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攀上高峰
编写:萧歌
远征小分队站在高大的安第斯山脚下,仰头看着高耸入云的山峰,不禁眉头直皱!难道要飞过去吗?
大家问骡师傅,有没有通过高山的路?
“有,两条……”骡师傅回答道,刚想接着说,巴加内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一定是曼多查发现的阿里卡那条路吧?”
“没错。”
“还有一条,在维腊里卡岭以南的,叫作维腊里卡的那条路吧?”
“是的。”骡师傅不再惊讶了,他这一路没少惊讶,面对这个一路上说着奇怪的语言,对这儿的地理熟悉得如数家珍的朋友,他一点也不奇怪了。
“那么,朋友,这两条路都有一个毛病,不是过于偏北就过于偏南,都不在37°线上。”
“你还知道别的路吗?”少校问。
“有,那就是安杜谷小道,在火山的斜坡上,南纬37°30′的地方,离我们的预定路线只差半度。这条小道是查米迪奥·德·克鲁兹探出来的,高度也就两千米差一点。”
“好,这条安杜谷小路,你认得吗?”爵士问骡师傅。
“认得,走过,不好走,小路,印第安人,放羊走的。”骡师傅回答道。
“那么,朋友们,羊倌能走的地方,我们就能走。既然这条路仍旧在37°线上,我们就走这条小路吧。”爵士向大家说道,大家纷纷点头,立刻开始准备。骡师傅和骡倌看着这些人,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动身的信号发出了,全队人马钻进了拉斯勒哈斯山谷,两边都是大丛的结晶石灰岩,路随着一个几乎感觉不到的斜坡逐渐升高。大约十一点光景,他们绕过一个小湖,这小湖是一个天然蓄水池,是附近所有小河的汇流点,风景极其秀丽。河水汨汨地流到这里,便消失在一片恬静中。湖上是一层一层的高地,长满了灌木和青草,印第安人的牛羊群就在那里放牧。过了这里是一片南北横亘着的沼泽地,幸亏骡子有跨过沼泽地的本领,大家骑着骡子安然渡过了。午后一点,他们从石峰中建立的巴勒那堡旁边绕过,支离破碎的古堡在大山中显示出一种苍凉的美。山坡逐渐陡起来了,石头嶙嶙的,石子被骡脚一踩,哗啦啦向下滚去,形成一道碎石瀑布。快到下午三点的时候,又看到了许多1770年土人起义中毁掉的残壕废垒,在荒山中,这些遗迹充满了残缺美。
“真是的,高山还不够把人们分隔开,还要加上这么多的堡垒!”巴加内尔喃喃自语,对封建社会的领主制度非常不满。
从这地方起,路不但难走,而且越来越险。山坡的坡度加大了,山脊的小路愈走愈窄,两边的悬崖深得吓人!骡子谨慎地走着,鼻子贴着地,嗅着山路。人们一个一个排着前进。有时,拐了一个陡弯,“马德铃娜”就不见了,小分队就循着铃声前进。也有些时候,曲折的山路把骡队打了个对折,领头的骡师傅可以和殿后的骡倌一上一下地说话,中间隔着一条深沟,宽度不到20米,深度却有几百米!
