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史15 | 丁见民：从大陆扩张到海外扩张：19世纪末美国对外政策的重大转变

一、知识点卡片 

二、思维导图

三、正文

喜马拉雅的朋友，你好，我是南开大学丁见民。

在前面讲述美国大陆扩张的内容时，我们曾提及，在建国后很长时间内,美国的外交政策是坚持华盛顿在告别词中所提出的孤立主义思想，在政治和外交上尽量避免卷入欧洲大国的纷争。

这样的结果，导致美国把目光主要集中于美洲，专注于大陆扩张。不过，到19世纪末期，随着美国在经济上崛起为世界大国，美国在外交上也出现了从大陆扩张到海外扩张的转型。在这一讲我就带领你回顾美国扩张转型的背景以及这段波澜壮阔的历史。

19世纪末期，美国经济迅速发展，强烈呼吁开拓海外市场，力图加入欧洲帝国主义瓜分殖民地的运动中。美国工农业迅速发展，到19世纪末期，美国工业产值已经跃居世界第一位，经过西进运动迅速发展，农业产值也迅速上升，成为最大的农产品出口国之一。

因此，美国对外贸易发展迅速。1870年美国出口总值为4.5亿美元，30年后已经达到15亿美元，一战前更是上升到25亿美元。在出口产品中，工业产品的比例逐渐增加，农产品相对减少，到1913年工业品出口超过农产品。

我们所熟知的洛克菲勒的石油输出到国外，特别是德国、英国、古巴和墨西哥等。另外美国的海外投资比例也不断增加，到1914年直接海外投资达到35亿美元，成为世界四大投资国之一。

1897年美国有影响的商业报纸《商业日报》宣称，美国工业产品已经大大超过美国国内的需要，许多产品为国内需求的四倍，“这注定美国要争夺世界工业霸权”。同一年，美国制造商协会主席西奥多·塞奇指出：“我们的制造业已经或者正在使国内市场饱和，唯有扩大我们的对外贸易，才是唯一的解救办法”。

为了适应工农业发展和对外贸易发展的需要，美国社会达尔文主义应运而生。那什么是社会达尔文主义呢？达尔文是著名生物学家，他出版名著《物种进化论》，提出了生物界“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观点。

到19世纪后半期，美国人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主张，应用于人类社会，强调白人种族优越，有权扩张和统治其他种族。乔赛亚·斯特朗在1885年出版了一本书，名为《我们的国家》。

他在这本书中大谈，美国人是上帝宠幸的盎格鲁-萨克逊民族，注定领导世界上的其他民族。这个世界将开展“各民族间的最后竞争”，盎格鲁-萨克逊民族将在南美洲、非洲和更远的地方扩张。

政治学者约翰·伯吉斯将社会达尔文主义应用于政治学，宣称美国联邦制集中了罗马帝国、希腊地方自治和条顿人的个人自由等精华，是最优秀的政治组织形式。那些不能建立文明国家的民族应当服从和追随文明民族，条顿人有责任将现在政治文明传播到落后地区。

历史学家特纳在1890年代提出边疆学说，强调边疆对美国民主的塑造作用。但是他在讲边疆时，边疆已经在美国消失，因此他呼吁美国开拓新的边疆。

早在19世纪中期，美国的国务卿威廉·西沃德就提出了扩张计划。他梦想有一天，在“天定命运”的感召下，美国将建立一个囊括北美和中美的联邦，星条旗在加拿大和墨西哥的上空飘扬。

西沃德认为：“美国要想成为世界上唯一的帝国，必须拥有支配海洋的权力。”这就是他所谓的天定命运。因此，在西沃德看来，美国商业帝国的目标就是控制太平洋市场，这样美国才有望成为“最伟大的国家，比任何国家都要伟大”。

