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个平等观很重要,也让我渐渐也变成,就是说——别人说,哇,有个好题材,这一定会很棒。我都会先冷静地说,先看看吧,再说。因为真的——一路伟大,这太难写了。
我们回到老子《道德经》,我们没有高就不会有低。应该说没有低,就不会有高,所以没有低潮,哪来的高潮?我没有山谷,哪来的高峰嘛,对不对?戏就是一直不断地在低跟高之间、快跟慢之间,我们在转换节奏,我们在控制这个节奏。那这个节奏转换到最后,“bang!”一种美感出现,或“beng!”一种感动出现,这是我们的功夫在这里。那你要我全部在喜马拉雅山最顶上,没办法。这个戏怎么编呢,我不知道怎么编。每一样事情都要伟大到那种程度的时候,我觉得很难编,真的。
各位想一想,如果你被分配到这样的任务,你也可以讨论一下怎么做,甚至于一个伟大的故事,或者像一个伟大的故事里面,我们还是可以找到一些山谷跟高峰,还是可以的,只要你有这个概念就没有问题。
所以我们用热情和慈悲过,我保证你灵感是自然上升的。热情本身会带来很多的题材,慈悲会带来更多的题材。真的。
慈悲是什么意思?其实真正的慈悲呢,不是说我们很滥情地去关怀所有人,就是有点不可能。真正在佛法里面,慈悲的意思就是平等,就是你没有偏见,对任何人都是一样地对待,那当然就是好的对待,我们都是一样好的对待。那平等其实是非常难做的。怎么做到平等?你当然会优先嘛,家人啊,你要最关心的当然是家人,然后才会轮到朋友啊,最后才有可能轮到路边的人啊。对不对?那怎么会路边的人一个陌生人跟你的家人,一样要慈悲对待,这就是佛法提出的难题,这就是佛法提出的难度。为什么佛法那么难?因为在某一方面你会认为这样是违反人性,怎么可能这样?你们试试看。
另外我一种解释的方式就是,你有没有办法把自己放在别人的位置上来想事情?这对我来讲,也是一种慈悲的观念,就是当你跟人有争执的时候,你先把自己放在他的位置,然后你会看到:噢,原来他的压力是这样的。那不管怎么样,比较容易可以找到一个中间点,比较容易可以找到一个解答。
灵感难不难?一点都不难,用这两个原则(的话),它随时就出现。所以我们要好好保养我们的基地台还有接收器,然后随时注意它在干什么。因为这个基地台跟接收器啊,它其实有没有开、它开的时候在干什么,我们经常不知道。我们没有在注意它。那请你开始注意它,请你开始想,你今天回家的路上看到了什么、没看到什么。因为你可能每天走同一条路,所以你其实也没有看到一条路,于是它就没办法给你任何灵感。那我们在接收什么,然后我们再如何处理我们所看到的这些。我们太容易变成一个非常惯性的一种生活方式。
习惯是非常可怕的,习惯可能使我们这个物种,让我们进化的时候,让我们可以就是说进到习惯,然后就让我们可以安全地度过所有的日子。但是安全带来的也就是乏味,然后也就是没有灵感,那我们创作就是最需要灵感的。
回到打开自己这个题。接收真相,然后学会看。看什么?我们要看穿,我们要看超过,我们要有高度,我们看得要有高度。所以这朵花,我们怎么去看穿它?怎么去看过它,怎么去看?
我以前看过一本书,是一个越南的出家人写的,叫一行法师,他是个很著名的作家。打开第一页,那本书是讲心经的,他就是说,如果你是个诗人,你就会在这一页纸上看到云,因为有了云,才会有雨水,才可能会能够产生作为这本书的木材的那棵树。然后你再仔细地看,你会看到伐木工人、他的家人、他的中饭、他在吃什么。然后你再仔细看,你会看到一切,在一张纸上,会看到一切。所以他的结论是,没有单独存在的东西——一切是互为依存的,我们是相互依存的。那我刚刚讲的这几句话就是能够体现这三个——他从一页书,他可以看穿过去,他可以看得更远,他可以有高度地去看东西。这就是我们要训练的一种视野。
我们要能够看到外在状况,看到内在状况,看到因缘果。一般人讲因果,会觉得很迷信。对我来讲,因果就是科学嘛,就是物理跟化学。
什么叫因果?你打开火,然后你锅子里面撒油、煎蛋,然后蛋就熟了,这叫因果。这怎么不叫因果,对不对?锅子热了,那我手去碰它,我的手就烧了,这叫因果。因果不是什么迷信的东西,它就是我们现在说的。
我现在口渴,于是我拿起这个杯子,我喝一口,然后一口进到我体内,然后这边就少了一口,这叫因果。是的,这叫因果。对我来讲,就是这样。所以我在讲这个话的时候呢,当然很多人会少了一个缘,大家不了解说——因果只有缘才能促成,就是我一颗种子撒到这个土里,它是一个因,但是它未必造成一棵树。必须有一些缘,它才能造成一棵树。雨水啊、土石啊,没有特别寒冷的冬天啊等等。所以我们要看这个,为什么?因为那个剧本就是因跟果加起来的一个综合。而我们在导戏的时候,我们干导演,我们就是要看到一个戏剧动作的因跟果,然后我们要怎么去引导,我们要怎么去引导那个因、而不是那个果,这才是真正的目的。
