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们发现了一个怪异的现象,就是智慧贬值了。像苏格拉底、孔夫子、释迦牟尼,这些都活在2500年前的人们,他们总有这么多的弟子在跟随着他们,跟着他们作息,一辈子跟着他们,跟着他们学习他们所唯一教的一门课,那门课就叫智慧。它没有别的东西,就叫智慧。
我常常在想,如果今天这些人在,有一个人叫孔夫子,然后他在杭州,他在开课,然后谁会去?听说不错,所以会去,所以公司可能会派你去,一个周末、两个周末,然后拿一个证照,就说:哎,我跟释迦牟尼参加过联系,然后这是我的资历。是不是这样?真的——有人说(就算)耶稣在我们面前,我们都不会认得他。这个时代已经变成这样子。释迦牟尼混在人间,就是没有人知道。孔夫子可能就在路边,但是我们没有认出他。苏格拉底在讲课,(在)哪里?不知道。这个时代呢,在逃离智慧,因为我们要的是一些快速的方法,让我们可以得到一些快速的结果。
我出《创意学》的这本书的时候,刘万鸣(音译名)老师帮我写序,我很感谢他,因为他非常认真地写了那个序,非常认真地看完了我的书,然后写的序。他的序的重点就是说,如果你在这本书里面想找到一个快速的——好比说创意的十二堂课,或者是创意三问,或者什么什么,得不到。这是要长期来思考的一本书。那在此,我也告诉你说,是这样子,没那么容易可以得到创意,但是它可以得到,它真的是可以得到。
第二个在《创意学》里面我一个重点,就是这个概念,创意是与生俱来的。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创意知识,只不过它被藏起来了。所以取得创意的过程不是去拿它,而是去去除掉遮挡它的一种屏障,也就是去除偏见,然后重新看世界。
好,这个理念是我很深的一个信念,就是说,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具备了非常大的创意,但是每一个人在不同的程度被遮起来,怎么遮?——从小被家里、被学校、被社会、被朋友。怎么遮法?
我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有一天,我在马路上看到一个妈妈在带着那个小孩,小男孩就指着天空说:妈,一只狗、一只狗狗。结果那个妈妈说什么?——妈妈就打了他一下,然后说:别扯了,那就是一朵云。我在旁边——(他们是)陌生人,我不认识,但我觉得蛮悲哀的。这小孩——请问他下一次什么时候还会再跟他妈妈讲这样的话?没了。他的创意、他的联想力、他的想象力就此被打了一巴掌。他认为,不好。就有个观念,就有个印章就盖在那个云上面的时候,去想象它是一只狗嘛,“啪!”——不好。这就是偏见的开始。不好,很多事情都不好。
其实做小孩很可怜。他所有的事都很有创意,我们所有都是要叫他不行、不可以、不要。你们自己想一下是不是?你自己小时候,还有你自己现在如果有孩子的话,他是不是所有想干的事,不是危险的,就是很有创意的,然后都不行。好可怜。我们从小的创意就是这样子,一层一层地就被遮住了。
最后这一行的“偏见”,我觉得蛮重要的。因为偏见不是各位想得那么复杂的一个东西,偏见对我来讲,就是最基本的喜好,就是偏见。我喜欢红色。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我喜欢赖老师的作品。为什么?没有为什么。那这就是很严重的偏见。你如果真的客观分析下来,可能你有一个道理,可是我们有太多东西在我们生活中呢,我们直接就放上一个标签,然后盖个章,说喜欢或不喜欢。“beng!”,自动出来。
现在到一个餐厅吃饭,人家点个臭豆腐——不好。为什么?不爱。偏见就来了。
首先,我们要了解我们的生活(有)太多的偏见,而且这些偏见都是跟标签有关。我们贴了太多标签在所有东西上,而且这些标签、最简单的标签就是好或不好。其实各种定义都是标签,好比说我现在手上拿的这个东西——杯子。杯子是个标签哎,其实它在做杯子之前,它其实是没有名字的。
各位,我们回到我们古人的智慧里面,请看一下老子《道德经》。如果你没看过的话,《道德经》会改变你的世界观。《道德经》里面也就在讲,说东西为什么有名字。好,在它没有名字之前,它是另外一个——那我们有没有办法看到它在没有名字之前,它的面目是什么。那如果我们能看到这个所谓的杯子,它不是杯子,它就是一个这样的东西,它就是一个单纯的它,那其实它就被解放了,它被解放了可以干什么?可以干任何事情。
