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特辑02】学这九个卦，帮你找回初心修养德性

喜马拉雅的朋友，你好，我是傅佩荣。今天我们来讲春节特别节目的第2集。我们要谈的是，《易经·系辞传》里面，孔子怎么样教学生《易经》，他是怎么发挥的。另外，他特别强调九个卦跟人的修德有关。我们在过年期间强调“除旧布新”，这个时候谈谈跟修德有关的卦，会特别有启发性。

我们先从《系辞传》说起。《系辞传》是谈《易经》的哲理，就是《易经》有什么道理呢？所以很多人喜欢《系辞传》。譬如，你念它的第一段：“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这16个字，你就知道它说的是：“天在上而地在下，乾与坤的属性就这样界定了。” 这一句是描写自然界的，在人类的观察中有什么样天地的现象。

接着，是人类看到这样的现象，如何思考人的问题呢？它接着说：“从低到高陈列出来，贵与贱就有了固定的位置。”在这里，“贵贱”两个字，只有人类才有这样的分辨，万物本身没有什么贵贱之分的。从这16个字就知道，整部《易经》是为了：观察天地变化的规律，来安排人类社会的生活原则。

所以《系辞传》里面充满了哲理，里面有很多格言。譬如我们谈过的“乐天知命、居安思危、生生之谓易、富有之谓大业、日新之谓盛德”等等，都是非常好的观念。我们将来再做进一步说明。

这一集要就《系辞传》所记载，孔子怎么教《易经》？他如何加以发挥？他的发挥有时候你觉得好像推得比较远。事实上，孔子作为老师是很有经验的，他说过：“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论语·为政》）要不断去念这些传统的经典、过去的材料，但一直有新的体会。等于是教书的人每年都要有一些心得，才能够胜任他教书的工作；否则你照本宣科，学生自己看讲义就好了。所以在《系辞传》里面，总共记载了17个卦的某一句爻的爻辞，孔子加以发挥，内容非常的丰富而精彩。

现在只能就我们所学过的6个卦，看看有没有孔子上课谈到的。在这里只有一个，就是乾卦的上九。乾卦从初九的“潜龙勿用”，一路到上九的“亢龙有悔”，前面几个爻都很清楚，所以孔子特别就“亢龙有悔”来做说明。上九的爻辞说：“龙飞得太高，已经有所懊悔。”孔子就说了，他说：“地位尊贵却没有职位，高高在上却失去百姓，贤人居下位而无法前来辅佐，所以他一行动就会有所懊悔。”（贵而无位，高而无民，贤人在下位而无辅，是以动而有悔也。）

这句话一方面承认上九地位尊贵。因为六爻配合三才的时候，底下二爻跟“地”连起来，中间二爻跟“人”的层次相关，上面二爻属于“天”的层次。九五在上卦中间的位置，既中且正，所以九五是最尊贵的位置。但不要忘记，九五上面还有上九。上九代表它到了更高的阶段，地位尊贵但是没有职位。你没有职位，没有权力，不能发挥作用，所以说它“高高在上却失去了百姓”。

然后它又说：“贤人居下位而无法前来辅佐。”这是什么意思呢？底下都是阳爻，但是他们都是效忠九五这个君王。而上九本身到了乾卦结束，快要离开了，不能有什么行动。所以你问问题占到乾卦的上九，就要记得：一行动就会有所懊悔，那么你不要行动就好了。所以孔子的话虽然简单，照样可以给我们很多启发。像这样的教学材料有17个案例。将来我们看到相关的卦和爻的时候，再加以说明。

接着，在《系辞传》里面有一部分非常可贵，就是它挑出了9个卦，强调修德的重要。在春节期间，我们就这9个卦大致说明一下。有一点比较可惜的是，这些卦都还没有上到。但你既然已经有前面6个卦的基础，所以你大致听一下，应该是可以了解它的意思何在。学《易经》不能着急，要慢慢来。

在《系辞传》里面提到：“古代创作《易经》的人，大概是有忧患意识吧？”（作《易》者，其有忧患乎？）为什么提到忧患呢？因为人类这种高级的万物之灵太聪明了，如果没有接受好的教育，把握正确的人生观，那么他这一生恐怕很多地方都会走偏、走错或是浪费时间。所以孔子把9个卦提出来。那是哪9个卦呢？它跟修德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就陆续加以介绍。

第一个，履卦。“履”这个字我们见过。还记得坤卦的初六吗？“履霜，坚冰至。”这个“履”就是穿鞋走路。所以在这里就说：“履卦是德行的基础。”（履，德之基也。）人活在世界上，不就像在穿鞋走路一样吗？从年轻到年老，一辈子跟别人来往，都要注意到走路的规矩。所以“履”这个字向来跟“礼仪、礼节、礼貌”连在一起。

