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微草堂笔记4：陈文新 | 纪晓岚看不惯的人，都被写进了书里

喜马拉雅的朋友，你好。我是武汉大学的陈文新。前面三讲我们对纪晓岚《阅微草堂笔记》和《《聊斋志异》》的不同，《阅微草堂笔记》里边的有趣的故事做了一些讲解。这一讲是第四讲，我们来具体的讨论一下。《阅微草堂笔记》在写作技巧上，有哪一些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

说到《阅微草堂笔记》在写作上的特点，我们可以说幽默与讽刺是他的很亮的一个点。说到他的幽默与讽刺，我们想从四个方面来做一些说明。

第一个方面，就是他经常拿《聊斋志异》寻开心。 

为什么要拿《聊斋志异》寻开心呢？那是因为《聊斋志异》的知名度非常的高，读者量大，拿《聊斋志异》来新开心，就能够取得一种意想不到的引人关注的一个效果。

而《聊斋志异》这一部小说，我们的读者都知道它的一个特点，就是经常的写花妖狐媚，变化成一些漂亮的女孩子，来和人间的读书人谈恋爱。这样的一些故事也在读者当中已经造成了一个深刻的广泛的影响和印象。

而《阅微草堂笔记》呢就经常的拿这一览真相，来作为自己写作的一个对象。比方说《阅微草堂笔记》里面经常的有这样的一类情节，那就是一个读书人来到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它本来知道，原本是一座墓地，但是这一次来的时候发现不是墓地，而是一座楼房，按照一般人的感觉都会感觉到害怕，为什么？ 

原本是一座坟墓，现在变成了一座楼房，那一定是有妖怪在这里。做了什么手脚。但是这个读书人他不仅不害怕，他反倒感到高兴。为什么感到高兴？他说那狐狸精都是很漂亮的，而且狐狸精都是多情的。

现在坟墓变成了楼房，那说不定就是狐狸精在这里边。那我如果能够在这里碰到狐狸精，那该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而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这个时候就出现了一个妇女，就对身边的人说就是这个人很合适，就请他去。

他以为是请他自己去做新郎，结果进去之后呢发现不是请他做新郎，而是请他做婚礼接待人员，看别人在那里就是做新郎做新娘，而他在一边做服务工作。 

后来他把这个事情讲给自己的朋友，听说这个狐狸精真是不好。那纪晓岚为什么要写这样的一个故事呢？它实际上是要调侃。很多人因为阅读《聊斋志异》，所以产生了一种想入非非的想法。这个是纪晓岚写《阅微草堂笔记》的一个有趣的地方，这是第一点。

第二个小点就是《阅微草堂笔记》不仅仅是拿《聊斋志异》来寻开心，他也拿其他的志怪小说来寻开心。纪晓岚一辈子读书读的最多的就是子部书。而子部书里面很大一部分就是志怪小说，他读了这些志怪小说之后，他对有一些情节就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哪一些情节呢？比方说魏晋南北朝的志怪里边就会写到那个鬼，能够推磨，能够扛重东西。而纪晓岚呢他就觉得这一类故事有可能有一点问题，所以他写了另外的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是他的朋友窦光鼐告诉他的。

窦光鼐说，他有一年在有一个地方做知府，经常的就有一个小孩子到他的书房里来玩，来玩的时候窦光鼐也经常的要这个小孩子替自己去做一些事情。比方说去叫某人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来一下，或者去叫某某人去做什么事情，这个小孩子都做的挺好。 

有一天窦光鼐就说，你把我的这个办公桌帮我搬一下，结果这个小孩就说我搬不了，他说为什么搬不了呢？这个小孩子告诉他说，我是前人之父的书童，我去世之后，我的这个身体被移到了故乡，但是我的魂呢还留在这个地方。

因为是鬼，所以我是没有力气的，不能够搬重东西。这个故事记完之后，纪晓岚就发表了自己的一个看法，这个看法是纪晓岚长期以来思考的一个问题，那就是人和妖精有一个不同。妖精它是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东西，所以妖精经常有很大的力气。 

而鬼他是不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东西？鬼是不能够干体力活的。这个实际上就是纪晓岚对于以前的那些字怪小说来加以调侃。这个对于熟悉魏晋南北朝志怪的读者来说，往往看了之后就能够产生一种愉快的感觉。这个是我们讲的第二个小点。

第三个小点是纪晓岚在《阅微草堂笔记》里边经常的会拿那些端着架子生活的人寻开心。所谓端着架子，就是喜欢摆出一副派头来。这样的人呢在纪晓岚的那个时代有一个说法叫名士派头。

