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体质篇】表郁体质：毛多汗少与肤痒咳喘

亲爱的喜马拉雅的听友，你好！我是北京大学的中医教师，蒋文跃。

人类的皮肤没有像其它哺乳动物那样有长而密的毛发。皮肤的毛发多少似乎与出汗成反比，至少猫狗等动物皮肤的汗腺不是那么发达。我的观点不知是否是普遍现象，在临床上发现，一些汗毛、头发、眉毛等毛发特别密的人，出汗相对少的比例较高，我概括为毛多汗少。这种体质的人主要是肌表排泄不畅快了，所以称之为表郁体质。与此相反的是，临床上，我们看到皮肤白嫩的人，并且毛发细而稀疏，这类人往往稍动一下就出汗，并且怕风，稍有风吹就伤风，中医称这种人为表疏，肌表疏松。我们今天主要讲表郁体质。

表郁体症的毛发粗密外，其皮肤以黑粗多见，虽然也有白皮肤者，这类人身体壮实多见。有人要问这样的一个问题，毛发多而汗少是表郁，那如果体毛很多，但汗没有少，出汗正常，算不算表郁体质？如果他没有我们下面所说的这些症状，就不算表郁。如果有表郁引起的症状，仍然是表郁体质。

皮肤排出的汗液中除了水以外，还有一些代谢的废物和毒素，同时出汗也有散热作用。所以如果出汗少或很难出汗，就会出现湿气和热毒排出不畅。我反复强调身体有很强的自我调节能力，那么身体就会想办法从另外的地方找出路。从哪里找出路呢？我在肺一课的时候讲过，肺合皮毛，就是皮毛与肺有关联。所以身体内的湿气或热毒会从呼吸系统或者皮肤的以所谓的病理形式的来排泄。因此，表郁体质的疾病主要是从这两方面来理解。

表郁体质的人一是热毒或湿气郁于呼吸系统，就会出现鼻炎、哮喘、扁桃腺炎等。这类症状在儿童比较常见。

先说鼻炎，鼻炎有急性和慢性之分，鼻炎有多种原因。如果一个兼有皮肤毛发密，出汗少，这种鼻炎可能与肺不能将湿气从皮毛排出有关。很多人有过这种经验，一出汗鼻子就通了、鼻涕就减少。中医这种通过出汗的方法来治疗就称为宣肺解表，所谓解表就是解除肌表的郁滞。具有宣肺解表最常用药物便是麻黄。麻黄是味猛药，使用有很多技巧。麻黄是解除鼻粘膜肿胀或减少鼻涕量很有效的一味药。 这种体质同时必须考虑鼻涕的颜色和舌质颜色。如果鼻涕黄而稠，且舌质红，那么麻黄必须配一些清热解毒的药，如连翘、栀子、龙胆草等。如鼻涕白稀、苔白舌质胖大，可以加一些利湿通鼻窍的药，如苍耳子、白芷、辛荑等。

再说扁桃腺炎。这类体质在儿童，扁桃腺炎非常多见，舌质多见红。主要是因热毒不能从皮肤排泄，郁阻于咽喉部。我在前面的试听新课中讲到儿童反复感冒发热中提到过此类儿童的体质。偏于内热的儿童中，兼有表郁体质的，这些儿童除了用清热解毒散结的药物以外，适当地要用宣肺解表的药物。非常有意思的是这类儿童同时伴有湿疹的比例也很高。一次我去看望一位老中医，他正在接诊一位反复发烧的儿童，这位儿童患有慢性扁桃腺炎，我看见这个小孩颈部皮肤粗而黑，一头黑而密的粗发，眉毛特别浓，便询问孩子的母亲，小孩是否有湿疹，这个妈妈非常惊讶，说你没检查怎么知道我儿子有湿疹？还没医生这样问过。实际上这类的孩子非常多。在西医看来这是两个病，在中医看来，两个病一个根。在西医生看来，鼻炎或哮喘或扁桃腺炎是两种病，一个是去皮肤科的，一个是呼吸道发炎的，好像还没有一本教材上说这两种病是有什么内在关联。但事实上，确实内在间有重要联系。

第三个症状是咳嗽或哮喘，其原理与前面的基本相同。是由于肺部的热毒和痰湿不能排泄诱发肺部炎症。中医中有一首常用方便是麻杏石甘汤，既可宣肺平喘，也能清肺热，这个方加上化痰的僵蚕和地龙效果更好。这种孩子流感或肺炎都可以用这个进行一些加减。