你看我现在手上这两个东西。如果我说这个叫杯子,这个叫话筒,那我同样可以在我先看到它杯子之前是它,那它也可以做话筒。懂不懂?我可以请人家做一个长这样的,这个是这样的。我这样讲课,还能喝水喝茶。可能吗?有什么不可能呢?这有什么不可能,对不对?只是会不会卖?大概不会卖吧。我想它的销售量是很有限的。但是不是一个创意?当然是啊。那反过来,这个能不能当杯子?可以啊。只是它可能有些困难,它装水装不了多少。但很酷啊,我有这样一个东西,我在KTV拿出来,然后突然我就这样,(笑声)对不对?这就是你去掉标签之后,它立刻就是了,它什么都可以是。只要它不要有那个标签——话筒、麦克风,它就什么都可能是。对不对?就是因为我们有太多的一些标签,创造了太多的偏见。
法国哲学家伯格森说:“眼睛只能看到心愿意理解的事。”我讲一个小故事,就是印第安人在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时候,就是他们跑到岸上去、海边,他们一直听到声音,可是他们看不见轮船,这是印第安人自己记载的,他们祖先记载的。
什么意思?
就是哥伦布率领着他几艘船登陆新大陆的时候,印第安人、当地的土著听得到声音,但是看不到。为什么?他完全没有准备好有这样的东西,他没有想到船可以这么大,他没有想到人可以长这样,于是他看不到。滑稽吗?不可思议吗?
那如果可能现在这里有个外星人站在这里,我们谁都没看到。因为我们没有想到外星人是长这样。有没有可能?有可能啊,绝对有可能。而且我觉得很(有)可能,因为现在科学越来越在发现我们眼睛看到的只是整个光谱的一小部分,我们耳朵听到的也只是一小部分,我们脑筋呢,使用的也只是(大)脑的10%。
所以有太多太多的东西了,我觉得超过我们的心愿意理解的程度,所以这句话很棒,这句话的答案是什么,这句话的解法是,我们的心应该要放大,我们心愿意理解的事要很多。我们心愿意理解的事越多的时候,我们眼睛能看到的东西就越多。
OK,动机——回到这个最重要的上游的这件事情。有一句话,我的一位佛法老师讲过,我听完了,我觉得太简单的一句话,但是我越想越觉得,这太深奥——“改变道路最快的方式是改变目的”,这是废话。但不是啊,对不对?我今天要到西湖,结果我想不要了,我去上海吧,那就是这样道路改变了,为什么?目的地改变了。目的就是动机,我为什么要做这个事情?我到底要去哪里?那我这个戏,我现在的目标是一百人看就好了。然后突然它被放到春节联欢晚会,那道路就改变了;道路改变了,它的内容、一切一切就巨变。所以放在前面那个目标还是最重要的。
而“如果我们的动机越来越是爱,我们的行为会越来越勇,会越来越自由。”。这句话要稍微解释一下,这个“爱”就是“利他”的意思,就是我们越来越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想利他。那我们作为就是越来越勇,越来越自由。
这话其实也是废话,因为我们很容易理解。你看,在海边,小孩子快要溺水,跳下去救他的那个人,他在想什么?他的动机就是爱,所以他很勇。他非常勇。道理很简单。
但是在创作上,这道理有点难揣摩,各位可能要花点时间来揣摩。
所以如果我们的动机在光谱上越来越是利他,其实我做什么事都可以,很自由,而且我用的笔触是很大胆的。
为什么?因为我不在乎啊,甚至我失败都无所谓的。
你懂不懂?因为我的目的、我的动机是利他的。
好比说,我真的到深山里面盖一个小学,然后我真的是利他的动机,那这个小学万一办不成功,那也只能怪说,可能时机不好或者什么,可是我怎么做,只要我不是为自己。哇,我自由了,我很勇。怎么做都好。反过来说,如果我到山里面盖个小学,然后上面要挂我的名字,规定学生上课前还看我的照片,课本里面还有一段故事说我为什么到这个山里面盖这个小学。其实一点自由都没了,真的是很封闭。最后根本就没什么意思。就是盖了一个小学,蛮好。但你如果真的是利他,可能那一个会变成一百个。所以我这边列一个方程式给你们,刚好这两个英文词得很像,所以我就蛮妙的——热情加上慈悲。一般艺术家绝对有热情,生活没有热情,没办法做创作,可是很少人会去想到热情的同时,你要有慈悲的一种心。所以,passion(热情)加compassion(慈悲)才是创意最棒的一种态度。我活着,我有热情,但是热情的同时,我是慈悲地看待这个世界。
我们做作品,要做一个礼物,还是我们要倒垃圾在他身上,我经常跟我的演员说,我们今天要演出,就是我们要送个礼物给观众。那请客嘛,请客我们当然要拿出最好的东西来请客,那我们的是礼物还是垃圾?