按照他的计划，第一要以中美地峡为交通枢纽，在加利福尼亚建立贸易集散地，沿太平洋南北两路建立贸易站，构筑太平洋贸易通道。

在中美地峡建立运河是西沃德构建“太平洋商业帝国”思想的重要依托，这条运河将沟通太平洋和大西洋，成为一条战略水道，大大减少美国东海岸和亚洲进行贸易所需的时间。夏威夷素有“太平洋的十字路口”之称，是西沃德渴望获得的在太平洋南部海域的立足点，也是其商业帝国的又一理想中转站。

在“天定命运”思潮的推动下，美国在19世纪上半期实行大陆扩张，不断蚕食墨西哥的领土，将其边疆向西一直推进到太平洋。到19世纪后半期随着美国大陆扩张的完成和西部边疆的消失，在美国国内逐渐兴起了鼓吹进行海外扩张的思潮。

其中海军上校艾尔弗雷德·马汉（Alfred Mahan）的“海上实力论”即是这一思潮的典型代表。1890年马汉出版了《海上实力对历史的影响》（又译作《海上实力论》）一书。

他继承美国国务卿西沃德发展海军，向太平洋扩张的思想，针对19世纪后期美国经济实力的增长、国内市场饱和以及海军薄弱的情况，阐释了以发展海军为核心，以商船队为后盾，以海外殖民地或海军基地为支撑点的海上实力理论。

马汉的理论迎合了当时美国海外扩张的形势而被美国政府所接受，成为支持美国海外扩张的理论基础。1890年，美国国会通过《海军法》，批准建造三艘排水量在1万吨以上的大型战列舰。

在银行家约翰·摩根的支持下，美国成立海军联盟。西奥多·罗斯福出任总统后，更是大力发展海军，到1908年，美国已经拥有一只29艘新型战列舰，总排水量达到61万吨的海军，实力仅次于英国，排名世界第二位。美国还在1907年派出一支由16艘战列舰组成的舰队，环绕世界航行，向世界炫耀武力。

正是在这些经济、政治等各种因素的作用下，美国从1860年代实施向太平洋和加勒比海的扩张政策。这既是美国大陆扩张的尾声，也是美国走向海外扩张的先导。

1867年在沙俄手上购买阿拉斯加后，美国根据西沃德的要求对夏威夷以西1200英里的中途岛实施军事占领。中途岛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岛，但其战略意义却十分明显，是美国通往远东的中间站，后来成为美国太平洋舰队的重要基地之一。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美国海军曾在这里重创日本主力舰队，使日本海军从此一蹶不振。中途岛海战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太平洋战场的转折点。

1878年和1887年，美国分别在萨摩亚的帕果帕果港和夏威夷的珍珠港建立海军基地。可以说，此时的美国已经控制了夏威夷王国。1893年，在美国驻火奴鲁鲁公使约翰·史蒂文斯的支持下，在夏威夷的美国人策划了一次所谓的“革命”，推翻了夏威夷王国女王莉卢奥卡拉尼的统治。

史蒂文斯宣称：“夏威夷之梨已经成熟，现在正是美国摘梨的黄金时刻。”但是，当时美国政府认为吞并夏威夷的时机还不成熟，因此并没有迅速行动起来。到1898年，美国认为，摘取夏威夷之梨的时机已经成熟，才正式吞并夏威夷。1901年，夏威夷正式加入美国联邦。

古巴位于加勒比海，属于大安得列斯群岛中的一个，距离美国东南海岸不到100海里。自从路易斯安那购买以后，美国就图谋兼并古巴。拉美独立战争后，老大腐朽的西班牙殖民帝国土崩瓦解，西班牙被迫承认拉美独立，它在南美和太平洋地区仅保留了古巴和菲律宾等5个较小的殖民地。

美国对古巴一直奉行所谓的“熟果政策”，按照美国人的解释：古巴是挂在枝头的一颗果子，而美国则是大地，等果子成熟的时候，它自然要落入大地的怀抱。因此，美国千方百计地向古巴进行渗透。

到19世纪末期，西班牙早已衰落，成为一个老大帝国。美国首次海外扩张的矛头就指向了这个腐朽而落后的庞大帝国。1895年，古巴再次爆发民族起义，遭到西班牙政府的疯狂镇压。

