做这件事的机会,减少肩负传统的责任,减损表达自我情感的能力。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把人们的情感关进了冰冷的理性牢笼。他描述的基本上就是现代医院的样子。


扎卡里·戴维斯:与家庭陪护相比,现代医院有着不同的优势和局限性,以及不同的效果衡量标准。


阿瑟·克莱曼:我们计算的是在一定时间内去医院接受各类护理的人数,而不是花了多少钱、达到什么样的效果。但其实,衡量护理水平的时候,我们会衡量人际关系,你和护士、医生和护理助理之间的关系情况以及沟通情况。


阿瑟·克莱曼:当你做完胆囊手术出院时,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和你的家人,出院的时候你要注意你的肚子里会挂着两根管子,以及你需要因此注意什么?大多数时候,没有人会告诉你这些。所以家人会因为他们需要照顾患者而感到震惊,而且根本没有人告诉他们要怎么做。在这种情况下,只有真正地关心患者才能体现出人情味。


扎卡里·戴维斯:这里的区别在于治疗和照护。治疗关注的是疾病,而照护关注的是人。


阿瑟·克莱曼:我想说,照护的前两步关乎道德的层面。这两步是在确认和肯定,确认你是人,而我也是人,我会带着人情味回应你。你是我的同胞,需要帮助,而我正好有相关的技能,能在这儿帮到你。


扎卡里·戴维斯:以前医生常常会注视着患者的眼睛,或是把手放在他们胳膊上安慰他们,以此来照护患者。但随着医生越来越多地用电脑来诊疗,他们的注意力已经从患者转移到计算机屏幕上了。对人的关注变少了,建立良好医患关系的时间也变少了。


阿瑟·克莱曼:医院与诊所渐渐追求官僚式的效率,于是医生与患者沟通的时间被急剧压缩。


扎卡里·戴维斯:当然,新技术确实可以有效提供治疗,往往比医生肉眼观察和触诊更有效。


阿瑟·克莱曼:所以如今,我们会做很多检查来精确检测身体机能,从心脏排血量到肾功能,再到肝功能。如今没有医生会相信,自己肉眼观察和触诊的结果会比机器检测更精确,所以他们要么就是粗略地看患者两眼,要么压根看都不看。


阿瑟·克莱曼:但这里面有些东西缺失了,因为肉眼观察和触诊往往通过触碰让患者感受到照护,为医生和患者带去富有人情味的联系,起到安慰等良性作用。而如今这种情况变少了。在所有医疗中,甚至部分护理中,照护这个步骤已经变得越来越边缘。



居家照护是怎样的感觉?


扎卡里·戴维斯:这是医疗机构中的照护问题,不过家庭成员仍然承担着许多照护的工作。克莱曼教授就是这样。


阿瑟·克莱曼:我妻子照护了我三十六年。在这段婚姻的最后十年,也就是第三十六到四十六年,我开始照护她。她的阿尔兹海默症是早发型的,在她的五十多岁而不是八十多岁就得了这个病。疾病夺走了她的推理能力、记忆力、判断力、对情绪的控制等等,此外这种病还从她大脑后端的枕叶开始病变,影响了她的视力。


阿瑟·克莱曼:她开始视觉受损,既患有痴呆又有患有失明。我当时在照护她,所以在最初的四五年里,我做了之前从没想过自己能做到的事:给她洗澡、喂饭、穿衣、搀着她走路,照护她的所有需求。这些都是最基本的需求。


阿瑟·克莱曼:大概在那个时候,我发现自己没法一个人做这么多。家人给了我很多帮助,让我可以稍微喘口气,他们帮我一起照护妻子。但即便这么多人还是不够。于是我不得不雇了家庭陪护。幸运的是,我妻子琼和家庭陪护关系很好。我们一起照护琼,上午九点到下午五点是陪护来照护,下午五点到第二天上午九点是我来。那段时间我们把琼照护得妥妥当当。