即便在这么高的山地上,仍有几棵小草在与岩石作着斗争,但是矿物显然已经占了上风。几块已经凝固的熔岩,呈着铁青色,耸起针状的黄色结晶。大块的岩石一层层地堆叠着,摇摇欲坠,不符合任何平衡定律,却还能互相支撑着,没有翻倒下来。很明显,这是地震的杰作,那些石头滚下来,互相挤压着,形成倾斜的尖峰,歪倒的穹窿,偏颇的圆顶,似乎只要一个指头,就能把它们推下坡去。
安第斯山的巨大骨架几乎不断地在摇动,地震常常发生,地貌不停地改变,,昨天还认识的路,今天可能就不在那里了。骡师傅几乎是趴在地上,仔细地查看着岩石的形状和印第安牧人留下的踪迹,凭借着一点点蛛丝马迹在找路。
爵士跟着骡师傅,他看到骡师傅的烦恼在一点点增加。整整一个钟头,没走出去多远,最后他干脆放弃了。此时他们刚走进一条不很宽的山谷,前方,一堵陡峭的云斑石的峭壁拦住了去路。骡师傅下了骡子,交叉着胳膊,等着爵士走过来,说:
“过不去,地震,堵死了。”
“骡子过不去,人还可以过去嘛!”少校说。
“骡子,和我,不能分开。需要,走别的路。”骡师傅说。
“别的路?要多久?”少校继续问。
“至少3天。”
爵士听着骡师傅的话,一声不响。骡师傅是按照合同行事,骡队不能再往前走了。爵士回头看着大家问:
“我们还接着走吗?”
“我们跟您走。”奥斯丁回答。
“甚至走在您前面,”巴加内尔补充说,“爬过这座山,山那边的下坡路很容易走,过了山,就可以找到新的向导和惯于在草原上奔驰的快马。不要迟疑,坚持走。”巴加内尔伸出手,紧紧地握了爵士几下。
爵士心领神会地紧紧握了几下巴加内尔,“好,向前走!”爵士发出了命令。
“你不陪我们了吗?”爵士转过头问卡塔巴。
“我,骡夫,赶骡子。”骡师傅简短地回答,对于大家的行为,他实在不能理解也不准备参与。
“好吧。”
于是爵士和骡师傅结了帐,卸掉那些大口袋,把东西取出来,武器、工具和干粮由七个人分开背着,不仅没有了向导,而且增加了负担,远征队迎来了第一个困难。
左边斜坡上有一条直上直下的弯弯曲曲的小路,队员们背起口袋,开始攀爬了。经过两小时的疲劳和周折,7个人终于越过堵塞的路段,重新走回安杜谷预设的那条路线上了。
这时他们才进入到真正的安第斯山,离那条巨大的高低岩的最高山脊不远了。但是,不论大路小路,都已无法辨认。最近的一次地震把这整个地区捣得天翻地覆,只有从山腰上隆起的石壳上一步一步地往山脊上爬。巴加内尔找不到可走的路,一时也有点不知所措,只好拚命往山顶爬。山顶的海拔高度平均都在3300~3600米之间。幸亏天气很好,天空晴朗,如果是在冬天,在5月到10月之间,严寒的气候,一下子就会把行人冻死;即便冻不死,也逃不过当地特有的那种飓风,每年被飓风吹落到悬崖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爵士一行人爬了一整夜。那些几乎无法攀登的层层岩石,大家都用手扒着爬上去,那些又宽又深的缝隙,大家都跳了过去,胳膊挽着胳膊就算是绳子,肩膀互相扛着就算是梯子,这些冒着危险和困难的好汉就仿佛是大马戏团里的杂技演员,在表演着空中飞人。这正是健壮的穆拉地和灵巧的威尔逊大显身手的时候了。这两名诚实的苏格兰人奔来跑去,到处帮忙,有好几次要不是有他们两个,那一小队人就过不去了。爵士不断地看着小罗伯特,怕这小家伙冒失出事。巴加内尔呢,他带着法国人特有的那种狂热,不断地前进着。至于少校,他该动的时候才动,不多不少,恰如其分,他若无其事,不慌不忙地慢慢向上爬着。
早晨五点钟,根据气压表测算,他们已经达到2300米的高度了。在这个高度,他们居然见到了安第斯山特有的骆马,还有一种大耳龈鼠,又象野兔,又象野鼠,后腿特长,类似袋鼠。
然而,这些野兽还不是山上最高点的居民。在3000米高的地带,雪区的附近,还有成群美丽无比的反刍动物:一种是羊驼,披着丝绒一般的长毛,还有一种是无角的山羊,身段苗条,气宇轩昂,毛很细致,动物学家称为“没角羚”。
天刚破晓,整个山区的面目完全变得虚幻不定,他们已经接近雪线,看见雪山。无数耀眼的大冰凌,带点淡青色,在绝壁上耸立着,在曙光下显得寒光烁烁。这时爬山是很危险的,一不小心,就会踩破冰层掉落下去!