表郁体质的第二类问题是皮肤问题。由于皮肤出汗少，湿气和热毒便以病理的形式寻找出口，你不让它出来，它可一定要出来，按下葫芦浮起瓢，此路不通走它路，常见的症状便是湿疹、痤疮、荨麻疹、各类皮炎等。如果此类体质的病人兼有便秘、或者血热体质，那么症状更加严重。为什么有便秘，这类问题会更严重呢？因为人体的排泄废物出口无非是皮肤、呼吸、排便和排尿。如果皮肤本身已经排泄不畅，再加上大便也不通畅，等于多了一条被堵的道路。所以此类皮肤病的治疗方法应是开通各个出口。我曾经与一些西医的皮肤科医生探讨过，我说你们用一些外用的药膏止住皮肤的渗出、炎症等做法，是关起门来不让身体的湿毒和热毒排出来，人家身体本来就排出不畅，你还要堵它，这是一种很愚蠢的治疗。

那么针对这类表郁热毒不能排泄的皮肤病，中医有一首很有名的方，叫防风通圣散，这是金代一位很有名的医家刘完素的方子，这张方子对刚才我说的湿疹、痤疮、荨麻疹、皮炎等均有非常好的效果。这个方子有十七味药，这十七味药可分为四类，一是发表开通皮肤汗孔的药，主药便是麻黄，麻黄可以使人发汗，这个治疗原则与西医有根本的不同。西医是抑制皮肤的渗出，中医是让皮肤出汗增加。第二类药是通大便的药，就是大黄、芒硝。第三类药是利小便的药，主药是滑石，第四类药是清热解毒凉血的药，包括石膏、栀子、芍药、黄芩、连翘等。最后这个防风、荆芥、薄荷、川芎，中医认为祛风作用，类似现代的抗过敏作用。还有些别的调补药。

我们来看这个方子的思路，它主要是让热毒有出路，从皮肤、大便、小便排走，同时由于表郁热毒郁在体内，加上清热解毒和祛风药。是个治本与治标结合的药。我说一个有意思的故事，曾经治一个女孩子的痤疮，给她开了防风通圣丸。吃完以后，效果非常好，她很高兴，然后推荐她的一位好友吃这个防风通圣丸，结果这个好友吃后吐泻、心慌，差点虚脱，不但不治她的病，差点要了她的命。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这个方子是治疗表郁体质的人痤疮，而不是所有人的痤疮。同样的是，表郁体质的荨麻疹，可以用这个方，非表郁体质的人用这个方就要慎重。这一点呢，非常重要。一些医生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用这个方治疗同一种病，有的人有效，有的人无效，关键是要搞清楚疾病产生原理和这个方子的原理。

表郁体质的还有一种亚型，就是湿邪不能排出，但没有热毒。所以这种人是一类寒湿的类型。是热毒还是寒湿可从舌像来区别，寒湿的人舌大有齿痕，舌头颜色不红，舌苔厚。湿气停于体内，也可于阻于皮肤和肌表。停于体内可见腹痛、腹泻、关节炎、盆腔积液等，积于皮肤的可见荨麻疹、湿疹、皮炎、痤疮。治疗这种体质的人不能用上面的那个防风通圣散，因为虽然有表郁，但这类人没有热毒，而是寒湿。有一张方，既可以开表郁，又可以温化寒湿的，这张方名叫五积散。

这种表郁体质在成年女性中还有一种亚型便是易导致闭经、肥胖和痤疮。她们常常被诊断为多囊卵巢综合征。从西医的角度来看，女性毛发过密，是雄激素偏高的标志之一。非常有意思的是，这个发汗解表的麻黄被证明同时有促月经的作用。我在治疗此类体质的闭经患者，常会在其他药的基础上加上麻黄。当然，并非所有多囊卵巢的患者都有表郁体质，还是多种其它体质。

下面我们说一下，表郁体质的保养方法。表郁体质的人保养的核心，就是应该经常让身体微汗，适度运动，尽量不要在空调下。冷热空调都不适合。冷空调会使毛孔及皮肤收缩，不利于排汗。热空调，不利于散热。我曾接诊一位10来岁的小孩，浑身皮肤痒，在冷热空调下，痒的更厉害。我发现这个小孩皮肤特别黑而粗糙，不容易出汗。就建议他不要在空调下，多参加剧烈的运动出汗。

其次，这类体质的人，要保持大小便通畅。养成定时排便，多吃粗纤维食物以利排便。尽量不吃油炸类、辛辣油腻口重和上火的食物。这类人一般不需要吃任何补品。

我们俗话常说，皮毛似是小病，其实皮毛连着内脏，不可小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