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文翻译版14】索尔-扎特里:《台维和他的女儿们》

【英文翻译版14】索尔-扎特里:《台维和他的女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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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犹太启蒙运动?


扎卡里·戴维斯:在我12岁的时候,我和家人坐在褐红色的福特金牛座车里,开车去百视达租电影。不知为何,我们决定租《屋顶上的小提琴手》。我记得当时我表示反对,因为觉得这部电影会很无聊,但最后我们还是看了这部片子。电影很出乎我意料。音乐确实很吸引人,但也很怪异。里面一些人的名字我从来没听讲过,服饰也和我见过的截然不同。


扎卡里·戴维斯:不过影片的主题我很熟悉。我们家信奉摩门教,在全球经济迅速发展、媒体格局日新月异的情况下,我们家一直努力维持摩门教传统与习俗。我父亲会不断谈论如何让我们免受大众传媒的负面影响。而电影讲述的就是这样一个我所熟悉的故事:如何在瞬息万变的世界里保护自己的文化。


扎卡里·戴维斯:电影《屋顶上的小提琴手》是根据1964年首演的音乐剧改编的。那部音乐剧非常火爆,在很长时间里都是百老汇上演时间最长的音乐剧。电影改编版于1971年上映。不过《屋顶上的提琴手》的故事最初源于肖洛姆·阿莱汉姆的一本故事集,名叫《台维和他的五个女儿》。


索尔·扎里特:至少在我的课上,我有时候会谈谈肖洛姆·阿莱汉姆。如果不能每个学期都讲这本书,我也会每隔一个学期讲一次。


扎卡里·戴维斯:这位是哈佛大学意第绪文学教授索尔·扎里特。



 

索尔·扎里特:我在想我教的内容里面,或是意第绪文学里,哪个作品影响最深远。我觉得必须得是这本书了。


扎卡里·戴维斯:欢迎收听:100本改变你和世界的书,在这里我们为大家讲述改变世界的书籍。我是扎卡里·戴维斯。每一集,我都会和一位世界顶尖学者探讨一本影响历史进程的书。在本集,我和哈佛大学教授索尔·扎里特一起讨论《台维和他的五个女儿》。


扎卡里·戴维斯:台维的故事是俄国作家肖洛姆·阿莱汉姆20多年里发表的系列故事。阿莱汉姆用意第绪语,也就是阿肯纳西犹太人(阿什肯纳兹犹太人/德国犹太人)主要说的语言,写了这些故事。意第绪语是一种混合语,混合了日耳曼语、希伯来语和阿拉米(阿拉姆)语的元素,大约起源于11世纪。


索尔·扎里特: 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东欧犹太人的主要语言就是意第绪语这种混合语。


扎卡里·戴维斯:假设现在是1819世纪,我们在俄国。现在还没有意第绪文学作品,但已经出现了犹太知识分子群体。


索尔·扎里特:俄国出现了一些作家,他们把自己看作犹太人中的启蒙者。他们掀起了哈斯卡拉运动,也就是犹太启蒙运动,致力于启迪大众。


扎卡里·戴维斯:这些犹太启蒙运动者用希伯来语写文章,希伯来语是当时知识阶层的通用语。他们想把自己从犹太传统和西方传统中学到的东西传授给大众。


索尔·扎里特:但很不幸,普通民众讲的是意第绪语。所以我们必须应和他们,俯身融入他们,带给他们可以读懂的内容。于是这些作家们开始用意第绪语写越来越多的作品。久而久之,这种面向大众的作品也出现了变化。


扎卡里·戴维斯:它开始发展成一种感官主义的的文学模式,频频出现在小册子和报纸上,颇为流行。


索尔·扎里特:与此同时还出现了另一类人,而且这样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不仅想服务大众,更想创造各种层次、各种类型的文学,包括高雅文学、高雅艺术和意第绪文学。

 


阿莱汉姆如何开始写台维的故事?