威尔逊在队伍最前面,他用脚试探着冰面,一点一点地前进。同伴们都谨慎地踏着他的脚印子走,并且避免大声说话,因为声音稍微大点,哪怕咳嗽一声都可能会引发雪崩,把悬在头上七、八十丈高的大雪团震落下来。
他们已经到达灌木地带了,再爬上250多米,植物就完全绝迹了。旅客们只在八点钟时歇了一次,简单地吃点东西恢复体力,然后又鼓起勇气冒着更大的危险继续向上爬。要跨过刀尖一般的冰棱,要爬过那令人看也不敢看的深渊。好些地方路边插着木头做的十字架,是不幸的登山家的长眠之所。午后快到两点时,一片光秃、荒凉得象沙漠一般的平地展开在险峻的峰峦中间。空气是干燥的,天空是蓝色的。在这种高度上,从不下雨,水蒸气只会变成雪和冰雹。零零落落的云斑石或雪花岩的峰岭就象枯骨残骸一样惨白,有时候,硅石或片麻石的碎块,被风吹脱开了,轰然滚落下去,但由于空气稀薄,几乎听不见声音。
爵士看到同伴们都已经精疲力竭,很后悔在深山里走得这样远。小罗伯特拼力坚持,但一眼就看出来实在走不动了。三点钟的时候,爵士停了下来。
“休息吧,不能再走了。”他说,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不喊停,人们是不会停下来的。
“休息?可是,在哪休息呀?这里不能休息,很危险!”巴加内尔急忙说,爵士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巴加内尔一转眼看到东倒西歪的小罗伯特,“可是……可是……”
“我不要休息,爵士,我还能走……”那勇敢的孩子回答。
“让人背着你吧,我的孩子,”巴加内尔蹲下对小罗伯特说,“无论如何再坚持一下,必须走到东面不可,这里的冰雪、石头都很松,很容易崩落,不能久留,到了山那边也许会找到个茅草屋子。我要求大家再走两个钟头。”
“大家还能坚持吗?”爵士问。
“没问题!”伙伴们一致回答。
穆拉迪走了过来,像拎宠物一样拎起了小罗伯特,说:
“来,孩子,爬到我背上来。”
大家继续向东进发,又吃力地攀登了两个钟头。人们几乎失去了意识,都不说话,嘴里反复念着的只有一个字“爬,爬,爬”,就这么爬到了峰顶!
空气稀薄,呼吸困难,大家开始“缺氧”。血液因为失掉平衡,从牙龈和嘴唇上渗出来。因为空气稀薄,就必须使劲呼吸,才能加速血液循环,这种器官活动反而使人疲惫不堪。无论勇士们的意志如何坚强,在这时候,最勇敢的人都熬不住了,第二个困难:高原反应——眩晕——出现了,这不仅削减了他们的体力,也削减了他们的毅力,不一会儿,摔跤的人越来越多了,一跌倒就站不起来,只有跪着爬,眼看都支持不下去了。可是,恐怖的夜魔掀起了黑色的斗篷,遮住了西边的太阳,茫茫的雪妖,扬起一片寒雾,瞬间要凝固一切敢于挑战她的生物,阴森的妖风,呼啸着绕着他们的耳边,告诉他们末日来临了!
人们喘着粗气,热气从嘴里一出来,很快粘在脸上,变成了一层白霜。那布斯少校用手抹掉糊在眼睛上的霜,模模糊糊好像看见了一个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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