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情申音]难忘的苦楝树

《难忘的苦楝树》

作者：嘉定一叟

改编、朗读：唐厂长

[原文]

拆迁了，要离开几代人生活过的村子，内心总揣着一种莫名的惆怅。老宅基上的苦楝树被砍伐，更勾起了我对它的别样感情，如同永别挚友一般念念不舍，伤怀了好一阵子。

旧时，家乡有种习俗，哪家添了闺女，长辈会在房前屋后河边栽下几棵苦楝树。因为苦楝树木质硬朗细腻花纹清秀，长得又快，出嫁时正好成材做嫁妆。所以，村里最多的就是苦楝树。

我和苦楝树的不解之缘，可以追溯到童年。当初，母亲下地时，总把我放在近边的田埂上独自玩耍，后来到离村好几里的镇上读书，一到冬天，小手冻得通红皲裂。母亲收工时会顺便从苦楝树下拣一把苦楝树的果子带回家。晚上放在热水中浸泡，待苦楝子的果皮软化后，母亲会把我通红的小手浸泡在温水中，用楝果皮反反复复搓擦。几天下来，小手就消红消肿，变得柔嫩光滑了。在那个贫穷匮乏的年代，是苦楝树果子陪伴着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忘的寒冬。

对苦楝树最早的认识，是它果实的苦味。果实不大，果皮呈淡黄色，略有皱纹，立冬成熟后经久不掉落，一粒粒金黄的圆圆的果子，像一个个小金铃成串地挂在树梢，直到隆冬，在西北风的威逼下，才极不情愿地陆陆续续掉下来。小时候，没什么玩具，经常会捡地上的苦楝树果子玩“打弹子”的游戏。有一次，看着白头翁不停地啄食着楝树果子，好奇了，嘴馋了，从地上捡起一颗就着衣襟擦了擦，小心地放进嘴里，想尝尝什么滋味。殊不知刚咬开干涩的果皮，就有一股糊状的果肉冲进嘴里，来不及体察味道，满嘴就从充斥了苦涩味，燎得嗓子直发疼。母亲一看急了，大声喝斥道：“赶快吐掉，这果子吃下去会变哑巴的！”其实根本不用母亲说，我本能地吐掉嘴巴里的果肉，忙去漱口，闹的一整天忐忑不安，担心嗓子变哑了。

苦楝树果子虽苦，花却很美。花开之初，正是麦子黄梢、小熟开镰之际，村里人有一句俗语叫“楝树开花麦饭香”，意即苦楝花盛开在麦子收获的季节，解了村民青黄不接之困。苦楝花蕊呈棒状，蕊头似喇叭口，周围呈紫色，蕊心呈黄色，布满了花粉。在人们的不经意间，苦楝花漫天的碎紫，一夜之间就点缀在绿叶丛中了。伴随着暮春的暖风，一缕缕淡淡的清香，仿佛不是嗅到的，而是触摸到的，整个村落都弥漫在浓浓的香味之中，沁人心脾，质朴宁静，难怪它在二十四番花信中占得了一席之地。花落之处，树底下如同铺了一层薄薄的绒毯，此时，春光殆尽，夏季正式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