扎卡里·戴维斯:肖洛姆·阿莱汉姆就是这类人中最出类拔萃的。


索尔·扎里特:19世纪80年代,他不满于意第绪文学的流行形式和缺乏成形结构,决定开办各种杂志,亲自写一本一流的意第绪语小说,创建一套结构,让意第绪语成为一门高雅的现代文学语言。


扎卡里·戴维斯:他创造了一种文学遗产,自己也因此名垂青史。


索尔·扎里特:他继承了自己欣赏的一位前辈的成就,这位作家前辈原名叫阿布拉莫维奇,笔名叫德尔·默彻·斯夫瑞姆,人称“书商德尔”。肖洛姆·阿莱汉姆继承了“书商德尔”的衣钵,开始了文学的传承。


扎卡里·戴维斯:肖洛姆·阿莱汉姆还给自己起了个笔名,他的原名是肖洛姆·拉比诺维奇。


索尔·扎里特:人们往往会给起个笔名,来掩盖自己写的东西不入流的事实。体面人会用希伯来语或非犹太语写作,所以意第绪语作者常常会掩盖自己的身份。肖洛姆·阿莱汉姆一方面想要创造出严肃的意第绪文学,同时又希望自己的笔名能反映出自己希望这种文学能起到什么作用。


索尔·扎里特:肖洛姆·阿莱汉姆”的字面意思是“祝你平安”(“你好”)。当你走进一个房间时,你会说这句话,人们也会用这句话回你。通过这个笔名,他表明希望意第绪文学能传递一种亲切感,让读者觉得就像是两个犹太人在聊天。这就是这种文学的意义,也是它来源:它源于普罗大众的日常闲聊。


扎卡里·戴维斯:1883年,肖洛姆·阿莱汉姆发表了他的第一个意第绪语故事,当时他只有24岁,不过这部作品并非他的得意之作。


索尔·扎里特:故事里少了一些东西。阿莱汉姆试图写出一本犹太小说,但反而在某种程度上让故事有点失衡。

 

扎卡里·戴维斯:尽管如此,在19世纪8090年代,他还是继续出版自己以及其他犹太作家的作品。


索尔·扎里特:俄国政府禁止发行意第绪语日报。所以这些作家不得不钻各种各样的空子,比如在可以发表小说的厚杂志上投稿,更可行的做法是出版许多短篇小说。


扎卡里·戴维斯:肖洛姆·阿莱汉姆出版了短篇虚构小说、长篇小说和戏剧,不过他最有名的还是独白型小说。在这些对话式的、以第一人称叙事的小说中,他塑造出了最受欢迎的几个人物,其中之一便是台维。


扎卡里·戴维斯:第一个台维的故事名叫《如果我是一个富翁》,讲述了一个农夫的经历,他是如何遇到了肖洛姆·阿莱汉姆,和他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索尔·扎里特:刚下笔的时候,阿莱汉姆还没有想清楚要写一个系列。但后来接二连三地出现了后续情节,于是他决定再写一个故事。


扎卡里·戴维斯:这些故事很受欢迎,每个人都喜欢台维这个新形象。


索尔·扎里特:从第三个故事起便是《屋顶上的小提琴手》的情节,也就是台维女儿们的故事。故事描写了台维嫁女儿时的恋恋不舍、女儿们对爱情的相信、对现代思想的追求以及台维如何应对、协调这种现代思想的影响。故事可以无休止地写下去,一切都取决于作者想写几个女儿。


扎卡里·戴维斯:在《屋顶上的小提琴手》的音乐剧中,台维有五个女儿。但原版小说里的数字不一样。


索尔·扎里特:每个女儿的故事都会改变台维的经济状况,或是让他背井离乡。每个小故事之间不仅没有什么连续性,甚至这些小故事本身都是对故事连续性的某种破坏。即便台维想要解决这些问题,他也无计可施。他想要维护固有的社会传统,要么用某种方法,要么用别的方法,总之都要保卫这种传统。但可惜事与愿违,每个小故事似乎都以悲剧收场,尽管台维试图说得不那么悲情。


扎卡里·戴维斯:这些故事的部分吸引力就在于其中展现的代沟冲突、传统与现代的冲突以及两性冲突。肖洛姆·阿莱汉姆如何试图解决这些矛盾冲突呢?他有办法缓和这些紧张局面吗?


