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性善:社会现实会改变人性吗?

016.性善:社会现实会改变人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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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这一集开始,我们要来解读的关键词,出自儒家的亚圣——孟子的思想。孟子思想的根本,就是建立在“性善论”之上的。善是一个会意字,上面是一个羊,下面是一个言说的言。像羊一样说话,就不会吵架。而且羊角是向内弯的,即使打架也不会杀死对方。一般和羊相关的,都是美好的事物。性善,就是说人生来就是善良的,人性是向善的。

        一、人性问题

       要想理解孟子,一定要从他的人性论入手。其实,对人性的认知,是一个贯穿于先秦诸子各级思想的核心命题,如果把各家思想比作一颗颗璀璨的珍珠,那么人性之论就是穿起这些珍珠的红线。孔子是很少谈及人性的,只是说:“性相近也,习相远也。”他肯定人性有共通的东西,但也认为后天的习性让人的表现呈现出巨大的差异。那么,孔子为什么不深入研究下去呢?这也不难理解。当孔子在说“未知生,焉知死”的时候,他已经在说“未知习,焉知性”了。孔子不太喜欢谈那些非现实的东西,这是个好的学风。

        人性的问题,到了孟子的时期,已经避无可避了,因为别人在谈,而且在大谈特谈。当然,开启人性论风潮的,还是孔门的后学。

       在孔子之后孟子之前,儒家弟子们已经有一个理论,认为人的“喜怒哀悲之气”,就是性,人的情绪、情感的内在秉性、气质,就是性,表达出来,自然就是情。我们每天谈的性情,在古代,可是个大概念。

       那么情是基于什么条件表现的呢?“物取之也”。有外在的事物,可以把情勾取出来。见喜则喜,见悲则悲。喜欢钱的临近年终奖要发了的,就高兴;喜欢美女的见到漂亮女生了,就高兴;喜欢书的,见到书店就必须得进去;喜欢文物的,见到古玩店就高兴。

       从“性相近也”角度上来说,孔子后学是全盘接纳的,人们的喜怒哀悲之气,都是接近的,但是,孔子讲“习相远也”,他的后学们却说,“物取之也”,这就走到了客观因素的角度上去了。而且,孔门后学又有一个理论,叫做“善不善,势也”。就是说呀,人性是表现出善良,还是邪恶,关键原因,在于外在的环境,外在的情势。外在的事物和环境可以改变人的情感表现和善恶立场,本来义愤填應呢,见到拳头就怂了;本来老实木讷的,见到美女可能就滔滔不绝。这样看来,人性就不是稳定的,取决于物和势。持续的物和势,一定会导致人们“习相远”。

        从这个起点出发,许多人开始背离孔子的初衷,成为儒家的挑战者。其中比较著名的,就是告子。告子的人性论是“性无善无不善。”也就是说人性无所谓善良不善良。这种说法在当时以及后世都有一定的受众,但孟子给予了严厉的批驳。

      孟子说:“告子你说与生俱来的就是性,就像一切白的就都是白,对吗?”告子说:“是的。”孟子说:“白羽毛的白,就是白雪的白;白雪的白就是白玉的白,对吗?”告子说:“是的。”孟子说:“那么,狗的天性就是牛的天性,牛的天性就是人的天性,对吗?”告子就没说话。

        孟子常用的逻辑推理模式是类推法。告子说凡有生命者的事物同是一个本性,白羽毛、白雪、白玉的白都是一样的。孟子说如果真得如此,那么犬、牛与人皆有知觉,皆能运动,其本性都没有差别了,于是告子必然自知他的说法是错误的,因此不能对答了。其实,孟子的论辩,揭示出了告子理论的误区,也就是告子仅仅停留在人的生物属性这个藩篱中,不能超越。

       告子又说:“人性就像那急流的水,缺口在东便向东方流,缺口在西便向西方流。人性无所谓善与不善,就像水无所谓向东流向西流一样。” 

       孟子批驳说:“水的确无所谓向东流向西流,但是,也无所谓向上流向下流吗?人性向善,就像水往低处流一样啊。”

       告子把人的本性比作水,水是不分东西漫无目的流淌的,人的本性也是不分善恶,随环境而改变的。孟子承接着这个比喻说,水尽管没有东西南北这样的方向感,但是还是有高下之势的,人生而趋善,就好比水往低处流一样自然。当然,如果水受拍打而飞溅起来,能使它高过额头;加压迫使它倒行,能使它流上山岗。这难道是水的本性吗?只是形势迫使它如此罢了。人为的因素也可以迫使他做坏事,本性的改变也像这样啊!

       正是在于告子的论辩中,孟子的性善论逐渐清晰起来。

       二、性善论

       对于孟子来说,性善论是他的王道学说,他的仁政学说等一系列体系的根基。但是事实上,仁政和王道,恰恰是性善表现的必要前提。倘使有了良好的必要条件,性善就会成为必然的表达;而倘使有了恶劣的必要条件,性善就会成为或然的表达。

        孟子又回到了人性本身去思考,他性善理论概括来说就是四端理论。哪个端呢?开端的端、端口的端。他说,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

       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同情心哪,就是仁爱的发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说的就是这个意思。羞耻心哪,就是义的发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连《窦娥冤》里面的张驴儿父子,都能在赛卢医想要加害窦娥和蔡婆婆的时候,大喝一声跳将出来,可现在坏人身上,也埋藏着被后天扭曲的正义。辞让之心呢,这是礼的发端,融四岁,能让梨,孩子生来就懂,就容易就容易学会。是非之心呢,这是智慧的发端,是非对错,小孩子也好,咱们的先民也好,都能做出基本的判断。好,既然仁义礼智,都在人性之中,埋藏着因子,想着要萌芽,那么,人性的本质当然是善良的。

      孟子对人性善的假设和推定,还要基于一定的关系条件。我打一个比方,比如说在大街上,你的兄弟姐妹跌倒了,你一定不加思考的去把他扶起来。但是这种不加思考,随着圈子的扩大,可信赖的程度的降低,就越来越被打折扣,那么如果你见到的是一个路人、陌生人,你可能就很难不加顾忌地冲上前去。

       所以说人性的善与不善,要看我们是从哪个层面上去切入、去观察。孟子切入的层面,是儒家的,是在血缘亲情的视域之下。也就是说,社会关系保持在一种紧密联结的状态之中的时候,性善论就是合理的,显而易见的;但是当社会关系疏远或者紧张起来的时候,性善论的反例就会比比皆是,那这就又是性恶论的根据了。这一点,我们以后在荀子的章节中再谈。

        “性善”就讲到这里,下一集我们来关注关键词“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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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 懒懒人生_5p

    我不是一个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