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音频】库木吐拉石窟——新窟新发现：龟兹也有“大乘”

发现于20世纪70年代库木吐拉石窟沟口区的新2窟和新1窟，以其精美的壁画被称为龟兹石窟群佛教艺术的巅峰之作。可是，这两座精美的佛教石窟为何会遭到掩埋？是自然形成？还是人为操作？本期艺术发现之旅，教育部长江学者、考古学家宁强教授，将为您揭秘。

库木吐拉新2窟·窟顶

宁强：艺术头条的观众朋友，欢迎收看《西域·敦煌艺术发现之旅》。今天我们讲库木吐拉两个新窟的新发现。

两个新窟被藏起来的原因

1、库木吐拉的两个新窟为什么会被藏起来？

我怀疑这两个窟之所以被埋起来后来才发现，是有意的。可能就是他们觉得跟主流不合，最后大乘的这些和尚又往中国内地去了以后，当地人可能就把这两个洞给埋起来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它们都没有被发现，直到上世纪的70年代才发现才挖出来，才成为了库木吐拉的新1窟、新2窟。

库木吐拉新1窟·窟顶

我们本来想都是佛门一脉，佛教一家，为什么要分大乘、小乘？龟兹国为什么又是以小乘为主呢？喀什作为大乘佛教的中心，除了对丝绸之路南线，到吐鲁番、到敦煌的影响之外，它对北线以小乘佛教为主的像龟兹国这样的地方是一个什么关系。

这些佛教的僧侣高僧他们是要旅行的，比如像鸠摩罗什他们就要往西边去，去到喀什就会接触到大乘佛教的东西，而且印度还有罽宾国，比如现在巴基斯坦、阿富汗那一代的犍陀罗的佛教僧侣，他们要到东边来，他们有两条道，有的人走了北线就走到龟兹国，就到了小乘佛教的中心，都城里头有大寺庙昭怙厘寺，也有大的皇家寺院，又有开凿石窟的传统，就是克孜尔石窟。

库木吐拉的“大乘佛教”

库木吐拉出土泥塑菩萨

2、修小乘的龟兹人是否排斥大乘的东西呢？

但是，大家就有点格格不入，大乘的人会觉得小乘的人太执着，一佛一菩萨，那还有别的佛呢，还有那么多菩萨呢。又怎么算呢？所以库木吐拉新1窟、新2窟的发现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它们可以改变我们一个基本的看法，觉得龟兹地区就完全是小乘的东西，其实不完全是这样。

就算是玄奘法师到了龟兹国的时候，龟兹当地的僧人是修小乘，它的影响力确实巨大。龟兹国的王族贵族也都是信小乘的。但是他们其实也不排除大乘的僧侣。修大乘的这些和尚来了，照样好好接待。鸠摩罗什和他母亲去游历北印度，在喀什学了大乘的东西带到了龟兹，也没有受到排斥，他们也还是王族，在龟兹国影响力非常大，而且声名远播。

库木吐拉出土泥塑供养童子

其实这些供养人作为信徒，他们自己是不排斥大乘的。但是僧侣是要排斥的，修小乘的就按小乘的规矩办，他就对大乘佛教的信徒还有僧侣有一定的排斥，所以他们也会对这些供养人产生影响。

3、谁是昙摩密多？他和库木吐拉有什么关系？

有一个很有名的罽宾国的和尚，也就是现在的巴基斯坦、阿富汗这一带，昙摩密多（Dharmamitra），他到了龟兹国，国王和整个宫廷那是隆重迎接，他的绰号叫连眉禅师，也就是他的两个眉毛长到一块了，他是坐禅的高手，习禅定，在小乘里大家也坐禅，也习禅定，但是他的基本学说和基本思想是大乘的，他也受到龟兹国王的礼遇，只是他在龟兹国待了几年待不住。

一开始我就纳闷了，你说这个国王王室这么礼遇Dharmamitra，他为什么要走？他是主动离开的，他往哪里走了呢？经过吐鲁番这边就到了敦煌。在敦煌他就觉得比较舒服，而且敦煌当地的统治者也很支持他。他得以在敦煌住下来，“开园百亩，植柰千株”，整了一个大的经舍，一百亩地，种了一千棵树，很大的一个寺院，都是大乘佛教的东西。

莫高窟北凉272窟·窟顶天宫伎乐飞天

然后他把克孜尔的开洞窟的传统带到莫高窟，北凉的山窟应该就是昙摩密多主持下开的，习大乘教的人其实在龟兹国还是有一席之地的，只是他觉得不舒服，就像昙摩密多一样，待不住，但是他们在那个地方由于受到王室的款待，他其实还是有能力来造窟的。

那么他们造了没有呢？这就是我的疑问。他们有没有在那里留下比较典型的大乘教的石窟。有，就在库木吐拉，就是新1窟、新2窟。虽然他也是躲躲闪闪的修到一个比较偏的地儿，你去要趟着河水过去，但是新1窟、新2窟也因此得以保存的非常完美精美。

库木吐拉新1窟·窟顶菩萨

介绍西域艺术的常常用新1窟、新2窟的壁画作为封面，其实这是非典型石窟，它并不是典型的龟兹国的佛教艺术，龟兹国典型的佛教艺术是小乘教的东西，释迦牟尼的故事，弥勒菩萨的事情，就是所谓的一佛一菩萨的事情。

两个新窟的“诞生”猜想

4、两个新窟到底是谁修的呢？

库木吐拉新2窟·窟顶

库木吐拉的新1窟、新2窟就没有表现这些内容。尽管它们也残了，周围的这些壁画残的厉害，但是它顶部保存的非常完整，而且极为精美，完全是皇家气派。所以我就在想会不会和昙摩密多，还有鸠摩罗什家族这些受皇家尊敬的供养的大乘的佛教僧侣有关呢？我觉得肯定是有关系的。

只能说是它密切到什么程度了，由于史料缺失，我们没有办法把它解答的那么直接，但是我觉得至少现有的记载和史料告诉我们大乘佛教的僧侣和学说，龟兹国的王族是不排斥的，不仅不排斥，而且他们是尊敬的，包括他们礼遇鸠摩罗什，礼遇昙摩密多，让这些人得以在龟兹国生存下来。尽管最后鸠摩罗什是被抓走的，被军队带走的。昙摩密多是自己走的，但在离开之前，他在龟兹国受到礼遇，是不是也做了一些事情呢？

可能这就是我们解开新1窟、新2窟之谜的钥匙。就是这些到龟兹来受到礼遇的大乘教的和尚，可能是他们主持下或者影响下造的新1窟、新2窟。

库木吐拉新1窟·泥塑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