索尔·扎里特:这些故事的一个奇妙之处在于,它们都是爱情故事。我们习惯从恋人角度叙述的爱情故事,比如说《罗密欧与朱丽叶》。而奇怪的是,这本书里的爱情故事都是从父亲的视角来叙述的。我们习惯了这类孤僻、喜欢沉思的知识分子,有些东西对他们不起作用,他们内心充满着戏剧悲情。不过这本书涉及的是台维以及台维的叙述方式。所以从这方面看,故事讲的并不是如何解决这些矛盾冲突,而是理解这些冲突都是无法解决的。

 

 

台维是如何生活在过渡空间中的?


扎卡里·戴维斯:台维生活在一个过渡空间里。


索尔·扎里特:他不是那种信奉现代思想的人,他不信仰社会主义,也不认同为爱情抛弃犹太教信仰的行为,比如像二女儿夏娃那样和信仰相异的人结婚。所以台维只能处于这种过渡空间中,觉得女儿们的所作所为全都不可理喻。


扎卡里·戴维斯:台维接受过基础的犹太教教育,但对犹太教仪式和经典也并不精通。所以说他处在过渡空间中,一只脚踏着犹太教传统,一只脚踏着现代社会。

 

索尔·扎里特:他会引用犹太教经典,但经常误用得让人啼笑皆非,显得不那么聪明。虽然这表明他至少有掌握经典内容的能力,但也说明他的理解还很有限。从这方面看,他对传统文化的认识错误百出,不怎么全面。


索尔·扎里特:另一方面,他也确实很欣赏女儿们的对象,把他们看作未来的女婿人选。他们中大部分都谈吐不凡,这也是台维欣赏他们的点,他喜欢和他们谈天说地。但最后他总会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因为他们说话时用词不一样。所以即使从语言的角度看,从台维说话方式的角度看,这种人际冲突都在所难免。


索尔·扎里特:实际上,台维时刻处于冲突之中,这让他成为了所谓的工具人,一个名叫“台维”的工具。这就是为什么肖洛姆·阿莱汉姆能把台维的故事写成一个系列的原因。他写的是系列小说,而不是单独的有着漂亮结尾的小说,因为台维这个形象永远无法完全从传统跨越到现代,他生活在这二者之间。


扎卡里·戴维斯:他似乎常常对周围的事物感到困惑。他信奉犹太教传统,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坚守着传统,但其实他的信仰并不坚定。


索尔·扎里特:因为传统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好处。从社会经济学角度看,他处在社会底层。他也没有住在犹太人聚居的小镇上。


扎卡里·戴维斯:犹太小镇是大城市外围的小城镇,是19世纪犹太文化的中心,因为当时不允许犹太人住在大城市。肖洛姆·阿莱汉姆本人在基辅市外的一个犹太小镇长大。但在书里,他从来没提过台维是哪里人。


索尔·扎里特:百老汇的音乐剧需要给他设定住所,于是把他的家设定在了犹太小镇阿纳特夫卡。这个设定非常奇怪,因为台维没有特定居住地这个细节其实非常重要。在书里,我们并不知道台维住的地方叫什么名字。我们只知道他在一个叫波伊布里克的富人度假小镇卖奶酪,他会去犹太小镇上做祷告或者做别的事情,但他其实不住在任何一个镇上。

 

扎卡里·戴维斯:台维成为肖洛姆·阿莱汉姆笔下的重要角色。他是读者最喜欢的角色之一,后来也成了剧院观众最喜欢的角色之一。


索尔·扎里特:不过作家并不是什么美差,赚不到什么钱。所以阿莱汉姆将故事搬上舞台,开始巡回演出。演出中他可以登上舞台,为观众演绎,真正融入角色。人们很喜欢这些演出,争先恐后地跑去看,不仅仅是为了看阿莱汉姆,更是为了看他笔下的人物在舞台上是什么样。所以台维是被他改编成舞台剧的人物之一。阿莱汉姆也知道台维非常受欢迎,所以当他来到纽约各地,来到意第绪剧院欣欣向荣的下东区时,他想要把台维的故事改编成一部戏剧,他觉得一定会大获成功。


