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之机
在风穴山开法八年之后,汝州刺史李公邀风穴到城中开法。
后来汝州兵乱起,禅师率众到湖北郢(ying)州避难。后又去拜访李刺史,被刺史留在衙内度夏。刺史设大法会,请风穴上堂。
才上座,风穴就说:“祖师的心印,状似铁牛机用,离开它被它钩住,靠近它则又会印破,若是不离也不即,是印还是不印?”铁牛之机是形容祖师世代相传的心印密意离不得,近不得。禅门中称风穴“语句尖新”,这是典型的一例。祖师心印既然是真实而又恍惚,难以把捉的,那么如何得其密意呢?是用还是不用呢?这样的问话在临济家的“四宾主”法则中属“主看宾”的一种。禅师先端出一个“胶盆子”一样难以缠清的问题让对方回答,对方不论答什么,都是错,参学者认不出这是圈套硬往里钻,是膏盲般的不治之症。按《碧岩录》上的说法,对这样的问话,说是说非都落边见,被问者只消大喝一声,掀倒禅床,一了百了,干干净净。
当时在场的人没有谁这样做,却有位名叫卢陂长老的站出来,问风穴:“学人有铁牛之机请禅师不要给我印。”既是不要印,还搭个什么话呢?长老的本意也是要截断风穴的话头,不过,一出语就落了筌蹄。
风穴一听说:“惯钓鲸鲵澄巨浸,却嗟蛙步辗泥沙。”我本想在阔大的澄水中钓一个大鲸大鲵之类的鱼,不想以一只铁牛作饵却钓上只蛤蟆,真让人嗟叹。长老也是临济门下的老宿,他的答话照说也不算不巧妙,但仍成了被“看”的“宾”,所以禅师讥他是只蛙。
卢陂听风穴这么一说,忙着思虑对策,这一停顿,却被风穴喝道:“长老怎么不进言!”
卢陂受这一喝,心里更乱,发愣之际,风穴的拂子就打过来了,管你什么长老不长老!
打过人,风穴又狡计黠(xia)地说:“刚才咱们说什么话头来着,你再说说看。”更是雪上加霜,又叫“钝置杀人”。
卢陂又要张嘴,风穴又是一拂子。古谚说:“阵败不禁笤帚扫。”这卢长老一开始就被人夺了旗鼓,现在只有一败涂地,一“死”再“死”了。
在一旁听法的李刺史却看出了其中的奥妙,说:“却原来佛法与王法并无二致!”
风穴一听,就问:“你又见个什么道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刺史说。一开始长老本明白风穴上堂提问的意思,苦的是他没有采取断然措施,却反被粘在“胶盆子”里了。长老当初是想向风穴讨个枪法,现在枪法是讨得了,但自己的头却也落地了。这不是“反受其乱”吗?
风穴听罢,离座出堂,走了。
在李刺史这里开过法后,风穴又回到了郢州。没多久,汝州有位宋侯,舍宅为寺,并亲到郢州请风穴回到汝州做寺主持,到了后周广顺元年,朝廷又为新寺赐额“广慧”。风穴在这里一住二十二年,门徒常百余众。
所谓“灯录”,乃是“传灯录”的简称。这是记载禅宗历代法师传法机缘的典籍.灯能照暗,禅宗代代相授,以法传人,用续接灯火来比喻代代以心传心的传承形式。
“灯录”是禅宗创造的一种史论并重的文体,它以本宗的前后师承关系为经,以历代祖师阐述的思想为纬,发端于唐代的禅宗史书:灯录文字语言透彻洒脱、新鲜活泼、简要精练,公案语录、问答对语趣味盎然、脱落世俗,所以深为僧俗所喜读——作为一种精神享受。
是法平等,无有高下。
—— 与百万人一起学习佛陀的智慧和慈悲。
主播:史壮宁,山西卫视主持人,文史专栏作者,研读佛学二十余年,素食,持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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