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德纲讲历史：秦淮八艳董小宛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杜牧这首《泊秦淮》将金陵十里秦淮的纸醉金迷描绘得最为凄美。南京城里六朝金粉，有多少才子佳人的故事都在这条十里秦淮河上发生。

而使秦淮河更为闻名的，应该是明末的“秦淮八艳”。陈圆圆、寇白门、柳如是、顾横波、董小宛、卞玉京、李香君、马湘兰，这八位倾国女子，虽不是能上战场的巾帼，但是却也不让须眉男子。

据说亡了大明三百年基业的陈圆圆曾经也只是天真的少女；那个鄙夷钱谦益降清的柳如是也曾是身世凄凉的贫寒女子；那个男人心中完美的情人董小宛也曾经是大家闺秀。她们虽不是花木兰式的巾帼，但是论气节，却也不输须眉男子。

苏州城内，有一家传承两百余年的董家绣庄。苏绣作为中国传统刺绣之一，一直很受青睐。董家绣庄活计精致，设计新颖，生意也一直十分兴隆。这刺绣，本身是一种接近绘画艺术的技艺，所以董家也多少有些书香气。

这一代的女主人，是一位姓白的老秀才的独生女。老秀才满腹经纶，但是却平生不得志，他将一生所学都教给了唯一的女儿。

白氏嫁入董家，生下了一个女儿，因为夫妻琴瑟和谐，故而给女儿取名——董白。这个姑娘自幼便聪慧过人、容貌清丽动人。父母悉心教导，针线女红、诗词歌赋，可谓样样精通。

原本日子平淡而幸福，变故发生在董白姑娘十三岁的那年。

暑天瘟热，董家当家的得了暴痢，药石无用，不久就撒手人寰。家里没了主心骨，白氏便不再理绣庄的事情，带着女儿隐居乡下。时间一转到了崇祯九年，此时战乱四起，苏州这样富庶的地方当然不能幸免。

因为多年不理生意，店里的伙计亏空公款，不仅没有盈余而且还欠了很多外债。白氏一病不起，家庭的重担一下子压在年仅十五岁的董白身上。母亲的医药费迫在眉睫，可董白自幼就是身居闺房的女子，一身清高性子，哪里肯低声下气出去借钱呢？

无奈之下，董白姑娘只能靠自己的一身技艺，投身秦淮河，卖艺不卖身。自此，董白改名董小宛。未几，秦淮河畔就有了“才色双绝董小宛”。

她清高自持、才华横溢，却只是卖艺为生，这对于那些在秦淮河寻欢的男人而言，是致命的诱惑。可鸨母却绝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几番逼迫不成，董小宛一气之下竟离开秦淮河回了苏州。

可家中母亲仍需延医问药，处处都是花销，万般不得已，董小宛卖身半塘妓院，陪酒、赔笑、甚至伴游。

冒襄，字辟疆，可谓是典型的中国传统才子。他半生反清复明，也算是个有气节的读书人，比柳如是的丈夫、一代才子钱谦益强多了。但负心多是读书人，冒辟疆的风流韵事也不少，放到现在都是婚外情。

冒辟疆的原配妻子，是中书舍人苏文韩的女儿。苏氏有画名，尝有画作遗世。可见，这位原配妻子也不是目不识丁的俗人。才子自古风流，冒辟疆的风流韵事从他赴金陵赶考开始。

去过南京的朋友应该知道，南京贡院紧邻秦淮河，也因此十里秦淮也成了才子佳人邂逅的最佳地点。

第一个和冒辟疆“传绯闻”的，是秦淮歌姬——王节娘。那时，南曲名姬在秦淮河声名远播，冒氏日日来听曲，一来二去便与王节娘相交。

这段暧昧并未持续太久，因为他又认识了另一位更加美貌的歌姬李湘真。在另一个流传不那么广的“秦淮八艳”版本里，这位李十娘就榜上有名。

冒氏在金陵时，在李十娘的“寒秀斋”淹留最久，是“冒公子的红颜知己”。她是个有手段的歌姬，常常称病，不自妆饰。鸨母却也顺从她的意愿，亦时常婉言谢客。

而对冒辟疆这样的知己，她自然是婉转承欢，嬉怡妄倦。冒辟疆曾先后6次赴金陵乡试，都与她有往来，甚至还浮云风雅地向她学过昆曲。

更为著名的，是与据说亡了大明王朝的祸水陈圆圆的一段乱世情。陈圆圆那时在苏州已是梨园名伶，据传其声如云出岫，如珠在盘。

冒辟疆对她可谓一见倾心，二人心有灵犀，到了私定终身的地步。可等冒辟疆从金陵回来，陈圆圆已经被掳去京城准备献给崇祯皇帝。后来“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故事就再与冒辟疆无关了。

其实，冒辟疆结识董小宛在陈圆圆之前。我不想认为冒氏是在退而求其次，毕竟董小宛在他那里得到了好的结局，二人也算相携连理。冒辟疆甚至写了一整部《影梅庵忆语》来怀念他与董小宛的爱情。

这时的董小宛还不满二十岁，却已经厌倦了欢场中的逢场作戏。她想找一个可靠的人托付终生，她早就听说他的清高气节和风流自喜，觉得这也许是个机会。

那时，同为秦淮八艳的柳如是已嫁大才子钱谦益为妻。他夫妻二人从中斡旋，给董小宛赎身并力促二人姻缘。这里需要注意的是，冒辟疆的正妻还是苏氏，董小宛只是他的妾。

董小宛浮沉秦淮河畔，加上本就出身富贵人家，她上下打点、治家井井有条，与苏氏也相处融洽。茶米油盐不仅没有磨掉她的灵气，竟还让她成了有名的厨师。人们常吃的虎皮肉，即走油肉，就是她的发明。

吴三桂引清军入关后，江南战火纷飞。冒辟疆家业被夺，一清二白。董小宛跟着他一路南逃，历经劫难。日子刚刚稳定下来，冒辟疆又大病两次，她衣不解带地在床边照顾，终究积劳成疾。顺治八年，董小宛芳魂逝去，年仅28岁。

董小宛死后，冒辟疆十分悲痛，他说自己一生的清福都在和小宛共处的九年中享尽。冒辟疆将董小宛葬在如皋故居影梅庵，那里有他们最幸福的日子。

乱世里的才子佳人，经得过大风大浪，却抵不过生老病死。相依为命的爱人，愿他们在天愿作比翼鸟。

郭论：听郭德纲讲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