扎卡里·戴维斯:这部戏剧于1919年首次上映,此时距离肖洛姆·阿莱汉姆去世已经过去了三年。这部剧彻底砸了锅。它由莫里斯·施瓦兹导演。施瓦兹在纽约建立了意第绪艺术剧院,想要制作经典文艺作品。1939年,他用意第绪语制作了这部剧的电影版。


扎卡里·戴维斯:这部小说是如何成为流行的百老汇音乐剧的呢?后来《屋顶上的小提琴手》这部电影又是怎么火起来的呢?这又如何影响到这本书的形象以及影响力呢?


索尔·扎里特:肖洛姆·阿莱汉姆的作品在20世纪50年代被翻译并且重新出版。这些故事很受欢迎,其中有些被改编成了外百老汇短剧。于是不知如何,这些故事最终被改编成了电影《屋顶上的小提琴手》。这些电影制作者们常常会这么神话自己,自我调侃着“谁想看讲犹太人最后遭遇大屠杀的音乐剧”,像是告诉别人这怎么可能呢。

 

 

改编版音乐剧中的美国元素?


扎卡里·戴维斯:大屠杀构成了《屋顶上的小提琴手》的背景。在第一幕中,台维得知阿纳特夫卡镇要出现暴力示威活动。19世纪80年代后期到20世纪20年代,俄国发生了许多此类示威活动和袭击事件。这跟电影上映时战后美国的社会环境完全不同。


索尔·扎里特:某种程度上看,犹太文化在美国大众中被频频提及,这可是前所未有的。20世纪20年代以前,大众对犹太人的探讨还仅限于调侃,往往是模仿犹太人的口音,开些种族玩笑,但有时候有些反犹主义。而这部电影的上映让犹太人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出现在主流文化中。


索尔·扎里特:《屋顶上的小提琴手》在很多方面都保留了台维的故事,还把它改编成了一个“移民造福全家”的故事,至少是有意把它改编成这样的。结尾处沙俄政府开始屠杀犹太人,不过那时台维和他的家人已经要移民到美国了,他们将迎来无限希望。这让观众很容易涌起“美国万岁”的情绪,尤其是当时在二战之后,各个移民群体影响力越来越大,不仅仅有犹太人,还有意大利人、爱尔兰人,更何况美国还正处于多元文化和民权运动的时代,比如非裔美国人的权利受到越来越多的保障。人们已经准备以一种娱乐化的方式思考过去,并庆祝美国的成功。


扎卡里·戴维斯:吸引人之处在于这种普遍的变革感。我们如何应对变革呢?这本书讲述了变革的什么内容?它如何塑造了我们的认知呢?


索尔·扎里特:这本书其实讲了犹太历史和文化经验中的一个非常独特的观点。我认为这个故事一个吸引人之处在于,台维永远无法完全接受普世观。比如说在二女儿夏娃的故事里,夏娃让他接受普世主义,告诉他我们都是人类,我们彼此相爱,犹太人和非犹太人可以和平共处。但台维无法理解这一点。


索尔·扎里特:所以这个故事吸引人的地方在于,它拒绝心安理得地全盘接受这套价值观。它告诉你有些事情行不通。既然行不通,那我还要再思考思考,再继续谈论谈论,一直讨论下去,在这个故事的基础上,再写一个故事,继续更多地思考这个话题。或者我需要再给音乐剧写首歌,来用百老汇的那种感觉继续思考这个问题。但是这还不算结束,虽然百老汇的音乐剧到这里就结束了,但那也是因为百老汇需要一个美好的大结局。