我在导戏的时候,如果我要这个这场戏里面——最后演员要哭,然后我就说:“开始,哭!”。你们自己做演员或者导演就知道,(这)好难噢,而且很假。哭来干什么?不知道。那你们拍电视,说我现在不管,我现在镜头上就是要眼泪,“快,开始哭!”那这就是要求直接在要求果的一种导演方法。
那如果我要求因,是什么?请你搞清楚现在这个角色他的内在状况是什么,他的外在状况是什么,他现在面临着什么样的情况。
好,开机。
他是个好演员的话,他不一定会哭,可是他不管给你什么表现,都会是很真实的,都会很感人。这就是我要的。就是说也许在我的笔记本里面,我偷偷地写了我希望他哭,然后我引导了这个因以后,他没有哭,然后我更感动也可能。因为他没哭,(但)他的表现让我更感动。
所以这个就是简单的一个秘密,不管编剧或导演,我们经常编剧的时候,写出一些不可能的事情,那就是立刻要被删掉的,因为观众不会接受的。那一个好的剧本,我们自己也知道,不管你看到好剧本,或者你自己写了一个好剧本。它整个因果网是健全的,于是第一分钟会走到最后一分钟会合理。合理才会真实嘛,真实才会感动。
好,如何要创作建立好的习惯,认真、坚持、谦虚。
知识的开端,需要知所不知。智慧是被封闭在认为自己知道的状态之内。我们要学习,如何学习?第一步就是要谦虚。谦虚呢,要一直是我们的重要的一个价值观,不然我不谦虚的时候,学习就更难。通过学习和练习,包括工作一万小时累积知识、累积技术,迈向上等的判断力。一个英国的学者提出一万小时的理论,他说,一个人需要大约十年或一万小时的练习,才能练成真正的功夫。那他做很多很多的研究,在看各行各业成就成就的人,那这几年有这样一个理论在。
那各位,有个道理,我自己觉得还有点道理,我自己算了一下我的时间,我的一万小时,大概过一万小时是在我90年代在做电视的时候。有个新的电视台要我做一个每天一小时的节目,希望我做戏剧,每天做新的。我说不可能,最后是想做四十集,最后做了600集。那大概在那个过程中,我到了一万小时,而那一万小时之后呢——我知道我其实做完电视之后,我知道我不一样了,那我的不一样在哪里?我的不一样在一些很小的地方,好比说,我可以准确地知道时间的流程。好比说,我现在编的这段戏,我知道它是10分20秒,它不是10分50秒的,这种属于很莫名其妙的、行内的一些很专业的知识,就像这个香奈儿——Coco Chanel这个牌子的创办人——一个在巴黎做时装的女人,那她以前是替上流社会做参加宴会的一些服装、一些好的衣服。那她的一个传奇是什么?就是你去她的店做衣服,约好时间她就来了,说你要干嘛,你要什么样的衣服,你要去参加一个什么宴会,好,什么时候?要下礼拜,好,礼拜四给你。好,然后呢,好,你可以走了。啊?不用量身体,什么都不用,不用。这个香奈儿就是这样。她眼睛看了,就知道你的尺寸,什么都不用量。这个就是某一些特异功能,就会在这一万小时之后会产生。那很奇怪。
那更重要的,还是怎么去结合一个戏,一个庞大的东西叫做戏,我们怎么把它融合到一起。它有几万个字,它有多少句台词——几千句台词;它有多少个场景,它有多少种感情。我们怎么去把这事情结合在一起,在一个作品像《宝岛一村》这样子里面,这就是需要自己知道一种东西,一种视野,一种工作上的视野,也就是这个工作,就是建立一点建树。我在盖一个森林,我看到每一棵树,但是其实同时我在看这个森林,而这个森林其实是不存在的——在我盖的时候。这就是创作的难度在这里,编剧的难度都在这里。
你在写第一幕的时候,你怎么知道后面是什么?当然你有个大纲,可是你真的写出来它的比例对不对等等。我在做《宝岛一村》的时候,《宝岛一村》有48场戏,那其实我可能是从第12场开始做,然后在12(场)我做的时候,我其实要想到,1到48是怎么一回事,但是1到48不存在。听懂了吗?难度就在这里,然后一万小时之后,你比较知道怎么处理这个难度,你就知道12(场)要这样做,为什么?因为我看到了1到48。你怎么会看到1到48?它还不存在,对对对,但是我还是看到,就是这样。
我有一次跟侯孝贤——我们是好朋友——侯导,在拍一个戏,叫做《冬冬的假期》。我很喜欢这部电影,很小成本的、80年代台湾的一部电影。有一天,我跟着他们的剧组,在酒店里面,已经收工了,大家在闹啊玩啊。然后侯导就拿着一张纸,就在很安静地在看,我凑过去看他在看什么。这是一个很普通的笔记本,上面写了六行字,他就拿着那个一直在看,也没写字,就一直在看。那这个时候,我就看到他的脑子了。那六行字呢,就是《冬冬的假期》里面六条主要剧情线,也不是个大纲,是六件事情。他脑子在融会贯通这六件事情,以及它们的关系,以及它是怎么样,然后他在准备明天要拍,因为他很即兴的。可是即兴是有它的逻辑的。
