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米克罗斯·罗萨:为《宾虚》谱写罗马音乐

5.米克罗斯·罗萨:为《宾虚》谱写罗马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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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克罗斯·罗萨:为《宾虚》谱写罗马音乐


1934年,初出茅庐的米克罗斯·罗萨和著名作曲家阿图尔·奥涅格在法国巴黎的德彪西音乐大厅举办了一场联合音乐会。奥涅格告诉罗萨说,自己正在给电影《悲惨世界》谱写音乐,见罗萨感到好奇,奥涅格索性邀请这位年轻人来到他家中阅读了《悲惨世界》总谱。


不久后,罗萨应邀为一部芭蕾舞剧谱写了音乐。该剧在伦敦上演时,观众席里有一位电影导演,名叫雅克·费代。罗萨的音乐给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几天后,费代便和罗萨共进晚餐,并正式邀请罗萨为自己的新电影配乐。此时的罗萨虽然通过奥涅格了解到一些电影配乐的情况,但依旧对这种音乐比较陌生,无论费代如何鼓励和劝说,罗萨始终心有顾虑。


就在这时,一对情侣向他们款款走来。两人落座后,费代介绍道:“这是西别尔夫妇……这位是作曲家罗萨先生。”罗萨还不知道,眼前这位女子是一颗耀眼的好莱坞明星。她从19岁起就在夜总会驻唱,后来因为不满足于演唱事业的成功,转行拍起了电影,很快便成为那个年代好莱坞最炙手可热的偶像。


费代开始和西别尔先生滔滔不绝地聊天,黑衣女子转动着面前的鸡尾酒杯,时而附和几句。突然,黑衣女子面向罗萨,语气温婉地问道:“你为我写歌了么?”罗萨感到一脸茫然,他对歌曲的事还一无所知,甚至在十分钟前,他都没有决定是否要为这部影片配乐,这让他有些尴尬。他停顿了两秒钟,接着轻声细语地回答:“是的,我正在努力。”


有趣的是,无论之前费代花费了多少口舌,显然都抵不过这位女子的一句话。接下来,罗萨将要创作的第一部配乐,正是这位女子主演的影片。


随后,女子开始和丈夫滔滔不绝地说起私房话来。罗萨瞅见机会,凑到费代身边,悄悄问道:“她是谁?”费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回答说:“马琳·黛德丽啊,你这个笨蛋!”


不久后,罗萨的第一部好莱坞电影配乐《无甲骑士》(Knight Without Armour)诞生了。



时间来到1944年,罗萨虽已凭借《莉蒂雅》(Lydia)获得过奥斯卡原创配乐奖提名,但他的事业并不顺利。此时,他正在为一份在他看来十分重要的工作而绞尽脑汁——为低成本侦探片《双重保险》(Double Indemnity)配乐。罗萨对这部作品期望很高,他认为这将是他配乐生涯的“一次突破”。


然而,不是所有都这么认为。比如派拉蒙电影公司的音乐总监路易斯·利普斯顿,罗萨为犯罪情节谱写的音乐甚至引起了他的敌意。


利普斯顿过去常到罗萨的办公室,听一下他刚写出来的音乐片段,但这位几乎没有写出过任何优秀作品、善于搞人际关系的家伙似乎并不欣赏罗萨的音乐风格。他指责罗萨说:“你写的是什么玩意儿?这是典型的音乐会风格,根本不是电影配乐!”这让罗萨十分无奈。


利普斯顿警告说:“如果制片人查尔斯·布兰科特和导演比利·王尔德听到这个配乐,他们会立刻把它从自己的电影中删掉。”罗萨被这话激怒了,他回敬道:“让我们等着瞧吧,看看他们是怎样评价的。”


试演时,罗萨和利普斯顿在剧院的休息室等候裁决,暗自较劲的两人并排坐着,没有说一句话。两个小时后,布兰科特和王尔德从剧院走了出来,一同到来的还有电影公司的老板布迪·塞尔瓦。


“这真是一部让人惊叹的影片,”布兰科特首先说,“米克罗斯,你的音乐很棒。”“弦乐的感觉出乎我的意料。”王尔德接话了。塞尔瓦最后拍了拍罗萨的肩膀:“这是我听过的最优秀的侦探片配乐。”


胜负已定,还没等罗萨开口,利普斯顿这个两面三刀的人,赶紧对老板塞尔瓦谄媚道:“先生,您瞧,我总是能给您找到合适的人选吧!”


这部被罗萨认定具有突破意义的作品给他的事业增添了不小的筹码。从这时开始,好运接踵而至。


1945年,希区柯克拍摄了一部重要作品——心理悬疑剧《爱德华大夫》(Spellbound),这次,为该片配乐的是罗萨。为了更准确地反映片中的心理焦虑,罗萨大胆采用了世界上第一台电子乐器——特雷门琴。


这是前苏联物理学家雷昂·泰勒明于1919年发明的一种电子乐器,无须用手接触,就能演奏出小提琴、钢琴、美声女伶的声音,虽然一些人形容特雷门琴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发情期的猫”。


无论如何,这部作品为罗萨赢得了生平第一座奥斯卡奖。尝到甜头的罗萨在1947年的《红房子》(The Red House)配乐中再次使用了它。


1947年对于罗萨来说是极其关键的一年,他为环球电影公司的《双重生活》(ADouble Life)配乐,并再次获得奥斯卡奖。随后,他加入米高梅,职业生涯也进入了鼎盛时期。