索尔·扎里特:但它也有自相矛盾之处。音乐剧里的内容并不完全正确。剧里很多情节有关伤逝、爱情与婚礼。但是最后一幕,当小提琴奏响,台维退幕时的举动,我觉得可以从好几个角度来解读。其中一个角度是,这表明冲突会一直持续,会一直不稳定,但正是这一点点明了台维这个角色,也点明了整个故事的核心,让它更扣人心弦。


索尔·扎里特:我说扣人心弦,倒不是说要让每个人都感觉不错。百老汇的剧都希望让人们感觉不错,这部音乐剧也确实如此。不可否认,剧里的音乐确实都是上乘之作,能一下子抓住观众的注意力。没看过这部音乐剧和电影的人都知道这些歌,因为它对听众有那种普遍的吸引力。不过我觉得原因不仅仅是它讲了一个普遍的传统与现代之间冲突的故事,而是人们对这类故事并不满意,而台维的故事恰恰不落俗套。

 

扎卡里·戴维斯:可以说这本书或许传达出对普遍主义的某种担忧,以及担心我们没有彻底弄明白、没有试图探索为什么我们会安土重迁、遵循传统。


索尔·扎里特:有人会觉得,为什么又是这种题材?写这部剧的人并不是传统犹太人吧?他们为什么要写这些故事?他们为什么要重建犹太传统?一个可能的答案是,大屠杀之后他们心怀内疚,这个是肯定的。很多犹太人都从某种程度上抛弃了传统,或者因为暴力措施被迫放弃了犹太传统,但我们还是需要面对传统。而且这也能让他们觉得自己在美国大获成功。

 

索尔·扎里特:不过成为一个在美国大获成功的犹太人意味着什么呢?或者说对观众来说意味着什么?哪个犹太人会去看这部剧、读这本书?非犹太人又会在这个故事里读到什么?他们能知道哪些关于犹太人的东西呢?犹太人又如何理解自己安土重迁、尊重先人的传统思想?即便他们已经背离了先人的传统,或是已经遗忘了自己的祖先,或是已经不知道他们身处何处了。

 


台维的故事有什么影响?

 

扎卡里·戴维斯:2018年,音乐剧《屋顶上的小提琴手》再次上演,这次是意第绪语版的。上演时间将持续一年半,先是在纽约的国家意第绪民俗剧院,然后是在外百老汇的42剧院上演。扎里特教授发现这部剧的一条评论特别惹人注目。


索尔·扎里特:评论里没有讲什么有关音乐剧内容制作东西。评论的大部分内容对戏剧和音乐剧本身提得都不多,但谈到了当她听到意第绪语的这部剧时,自己有多么激动。因为用她的话来说,这部剧回归了它本身的语言。这让她难以平静,忍不住哭出来。听着这些听不懂的语言,她就足以泪流满面。所以我想问问自己为什么这部剧这么有趣,又这么打动人。我想可能是因为这种与传统的相遇与我们有一部分关系,所以唤起了这种不安的情绪,即使是在一派赞颂中,在这部剧呈现的不折不扣的喜剧效果中,它仍然能搅动人们的心绪。


扎卡里·戴维斯:通过台维这个角色,肖洛姆·阿莱汉姆替犹太小镇的普罗大众发了声。但在19世纪后期阿莱汉姆写这些故事的时候,传统的犹太小镇生活渐渐不复存在,这是工业化和针对犹太人的暴力事件共同造成的结果。


索尔·扎里特:阅读、吸收、推崇这个故事的人都生活在城市而不是犹太小镇里。从这个角度上看,台维这个角色落后于时代了。肖洛姆·阿莱汉姆向城市居民们展示了犹太人过去的生活。


索尔·扎里特:谈起这个故事的影响,那是各种东西形成的奇怪张力:有怀旧、愧疚,也有对现代文学的赞颂,毕竟这本书是现代意第绪文学的代表作之一。因此它具有超乎寻常的影响力,即便它展现了传统制度的不稳定性。这让它成了一个非常强大的榜样。通过它你可以读到更多作品,你会发现当时的许多戏剧中都出现了犀利的反对变革的论调,将台维看作犹太文化的的捍卫者,以此来拯救犹太文化。这是这本书一方面的影响。台维的这种形象一直流传至今,人们一直将台维看作传统文化的捍卫者。