我们来看——一位我认为纯利他的艺术家,叫Bronzino,文艺复兴时代的一个艺术家,那么写他的传记,他说他从未花钱而不祷告,从未画十字架而不泪流满面 。他在佛罗伦萨的一个修道院里面,可以看到他的壁画,非常多的壁画。那其中一幅,这个是他最有名的一幅画,这个造型是所有——那个时代的画家都会画。因为你只要在做宗教画,你一定会画这个造型,就是圣母玛利亚被天使通知说她怀孕那一刹那,就是这个造型是很神秘的,就是等于上帝在告诉她说,你怀了我的儿子。那各位有兴趣,可以到处去找这个造型,不同的画家画得都是不一样的。我自己看了那么多,因为我自己也是研究美术史的,《西洋美术史》。这一幅特别引人入胜,要你慢慢看。因为我们不说别人,你看他们两个的眼神,其实没有对上。这两个,他不知道在看哪里,她也不知道在看哪里,就是他尤其是在看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非常神秘,居然画家可以把这一个时刻、这一刹那的最神秘、神圣的那个感觉画出来。我觉得不可思议,太棒了!我觉得神的。
上游、中游、下游。
所以首先我们要确立目标,而且我希望大家确立的目标是光谱的这一边,就是利他。我们希望做出利他、为这个世界有意义的一些作品。
好,我们的目标就是我们的why,我们能够这样解答。接着到完成。
灵感是怎么吸取的?很多人问我,对我来讲,我用这个方式来形容。我们每一个人体内都有一个基地台跟一个接收器。
我们应该说接收器是什么,就是我们的敏感度,你要打我一拳,我是怎么去反应这件事情。那么我的基地台是我怎么去处理我的敏感度进来的这些情绪。
所以这两个都随时开着,没有开着,就不是干这行的。我们干这行的,这两个东西应该随时打开的。好,可是我们检查自己的装置,这个东西多敏感,它当然越敏感越好。可是太敏感、过度敏感的人也会出一些状况,有时候看到一个什么事,觉得很感动,那每一个人感动的那个门槛是不一样的,就像眼泪的那个门槛是不一样的,感动于什么?
