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妮娜《金史》答疑2：猛安谋克、头下军州、八旗制度有何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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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王朝的统治民族，它有一套具有本民族特点的行政组织，金代的女真，辽代的契丹，后金的女真，也就是清代的满族，他们因为民族文化和时代的差异，猛安谋克与头下军州、八旗制度与汉地的州县制度存在着明显的不同。

猛安谋克制度，他实际是包括四方面的内容：一个是女真社会的基层行政组织，第二是女真人的军事组织，第三是女真的猛安谋克官员，最后一个是，猛安谋克世袭爵。我们在这里讲的是第一个层面上的，就是作为社会基层组织的猛安谋克。

女真猛安谋克是建立在建国前一年，阿骨打改革女真氏族部落组织，建立的300户为一个谋克，10谋客为一猛安，改革后的猛安谋克是以户为单位的，一个猛安谋克里面存在可能有一定血缘关系的女真人，那么也存在着没有血缘关系的，究其本质来说，他是地源组织。猛安谋克是军事、行政、生产三种职能为一体的，他是金朝军队的主要兵源之一。

金朝初年在东北各民族地区都曾经推行猛安谋克制度，金熙宗的时候，废除了汉人和渤海人的猛安谋克，恢复了郡县制度，但是仍然保留了设在契丹、奚人这类北方民族中的猛安谋克制度。迁入中原的猛安谋克，实行聚居政策，他不与汉人杂居，猛安谋克的官员是由中央任命，但是不直接受中央领导，而是受地方的节度州和路来管辖，那么就是在路、节度州之下，与汉人的州县并行，这是猛安谋克制度的一个特点。

我们再看看辽代的头下军州，这个是辽朝王公大臣、公主外戚在征伐当中所捋掠来的人口来建立的，头下军州的建立需要朝廷来批准，由朝廷赐给郡州的额。头下军州的建制分为五种：最高的是州，其次是军，然后是县，再往下城和堡。这五种是根据人口数量的多少而设置的。

辽朝中期以后，战事就越来越少了，俘获人口的机会也随之减少了。另外这个时候，契丹统治者对贵族将领在战争中的私自掠夺人口的权力也开始加以限制，规定在战争中，军事将领所俘获的人口不能据为己有，要听候朝廷的处置。所以到辽朝后期，新设置的头下军州不再是以私俘而设立的，而是由朝廷赐给贵族人户来设立的。

头下军州有别于一般的国家统辖的州县，是辽代一种特殊的地方建制。我们以头下州或这个军为例，领主主要是皇族和后族的显贵人物，此外还有一些个别的高官。头下军州与地方府州之间没有隶属关系，它是直接受朝廷统辖的，具有一定的独立性。这跟猛安谋克不一样，猛安谋克不直接受朝廷统辖，受那个地方的节度州来管辖。头下军州的土地有占有权，但没有所有权，朝廷有权随时来撤废。在军政管辖方面，头下军州的官员以他本主的部曲来指认，但是还需要朝廷批准任命，这个跟猛安谋克也有很大区别。

在经济上，市井之赋税都归头下，只有酒税要交给国家，田税是一半输官一半输主。就是领主和朝廷各取一半。在军事上，头下军中有私甲，自己拥有军队，大者千余，小的也有数百人，但是掌管军权的节度使一定是由朝廷来任命。国家如果有战事，他们要听从朝廷调遣，是受头下州和国家双重统辖的，所以整体看，头下军中也具有这个军政合一的特点。不论建立和内部的构成都与猛安谋克有很大的差异。

八旗制度就比较晚了，是清朝，就是后金的时候。南开大学的杜家骥先生认为，八旗的政治特性是领主分封制，这个特性明显和猛安谋克有区别了。满族的八旗是在军事兼并的过程中，将征服的人口编为牛录，每300人立一个牛录，5牛录立一个甲喇，5甲喇立一个固山。猛安谋克是以户为界的，而这里是以人，指成年壮丁，就是可以披甲的男性。固山的满语就是旗。

旗有大有小，所领的牛录的数量也不完全相同。佐领家族身份比较高，或者有战功的人，领有一半旗，有的人领有一整个旗。一个旗可能是有一个领主，也可能有两个或多个领主。皇太极时扩大组建了蒙古八旗和汉军八旗。杜先生就指出说，每一色旗都有三种故事，就是八旗有二十四个故事。皇太极的时候，他亲领两黄旗，多尔衮死了以后，正白旗也归顺治了，所以最后就形成了皇帝领上三旗，就是两黄旗和正白旗，宗室王公领下五旗，以后就没有什么变化了。

他这个设置明显跟猛安谋克是有很大区别的了，领主和属人的这个关系是主奴关系，这也跟猛安谋克户和猛安、官员的关系是不一样的。起初旗下官员由本旗人来担任，同色的旗下固山之间是可以担任官职的，在康熙三十六年，都统和副都统也可以越旗来担任了。

清初政权是由八旗联合共同组成的，国家大政必须是八旗联合来决议，缺一不可，顺治年间的议政大臣也是各个旗平均各占1/8。清朝对八旗实行的是中央集权统治管理，所有的旗主都聚集在北京，集中控制八旗，旗主并没有完全意义上的独立性。皇太极天聪五年设置六部，八旗下的事务就由中央这六部分类来管理，八旗的人可以由中央统一调度。雍正元年中央设立了八旗都统衙门，衙门设的官员各以本旗的官员来担认，地方和中央的那个八旗都统衙门有行政关系，它隶属于中央的各个旗的佐领下，同时它又受当地的驻防将军或都统管理。

我们现在看到，八旗与猛安谋克有一些相同点，比如说它与这个汉人州县并行，分属不同的行政系统，互相不统属，另外这两者都具有军事、行政、生产三种职能为一体的行政组织。但是清朝入关后，八旗的生产机能基本消失了。猛安谋克的生产机能则是长期保持下去的，一直到了这个清末。

还有另外一点就是八旗和猛安谋克这两种制度建立初期，都是相对独立的经济实体，在战争中获得的战利品是由猛安谋克和八旗自行往下分配，吸纳汉制实行俸禄制后，猛安谋克和八旗的官员的俸禄都由中央发放，这也加深了中央集权。

具有领主分封制特点的八旗制度与金代猛安谋克制度差异要远远大于共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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