《阅微草堂笔记》里边就写到了这样的一个名士。他的书房里面摆的东西，那都是汉唐时候的名贵的东西，挂的书法也是当时的那些名人的书法，尤其是这个名士他特别喜欢摆出一幅对谁都看不起的一个架势来。

如果你不是达官贵人，你就绝不想跟他搭腔，说上一句话。结果有一天《阅微草堂笔记》就让这个读书人就见到了这样的一幅场景，说是有几个人一边聊天一边笑着走，他们聊一些什么问题呢？原来这几个人不是普通的人，都是长生不老的仙人，所以他们一边聊天一边走的时候，聊的都是一些古代的名人。 

他们说的是这样的话，其中一个说我当年就是见到杜甫的时候，那杜甫的那个样子也就像一个乡下的老人，完全没有现在的我们有一些有身份的人的那样的一种派头。

另外一个说我当年见到黄庭坚的时候，那也就是一个像秀才的样子，完全是谦谦君子。哪像现在的那些稍稍的有了一点名气，就摆出一副了不得的样子来。

那我们要问这个《阅微草堂笔记》里面的这样的仙人，他们所说的话指的是谁？就是指得我们生活当中的那些端着价值的人，他们往往把自己摆在一个了不得的位置上，其实呢他们肚子里的东西其实并不怎么样。这个是第三个小点。

第四个小点是《阅微草堂笔记》经常拿很俗气的人来寻开心。我们生活当中呢经常有这样的一类人，他其实也没有很大的缺点，也没有做过了不得的错事，就是很俗气。

而俗气呢也是我们生活当中的一个要不得的东西。所以我们成语当中就有一个词叫俗不可耐，而纪晓岚对这样的人也有一种不喜欢的感觉。所以《阅微草堂笔记》里边就写到了一个这样的事情。

说纪晓岚有一个朋友叫董元度，他曾经在首都北京呆过一段时间，那北京的房价清代也很贵，那个董元度为了节省开支，就和一个俗气的人住在一起，这个俗气的人之俗就特别喜欢跟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打交道，所以他经常的在外过夜。 

这个董元度也很高兴，就自己一个人实际上住了一间房子。他租了一间房子的时候，房子里面有一个狐狸精，这个狐狸精书读得很多，所以经常的会来翻动那个董元度的那些诗。有时候董元度把自己写的诗放在桌子上。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这个狐狸精就会在上面这里圈一下，那里点一下，有时候还会写下自己的喝彩。但是有一点，就是只要董元度合租的这个朋友在房子里的时候，这个狐狸精就绝不出现。

所以这个朋友就很高兴，说我这个人是有福相，连狐狸精都怕我。结果呢有一天当董元度和这个合租的朋友都在家里的时候，另外一个朋友李庆子就在他们这里借宿一个晚上，晚上喝了酒之后呢就到花园里面去散步，去花园里散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孩正站在那里，原来这个老人和这个小孩就是狐狸精。 

这个小孩就对这个老人说，说外面太冷了，我们还是回房去吧。这个老人就说，跟董元度在一个房子里倒无所谓，可是跟他合租的那个人，你看他俗到那样的一个程度，我跟他待在一起，实在受不了，我宁可忍受外面的寒冷，我也不回房里去。

结果后来这个话就传到了外面，也传到了这个跟董元度合租的这个人的耳朵里边，这个人就恨那个李庆子恨得要死。后来找了一桩事情把他给害了。这个故事它实际上就是表达这样的一个意思。那在我们的生活当中，有一类人就是因为俗气，而成为一个大家都非常厌恶的人。 

而北宋的黄庭坚呢也曾经说过这样的一个意思，说很多毛病我们都可以有，但是俗气这个毛病是绝不能有的，因为俗气这个毛病，他就让一个人成为大家都厌烦的这样的一个对象。

这个是《阅微草堂笔记》所说的第四个要点。到这里我们就把《阅微草堂笔记》在写作手法上的一些特点，把它做了一个具体的讲解，概括起来，那就是纪晓岚他经常地会把他的幽默和讽刺灌注在他的故事当中，让我们在领略到这些故事的幽默和讽刺的时候，也对人生增加了一些了解。 

我们的四讲到这里就结束了，我在这里想要补充说明的就是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是一本有趣的书，而且也是一部阅读难度其实比《聊斋志异》还要小一些的书。我们读《阅微草堂笔记》，一定能够从中得到很多有趣的故事和丰富的营养。推荐大家都去读这一本小说。

我是武汉大学的陈文新，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