古巴起义为美国进行干涉提供一个大好机会。1898年2月，美国借口保护侨民而将军舰“缅因号”派往哈瓦那。同月的15日，“缅因号”在哈瓦那港口发生爆炸。在爆炸发生前，西班牙驻美国大使迪皮伊·德洛梅曾经在私人信件中对美国总统进行讽刺，这两件事情结合在一块，使得美国人的反西班牙情绪迅速升温，“记住缅因号”一时成为美国朝野的流行语。

1898年4月，美国国会通过决议，承认古巴独立，要求西班牙从古巴撤军，并授权总统对西班牙使用武力，美西战争随即爆发。

美国打着支持古巴民族解放战争的幌子挑起了美西战争，战争一打响，美国海军准将乔治·杜威就率领舰队由香港进入马尼拉湾，并在8月13日占领马尼拉，控制菲律宾。

与此同时，威廉·桑普森和温菲尔德·施莱所率领的另一支舰队在古巴登陆，并很快击溃西班牙军队，美国乘机又占领了波多黎各。1898年12月，美国和西班牙在巴黎签订和约，规定在古巴独立，西班牙撤军后，古巴由美国占领；西班牙则将菲律宾、波多黎各和关岛割让给美国，美国支付给西班牙2000万美元作为补偿。

美西战争后，美国扑灭了菲律宾人民的起义，将这里变成自己的殖民地。1900年，古巴召开制宪会议，以美国宪法为蓝本，起草了古巴宪法。而美国则通过普拉特修正案规定，古巴不经美国同意，不得同外国缔结条约，美国有权在古巴保留军事基地等。

就这样，古巴变成了美国的保护国。总之，小而辉煌的美西战争不仅让美国摘取了古巴这颗梦寐以求的“熟果”，还占领了关岛、波多黎各、马尼拉等战略要地，并通过马尼拉踏上通往亚洲的跳板。

不过，19世纪末期美国的扩张尚处于发轫阶段。这一时期，美国是经济上的强国，军事上的侏儒。它的军事势力还不足以支持美国与欧洲的老牌强国英国、法国等争夺。这就是为什么在对老大腐朽的西班牙动武的同时，美国同其宿敌英国也在逐渐改善关系。

众所周知，自美国独立以后，英国对新生的美利坚合众国并不友好，处处为其设限，不仅把经济触角伸到拉美，还对于美国在中美洲地峡修建运河的计划予以抵制。但随着德国海外扩张的推进，英德关系日益尖锐，成为19世纪末期到20世纪初期帝国主义国家间的主要矛盾。

相应地，英国就与其昔日的其他对手不断协调关系。1894年，英国与委内瑞拉爆发边界危机，美国以门罗主义为借口介入，美国国务卿奥尼尔对英国态度强硬，发表了被称为“二十英寸大炮”的照会。

该照会声称：“今天在本大陆，合众国乃是实际上的主权者，它的命令对于它干预所及范围之内的子民而言就是法律。”英国为了集中精力对付德国，最终在1896年同意美国对英国和委瑞内拉边界进行仲裁，而美国则最大限度地满足英国的利益。我们从中可以看出来，在和平解决委内瑞拉的危机过程中，英国实际上承认了门罗主义和美国在美洲大陆的霸权地位，这标志了英美关系的缓和。

从大陆扩张到今天讲的海外扩张，我们可以做一个总结：在19世纪末期，美国在完成大陆扩张之后，开始推行海外扩张战略，兼并太平洋岛屿尤其是夏威夷，这是一种从大陆扩张到海外扩张的过渡。

1898年美国发动对西班牙的战争，并顺利夺取拉美的古巴和亚洲的菲律宾，正式迈出了海外扩张的步伐。从此，美国以世界大国的身份登上历史舞台，开始争夺霸权的历程。

好了，今天这一讲就到这里，感谢你的收听，下一讲我们来了解一下美国历史上的垄断与反垄断的过程。

我是南开大学的丁见民，我在喜马拉雅等你，下去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