我昨天看一个新闻,说一个小婴儿是十三、四岁的小孩生出来的一个小孩,在忘了哪一国,然后死掉了,一出生就死了。然后他们带去火葬的时候,快要下葬的时候,突然那个小孩哭了,没死。那这个事情,这还造成不了感动,这个比较就是有意思的一件事。
好,什么事情让你感动?那可能、我们这个温州的这个车祸里面有一些感人的故事,我们都很感动、我们会掉泪。那真正超级敏感的人,他其实可能看到这朵花就掉泪。好感动,就是花。别人来看,那又怎么样,他就哭了。有没有这样的人?有哎。这样的人适不适合做艺术,其实不错,可是如果他的那个基地台不行的话,他不知道这些敏感度用来干什么,他只是每天在那边、每天到处感动,看到阳光,哇,感动,看到什么都感动,那其实没有用的。到最后其实很危险,真的很危险,这样的人会出问题。真的会,有可能这个反而很容易会进入到忧郁症啊或者什么,因为他的感受太敏感。
好,这个概念我先提出来。
但是更重要的概念就是敏感没有阶级的。我们要平时培养一个平等观,也就是说没有任何一个素材一定优于另外一个素材。题材没有大小,敏感没有大小,没有说“建国大业”或“建党伟业”,它的题材一定就会成功,而且一定是一个伟大的电影。同样的,我刚刚讲另外那个人,他看到阳光就感动,哎,那一下的阳光。我说那个阳光跟建国、建党这些事情,我们是平等的,我们在灵感上全部是平等的,都一样可能做出伟大的作品,也都一样可能做出很平庸的作品。
其实我经常,人家找我,说希望我帮他们写剧本,都是这些属于伟大的题材。然后我都会先说,你确定这个会好看吗?你确定好看?因为伟大的题材它不一定有一个漂亮的故事,它不一定有戏剧性,它不一定有一些张力是我能够好好用(到的)。
像话剧《四世同堂》,田沁鑫导演是我的好朋友,然后我跟她说过这句话,所以我愿意对你们说。就是说她的首演在台北,然后我看了,看完我们就聊天聊很多。她问我意见,说怎么样,我说这个戏我喜欢,绝对有观众缘,我相信会很成功,但是,你在编剧的这个策略上出了一个问题,什么问题——就是刚刚说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伟大的。她说很难挑哎,老舍写了100万字,我们不知道要挑什么,我说:对,你不知道,你挑的都是伟大的事情,所以你挑的都是高潮。但是一般人会这样做,一般编剧会找那些他认为激烈的事情,所以他从头到尾都是激烈的事情。所以我说,对我来讲,你的节奏会有问题。因为你一直都在高潮上,那一直在高潮上,那是不可能的。这就是表示你的高潮,最后就变成一条平的线,然后会变得有点乏味。会看了有点累,戏有点长。这个是提供给你们参考的,我也希望,也不用对外说这个事,是因为我跟田导之间的私人的一种沟通,不需要发到微博上,(哈哈哈哈哈哈)因为我们在讲这个课,我就想到这个东西,因为为什么?——我愿意公开讲,但是我不希望你们公开发布,因为别人会误会,好像我在攻击她,或者是(什么)。完全没有,这是我们好朋友之间在讨论事情,这个差别是很大的。
录音质量这么差,制作团队可以拖出去了,就这样敷衍付费用户吗?
Roger老师 回复 @Roger老师: 线下的收费工作坊,粗糙的录音,然后拿到网上来二次销售——这样不太好吧?!赖导是缺钱用了么?
请问这样比较空旷录音,音质不好的课程还有多少节?发现了能及时纠正吗?
赖声川 回复 @1322008yntk: 赖导在美国讲学,期间会为大家录制新的音频。节目还有。(课程小助手代答)之后的音频会纠正音质问题。
这节课不想听了,觉得非常不舒服
Shermie_h 回复 @紫香1: 我也觉得很不舒服,都是花了钱买的,居然这样……
声音质量不好,觉得比较草率。
难道赖导不知道这种效果吗?
扼杀儿童创意的最大力量是:高考
像远远的作报告的现场,声音不清楚
赖声川 回复 @弘121: 弘,你好。有一部分音频录音背景稍微空旷。赖导会在美国录一些新的课程音频,额外给大家收听。(课程账号小助手代答)
一点都听不清楚,还花钱买的,哎!
这样的音质可以退费么?
正好这期讲到动机,相信赖老师的动机是多少是想要利他的,但这样的课程音质,这样的课程质量,应该是中游、下游,或是平台方出了问题吧。不知道赖老师听到自己的课变成这样,会不会觉得难过
赖声川 回复 @oscar0227: 启超,你好。有一部分音频录音背景稍微空旷。赖导会在美国录一些新的课程音频,额外给大家收听。(课程账号小助手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