同时，“履”是指穿鞋走路，走路代表具体的实践。所以说履卦是谈德行的基础。德行不能离开实践。没有实践而光说不练，不可能培养德行的。德行一定要落地。这种“履”的德行，表现是什么呢？就变成“和谐而有成”（履，和而至），以一种和谐的方式跟别人互动。

第二个卦是谦卦（谦虚的谦）。它说：“谦卦是德行的要领。”（谦，德之柄也。）它用“柄”这个字。就好像一个茶壶，如果没有把柄的话，你怎么使用呢？“谦”代表谦虚。德行的修练一定是以谦虚作为关键。一个人要修德，首先要谦虚，把自己压低，就好像一座山藏在地底下一样。你也不要担心别人会忽略你，只要你真正有德行、有本事，反而会得到尊贵的肯定，发出光明（谦，尊而光）。

接着第三个提到复卦（复就是恢复的复）。它说：“复卦就是德行的本质。”（复，德之本也。）“本质”是什么意思呢？复卦也是消息卦之一，它的结构是“地雷复”，底下一个阳爻，上面五个阴爻。复卦代表什么？就是又有阳爻出现了，阳爻回到它应该的位置，这就是德行的本质——不断地回到初心，把握自己最初正确的道路。

第四个卦是恒卦。恒卦比较容易了解，要有恒心。它说：“恒卦是谈德行的稳固。”（恒，德之固也。）要是没有恒心，不能长期维持下去，怎么会有德行呢？半途而废就很可惜了。所以恒卦可以让德行稳固下来。

接着第五个卦是损卦（损就是损失的损）。它说：“你要设法损己利人，这是德行的修练。”（损，德之修也。）没错，德行的修练确实需要损己利人。我设法约束自己，牺牲自己，对自己要求多，对别人要求少。只有损卦才能做到“先难而后易”——先做一些困难的事，最后都变得很容易了。损卦就是德行的修练。

接着是益卦。益就是增益，我们才把损益放在一起说。益卦谈德行的充裕（益，德之裕也）。等于是你有各种条件，非常充裕了，可以好好地帮助别人。

第七个卦是困卦（困难的困）。困卦就是我们所说过的四大难卦之一。它的结构是泽中无水（泽水困），水在泽之下流走了，这当然是一个困境。人在困难中，特别需要修练，所以说“困卦是德行的辨别”（困，德之辨也）。譬如，现在正好是冬天，孔子在《论语》里面说过一句话：“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论语·子罕》）天气冷了，然后才知道松树、柏树是最后凋零的。也就是这时候才分得清楚谁是君子，谁是小人。

第八个卦是井卦（水井的井）。古代有井田制度，所以水井是很重要的。这边说的是“井卦谈德行的处境”（井，德之地也）。什么意思呢？一口水井，你把底下的漏洞补好，墙壁修好，一路上来，最后才可以汲出甜美的井水。并且，井口最好缩小，比较安全；而上面不要加盖，让大家分享。德行到最后，一定是让大家分享的，因为你的德行可以让大家过得更安全、更愉快。

最后一个卦是巽卦。巽卦就是我们在八个经卦里面提过的，巽就是风。它说：“巽卦是说明德行的制宜。”（巽，德之制也。）“制宜”就是因时因地而制宜，就是你要像风一样随顺情况而改变。

还记得吗？我们在《论语》里面念过，孔子说交朋友有三个层次：第一个是“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第二是“可与适道，未可与立”；第三个是“可与立，未可与权”（《论语·子罕》）。他的意思是说：有些人可以一起学习，未必可以一起走上人生的正路；有些人可以一起走上人生的正路，但未必可以一起立身处世，坚持原则；有些人可以一起立身处世，坚持原则，但未必可以一起权衡轻重。“权”代表衡量轻重，要怎么做每一次的选择。人生最难的就是交到一个可以权衡轻重的朋友。也就是说，德行一定要随着各种情况做适当的调整，这时候权衡就特别困难，也特别重要了。

以上9个卦是在《系辞传》挑出来，都跟德行修养有关，你可以再复习一下。首先，履卦是德行的基础，它强调实践的重要；谦卦是德行的要领，一定要谦虚，才能修练德行；复卦是德行的本质，就是要回到初心，不要忘记你最初的意愿；恒卦是德行的稳固，要有恒地坚持下去；损卦是德行的修练，要损己利人；益卦是德行的充裕，行有余力，继续帮助别人；困卦是德行的辨别，在艰难中才能分辨出来是不是真正的德行；井卦是德行的处境，就是最后有了成绩跟别人分享；巽卦是德行的制宜，就是在什么情况下要权衡轻重，做不同的选择。我们将来谈到这几个卦的时候，会再进一步加以说明的。

这一集我们把孔子的教学示范以及特别提出9个跟修德有关的卦，先做简单的介绍，将来对这些卦会一一加以了解。这是我们这一集主要的内容。下一集会就《易经》给人生的启发来作为春节加餐的祝福。

我是傅佩荣，谢谢你的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