索尔·扎里特:另一方面,台维对美国又意味着什么呢。我总会回想起《屋顶上的小提琴手》的开头一幕,里面提到需要遵守的犹太教基本教义。如果你记得台维说的第一段话,你就会想起来他解释了犹太人的祈祷巾是什么、犹太教信仰者佩戴的流苏是什么、他们唱诵的祷文又是什么。有一场简短的神学争论,几乎用基督教的方式来讲解了犹太文化。我觉得作者在这里是想让读者了解这些与犹太传统有关的词汇。而台维则扮演了向人们介绍犹太文化的角色。


扎卡里·戴维斯:《屋顶上的小提琴手》为美国基督教徒提供了了解犹太文化的机会。它为我这个12岁的犹他州摩门教徒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让我了解到另一种文化。这个故事传递了一个普遍的思想。


索尔·扎里特:在日本这样的地方,《屋顶上的小提琴手》非常受欢迎,一直是音乐剧院的热门剧目。因为在日本,人们也同样想要试图与过去、与传统建立联系,想要为新时代的日本找到一位用靠谱且易于理解的方式捍卫传统文化的人物形象。所以台维仍然是这一形象的典型代表。他不一定能给出解决方案,但是开启新生活的人们一想到这个问题,就常常会想到他,特别是那些在波兰、东欧的人们,在这些地方还有有关犹太人屠杀的争论。当然台维的故事在以色列也很流行,那儿的人们也和意第绪语及其历史有着奇妙的关联,意第绪语影响着他们的现在,也影响了他们如今使用的语言。


扎卡里·戴维斯:您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如今生活中的意第绪语吗?


索尔·扎里特:如今,意第绪语是纽约、耶路撒冷等地日益壮大的哈西德教徒的方言。同时,意第绪语在美国文化中也有着很大的影响力,它不仅是犹太饮食的遗产,也是街头俚语、好莱坞的一部分,更是如今犹太文化带给我们的另一种思维方式。


索尔·扎里特:如今许多年轻的犹太人被告知了太多的以色列和犹太人大屠杀这些犹太话题,他们觉得有些厌倦。但如果他们想要了解犹太文化,了解与犹太人相关的过往,那么意第绪语能提供不错的途径。意第绪语充满活力,在1920世纪仍然富有吸引力。还记得那些想用意第绪语来启迪民众的犹太启蒙运动学者吗?我觉得直到今天,意第绪语这种方言仍然有着迷人的特质,仍然面临着着于台维那个时代的类似种种冲突。


扎卡里·戴维斯:如果让您在鸡尾酒会上发言,您会说这本书如何改变了世界呢?


索尔·扎里特:这本书为全世界塑造了一个人物形象,他展现了现代社会运转时面临的种种矛盾冲突。这本书为我们树立了这样一个典范,告诉我们如何探讨现代人面临的种种问题,同时又不触及问题本身。我们可以以这本书为案例、为素材,一直探讨下去。正因为这点,我觉得这本书非常重要。


扎卡里·戴维斯:本节目由喜马拉雅独家制作播出。感谢您的收听,我们下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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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 烨檀

    在喜马拉雅的平台,就可以享受世界最好的教育资源。豁然开朗,精神世界不断升华……仿佛置身哈佛课堂,思想和认知受到启明,刷新了我的宇宙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听了教授们对每一部书的解读,使我的认知接近他们的认知,他们的认知提升我的认知,没有国籍,没有种族,我们同属一个母体,以悲悯的情怀,以超越的境界去看待人类发生的一切。我们这些双足的人类,与天空飞鸟、与万千草木都共享着同一个母亲赐予我们的生命。我们应该倍加珍惜,更加热爱生命,热爱和平!感谢每一位教授,感谢主讲人,感谢喜马拉雅!

  • 开挂的乙哥

    这本书和《白鹿原》有什么异同吗?可以放在一起比较吗?表达的主题是否有一定相似之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