阿瑟·克莱曼:但有时候,照护意味着要忍耐难以忍受的事情。整个过程如此难熬,需要尝试很多东西,叫人心惊胆战、沮丧受挫。照护者心里便会出现和弗兰克尔一样的疑问,疑惑于自己在做什么,所有这些都意味着什么。显然,这是照护重大疾病患者带来的一个积极影响。照护者认为这么做是有目标的,自己是被需要的,他们的照护能起到良好的作用。


扎卡里·戴维斯:这是弗兰克尔书中的核心思想。弗兰克尔在书中写道:“从某种意义上讲,当我们找到苦难的意义时,苦难就不再算得上是苦难了。”


阿瑟·克莱曼:这让我意识到,弗兰克尔的观点是对的,但也不完全对。在追寻意义这一点上他是对的;但他没把对意义的追寻与生活的艺术联系起来,这就不对了。不过追寻意义是为了让我们能最为深刻地认识到无论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对我们来说都很重要,这种认知有助于我们忍受苦难。


阿瑟·克莱曼:我不喜欢“恢复力”这个词,这种说法太乐观、太欢欣雀跃了。我更喜欢“忍耐力”这个词。一种忍耐的方式是,树立一个摆脱这些苦难的目标。这个世界充斥着犬儒主义,我们周围也充满了徒有其表的东西。而树立这样的目标是你可以努力去做的事情之一,你也会切切实实地感受到这么做从根本上讲是在行善。


阿瑟·克莱曼:这就是这本书的最后一个部分,也就是讲照护是我们在世间行善的一种方式。它教会我们行善有多么重要。它意味着不断帮助他人,建立、维系良好的家庭关系与友情,帮助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扎卡里·戴维斯:弗兰克尔提出了一个新的关于人类动机的理论:人们努力创造意义,面对困难时,他们在有目的的工作、爱与勇气中找到意义。他的理论影响了整个精神病学领域,其中就包括克莱曼教授这本书。



扎卡里·戴维斯:本节目由喜马拉雅独家制作播出。感谢您的收听,我们下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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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 小狮子还是小脑否

    #打卡#昨天听完以后,就开始读这本书,刚才读到“拯救人类要通过爱与被爱。我知道世界上一无所有的人只要有片刻的时间思念爱人,那么他就可以领悟幸福的真谛”,我不禁想要落泪,内心升起比落泪更复杂,更难解的情绪,那是什么样的日子啊,无法想象,我想如果作者不曾找到生活的意义,即使走出了集中营内心也会时常如炼狱般难捱吧。作者在书中说到自己有一种即使在极端恶劣环境下也会有的幽默,我慈悲又阿Q的想,那是上帝在他伤痛上的吻。我忽然想到我的同事,她曾几度抑郁想要终结,而如今她找到了生命的意义,她成为一个虔诚的基督信徒。嗯,开心就好了啊。如果生活在和我对峙,那我就从屁股底下伸出脑袋,看看又带来什么礼物🎁

  • 跳舞的茶叶

    不辜负生命的意义❤️

  • 南院的花开了

    神会记取你所有的悲伤与眼泪。——《圣经》,《诗篇》 苦难会净化你的心灵。

  • 缪任清

    这个翻译,还是不听第二遍了

  • 我的桃花源记

    找到意义可以更好地忍耐痛苦,幸存下来!

  • Philomela燕

    追求意义,追求享乐,追求优越感。意义来自于有目的的工作,爱,与勇气

  • 火凤凰ZF

    一般翻译的部分是点个赞就跳过的。这集听一下,单纯是好奇那个部分有没有藏起来( ̄∀ ̄)

  • RuoFei

    活出生命的意义-生活充斥着各种自我救赎

  • 抚弦听雪

    很好的优质书籍导读,中文精致版比中文翻译版制作的要好,内容基本上一致

  • 长脑子中

    啥东西啊,还这么贵!还好兑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