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上泠泠月
——赏读淞雲诗《丁酉仲春游金陵》
诗作者/淞雲 诗话/文澜 诵读/落雪
秦淮河上泠泠月,
夜夜空悬天子州。
水色摇昏金阙影,
樱花绽乱古濠头。
龙蟠石戌浮荒渚,
虎踞山根入大流。
似梦南朝六幅事,
骚人到此亦堪愁。
——淞雲诗《丁酉仲春游金陵》
秦淮河,你是我梦中那抹纤柔、凝艳的亮影,展现了朱自清、俞伯平笔下桨声灯影里的恬静,蕴含着杜牧金陵烟雨中的朦胧。相比之下,我还是更喜淞雲笔下“秦淮河上泠泠月,夜夜空悬天子州”的这份空旷清幽。
金陵的繁荣,离不开秦淮河;一条秦淮河,便是一部女子史。不论是《红楼梦》里的“金陵十二钗”,还是“秦淮八艳”,总有说不完的故事。
孔尚任曾在《桃花扇》中如此描绘秦淮河的盛景:“梨花似雪草如烟,春在秦淮两岸边。一带妆楼临水盖,家家粉影照婵娟”。其实,秦淮风月不只是莺歌燕舞,秦淮女子虽沦落风尘,却依然风骨犹存。譬如嫁给礼部尚书钱谦益的柳如是,当清军兵临城下,她宁死不降,怪不得一代大师陈寅恪倾尽晚年,为其作传也。
乌衣巷口,我是否也会浪漫地邂逅一位丁香模样的姑娘?那古色的小伞,可否能撑起我心空的那一片烟雨?
就让我们随淞雲的脚步,在时空的隧道里穿梭,在清泠的月光下凝望,在摇昏的水色里观赏,在绽乱的樱花间追溯,在一“摇”一“绽”的空蒙中追忆,回味那段沧桑吧!
纸醉金迷、六朝金粉的秦淮,随着历史长河的流淌而逐渐失去了从前的风韵。今日,诗人以精湛的笔墨,再次展现了它的风采。其眼中的秦淮河是内敛的、凝重的,就连那旖旎的水光,柔美的花色也平添了一份深邃。含蓄中豪放,沉稳中高亢,在秦淮河的心底,永不褪色。
灯影下纤柔迷人的秦淮,依稀还映射着金陵八艳的踪迹,沾染着芳香幽幽的气息。 而我更倾心烟雨中的秦淮,云雾氤氲,曾经的巷陌,旧日的井栊,无不浸留着昨日的印痕,在静默中诉说着湿漉漉的心事。金阙、古濠已改了旧时的模样,忘记了年龄。王谢堂前的燕子,繁衍生息,豪门的血脉早已淡化。唯有这秦淮河,日夜流淌,怎么也涤不尽纷繁的历史记忆。水色摇昏金阙影,樱花绽乱古濠头。
龙蟠虎踞的金陵有着我梦寐以求的特色风致,人事代谢如行云流水,短短三百多年,经历了六个朝代的兴盛和衰亡。诗人淞雲将“龙蟠石戌浮荒渚,虎踞山根入大流。”的特写镜头定格在刀剑如梦的画面上,让人感到些许莫名的孤独与苍凉。此刻,就让我们饮一壶时光的老酒,醉倒在广袤大地上;白云作被,青石为枕,散淡地随淞雲品一段遗落的历史吧!
君看六幅南朝事,老木寒云满故城,韦庄笔下的《金陵图》,古木凋朽,寒云笼罩,一片凄清荒凉。南朝六个小朝廷,哪一个不是昏庸无道,最后以投降的方式结束短命历史的?这就是三百年间金陵惨淡现实的真实写照。今天,诗人再次用低婉回环的音调来弹奏金陵这根心弦,尽抒一种人世消长的况味,堪让人忘却那红尘的浮华与苍凉。郑板桥曾吟:“一国亡来一国亡,六朝兴废太匆忙”,李白悲叹“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
抚今追昔,如梦似幻的南朝事(六幅描写南朝史事的彩绘),禁不住让人产生慷慨悲壮之感。淞雲游览六朝故都金陵,因它的山川胜景而迷醉,更为它的历尽沧桑而感慨。茫茫尘世哪一件事,不是在变与不变的相对运动中流逝,诗人一旦若能从“亦堪愁”的情绪纠葛中解脱出来,又何虑红尘百劫,世相万千?谁又不是在时序、空间、人事的交织中感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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