见林、见树,看见真相。看到真相,就直接看到结果了。你真正体会到“眷村”是怎么一回事,《宝岛一村》就出来了。像香奈儿有她的特异功能,莫扎特也有——莫扎特说,我有一个能力,讲出来你们会觉得很奇怪,那就是在我听到,就是你们听三个小时的音乐,我一秒钟就可以听完。什么意思?就是他的歌剧,如果是三小时,《唐璜》或者《费加罗的婚礼》,他用唱机放给自己听的时候,一秒钟就可以听完。特异功能吧?这就有点像——不是那种什么天上一天、人间多少年,或者什么。大概就这意思。他脑子里天上这种状态,所以我们要听三小时,他一秒钟就可以听完。他跟人家说明了很多次,他觉得这是一种他知道跟人家不同的能力。
那对不起,换成别人、凡人,像我这样,我要想我的一个戏在我脑子里要走多久,三个小时的戏,在我脑子里也要走个五分钟吧,才能走完。一秒钟是不可能的,五分钟还可能。
好,这都是属于我们待会儿会去讲的,要尊重前人的智慧。我们要通过知识和技巧,学会结构这件事情,我们要能够建构出自然能带动观众情感的故事。
我们要看见内在和外在和内在,然后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因为内在会塑造外在,我们要培养人力来创造张力、空间跟转折,这些都是一些标准。
好,最后要说的是秘密。最会看的人,作品会揭露自己它自己。好,这个是我多年的一种心得。就是当我要决定要要写一个剧本的时候,我要向它投降。那你说它是谁?它还不存在,没错,就这么悬。
美国著名的建筑师赖特(弗兰克·劳埃德·赖特,Frank Lloyd Wright)——就是做第一个古根海姆(博物馆)——在纽约的那个园子那里。他说过一句话:一个建筑,在你还没有去设计它之前,它已经存在了,你要去找到它。什么意思?意思是说,你要在做这个设计之前,它已经有个业主啊,有个基地啊,有个目标啊,这房子要干什么,对不对?这个房子要在纽约,它有这样一块地,业主是古根海姆,然后他想做一个全世界最特殊的美术馆,预算是多少,然后你来做。好,那这些条件,到最后你会发现这东西根本就存在了。你行的,你要去找到它。
那一个剧本也是一样的——《建国大业》,它所有的条件在那儿,它最后就是会做出这样,你要去发现它。这个道理有点悬,但是你想一想,对于会看的人,作品会揭露他自己。这是我想跟你们讲一个很大的秘密。这不是我们在操作它,是它在揭露自己,然后我们要去发现它。
OK,这个可能你们会有一些问题,要慢慢慢慢再想。所以这都是接在这个秘密后面。寻找真相,然后作品会塑造自己,这是上等的作品。也就是说,所有的真实的资料在我面前,这个作品它自己会显现。如果是用假象来做,那就是不好。就是次等的作品是不寻找真相的,它是寻找假象的,而假象塑造出来之后是让作品打折,不懂得寻找真相的话,你就自然会成为一个假象。因为真相难啊,假象很容易,我们用假象来编个剧——曾经有一个王子还有公主,他们住在一个地方,叫做......就不需要,就反正随便乱编,然后在这里呢,人是可以飞的,随便乱编,不用负责,最后做出来东西怎么样?它没有在一个真实的状态、物理现象和想象的范围之内,它就是假象,然后它就没有诚意。
真正的功夫不是伟大的思想,而是细节的处理。功夫在于细节。这是另外一个问题。好,所以思想再伟大没有用,它不等于作品。真正的作品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刻出来。
听不清啦,钱也付了,悲哀
您好,请问课程是全部更新完毕了吗?不是50节课吗?
赖声川 回复 @1892753icpm: 还未更新完毕。是50节课。(课程小助手代答)
音效太差了 真失望
音效一塌糊涂,不提供直观的差评工具,是有自知之明怕结果太羞涩吗
音效太差了,就想问问能不能退款
赖声川 回复 @Shermie_h: 购买7天以内可以申请退款。期间有3-4集录制场地比较空旷,后面会调整。(课程小助手代答)
音质奇差,要求退费
这么好的课叫你们这破音质给废了。
音質太差了! 我音量很大了!
分析一下名剧吧 比如麦克白 自己看有点看不下去
15期到19期,音质惨不忍睹,好歹也是付费音频,希望制作方用点心。
Roger老师 回复 @隐姓埋名的鋆: 拿线下工作坊的粗糙录音,来线上二次销售,滥竽充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