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得意时,容易生出许多贪念,一不小心会认为天下都是自己的。失意的时候却很容易满足,期待值很低。云何堂长时间住着一位上海女士,在一家医院工作,不知道得意还是失意,反正她把自己沉浸在青山绿水中的生活看成生命的归依。很随便,很散漫,看风吹浮萍,看雨打芦花。缓缓地走在村口小河边,风中低语的古树,漂零的落叶,夜鸟梦呓巢穴,青苔暗侵石阶。到村头看菜园子,看农人如何用带刺的树枝扎成篱笆,围出一片地,种姜,种蒜,种白菜萝卜,还种冬瓜和南瓜。看蚂蚁搬家,看老牛夕归,看蜜蜂钻进喇叭花里,不采,只是苟苟营营、营营苟苟。每个房间都是不用上锁的,敞着,象彼此的心扉。上不上锁是要看地方的,到道不拾遗的地方,一上锁,反而见外,越发显得上锁的人贼眉鼠眼,心底阴暗。在这里,时光不是嚓嚓地往前走,而是漫过,就像水遇上了坡坎,一家伙便漫了过去。她似乎在山水田园间,反复阅读着博尔赫斯。夜深了,照泥鳅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晒谷场上,尚有大人小孩在嬉戏。梅泽夜色静如水,云何折扇扑流萤。小路幽僻,河水漫过,湿润的土壤让野花野草肆意生长。你可以披着衣服,趿着拖鞋,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从楼上冲到楼下,从门里冲到门外。微风从田野里吹来花香与草香,月光下,却以为是月亮的香味。如果你真的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便会有区别于走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的感觉。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表面的收获也许是悠闲、安逸、懒惰和轻言细语,但内心的充盈,实不足与外人言,因为我们需要的,恰恰是身心的休憩与灵魂的抚慰。走出云何堂,你既读得懂风花雪月,也走得出沧海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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