此时的罗萨有如千里马遇伯乐,他最著名的几部作品都出现在接下来和米高梅长达12 年的合约期里,例如:《宾虚》(Ben-Hur)、《暴君焚城录》(Quo Vadis)、《劫后英雄传》(Ivanhoe)、《恺撒传》(Julius Caesar)、《梵谷传》(Lust for Life)以及《福尔摩斯的私生活》(The Private Lifeof Sherlock Holmes)。


这其中,最知名的作品当属《宾虚》。罗萨为这部史诗电影写下的那首著名的战车游行进行曲,已成为电影音乐史中永世长存的经典。这部配乐理所当然为罗萨赢得了第三座奥斯卡奖。《宾虚》也被人认为是罗萨后期风格的扛鼎之作,并且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罗萨的个人标签。


半个世纪后的今天,人们也许不太记得这部电影的导演和演员,却知道一个叫米克罗斯·罗萨的家伙。即便人们对罗萨的其他作品知之甚少,但一定知道《宾虚》。


也正是到了米高梅以后,罗萨的创作开始真正形成鲜明的自我风格。他为一系列史诗电影谱写了音乐,最为人称道的是他创造出了所谓的“罗马音乐”。


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这类以古代文明为背景的史诗巨片开始在好莱坞热销起来,很多配乐家都为此类题材谱写过音乐。埃尔默·伯恩斯坦早在1956年便谱写出了气势雄浑的《十诫》。到了60年代,这类史诗配乐更是大行其道,比如亚力克斯·诺斯的《斯巴达克斯》、《埃及艳后》,迪米特里·迪奥姆金的《罗马帝国沦亡录》等等。


但后人谈到“罗马音乐”时,仅仅记住了罗萨。他对罗马题材配乐的涉猎最深,持续时间最长,风格也最强烈。关于罗萨是如何创作“罗马音乐”的,一位台湾乐评人曾这样写道:


在许多电影音乐工作者眼中,米克罗斯·罗萨属于学者型的音乐家,而且罗萨本人表示,他对于钻研历史音乐的确乐此不疲。罗萨每接下一部历史电影,就会对故事的时代背景、文化历史做详尽研究,然后结合这些素材,以及个人的音乐语言,呈现出他独到的音乐气氛和诠释手法。比如在为几部罗马电影配乐时,他收集参考了大量的历史资料和音乐资料,这才发现,目前所有的文物中,根本没有所谓的“罗马音乐”。罗萨转而由文化与历史的层面来思考,当代的罗马人可能会听什么样的音乐。在研究中他认为罗马文化深受周边民族,尤其是希腊的影响,从生活习惯、建筑、文学、美术中都可以找到这样的关联,因此罗萨认为由希腊音乐作为塑造罗马音乐的起点是合理,同时也是可行的。


于是,罗萨试图从希腊古代民谣中提炼所谓的罗马音乐,同时,为了进一步强调这类电影中,古罗马壮盛威武、四处征战的帝国形象,罗萨也设计了许多气派堂皇,又充满异族与古文明色彩的进行曲与鼓号曲,来呼应电影豪华瑰丽的声势与排场。从此,罗萨的音乐成为罗马帝国不可分割的听觉形象,每个时代的影迷与乐迷几乎都忘了,这样的音乐并不是来自古罗马,而是来自一个匈牙利音乐家的创意与巧思,这些音乐虽然不是出自历史,但罗萨写下了电影音乐史上最为富丽的一页。


直到今天,罗萨都被认为是史诗题材配乐的鼻祖。纵观世界电影音乐史,像罗萨这样在如此长时间里全身心投入史诗题材的配乐家,并不多见。并且,他也为后世作曲家开辟了一条新的创作道路:用充满异域风情和民间色彩的音乐语言来表现历史的波澜壮阔。


事实上,黄金时代的配乐家中很少有人像罗萨这样不固守传统风格。上世纪30年代崛起的配乐大师基本都是德奥系作曲家,受正统的西方古典音乐影响,以至于他们在电影配乐领域形成的创作理念,更接近于主流音乐厅的风格。   


另一方面,好莱坞早期电影的关注视角有限,随着电影技术的发展,史诗影片兴起后,电影人们才逐渐将目光投射到那些拥有古老文明的国度和地域。这为配乐家探索新的音乐风格提供了空间。


实际上,罗萨本人的成长经历也促成了他对异域和民族文化的向往。他出生在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的一个大家族,父亲热爱匈牙利民歌。其家族在郊区马特劳山脚下的一个村庄里拥有地产,少年时代的罗萨经常在这里生活。


这一地区居住着当地的土著——保洛茨人和马札尔人。就是在这个地方,罗萨喜爱上了保洛茨人的音乐。后来,他承认“这是作用于我整个音乐生涯的重要的塑造力量”。


罗萨曾经这样评价自己:“我从来不是像科达伊或巴托克那样系统的古典音乐家。我只对音乐感兴趣,在其中,我力图寻找强烈的表达和引人入胜的节奏感。小时候,我会和吉普赛人一起演奏小提琴,有时,还会有一位乡村美人加入我们,大家对唱小夜曲。”


凭借这种兼容并包的创作理念,罗萨走在了黄金时代电影音乐的最前沿,他开辟了属于自己的电影风格,并深刻影响了后来的电影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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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 无为hifi

    神聖羅馬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