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初级】古诗选读：道上吟——杨万里

今天我们要读的是杨万里的诗，杨万里是南宋的大诗人，他给我们留下了4200多首诗，也就是说，你要每天读一首他的诗，你读十年也读不完，这些诗内容丰富，技巧高超，受到后代很多诗人的推崇，而他诗歌创作中最有特色的，从内容来说是写景，从形式来说是绝句，他最擅长的是用或五个字一句，或七个字一句，总共却只有四句的五绝或七绝来写他所见的自然景色。他在这方面的成就几乎是无人可比的。他的朋友，南宋另一位大诗人更是大词人的姜夔，也就是姜白石就写过两句诗给杨万里，说“年年花月无闲日，处处山川怕见君”。意思是你每天写花写月，写山写水，这些自然景色，弄得他们每年不得空闲，弄得他们一看见你就发怵害怕，这当然是姜白石跟朋友开玩笑的话，但也揭示了杨万里诗歌创作的特点。

而杨万里最大的本领，是在那么短短的四句诗中，不仅能把自然景色刻画得很到位，还往往能把很好很深刻的意思寄寓在其中，这就更不容易了，本来用四句诗写景已经很经济很简练了，却还要在其中表达一定的思想感情，表达一定的哲理，这就更见功夫了。这也是历代有那么多读者迷恋杨万里的诗的原因，而他的这种特点，在我们今天要读的这首小诗中，体现得非常充分，这首诗叫《道上吟》。我们上次在讲吴沆的《春游吟》时说过，吟是吟唱的吟，是古代的一种名称。常用在诗歌题目中，《道上吟》就是写路上看到的景象，吴沆的《春游吟》写的是春景，杨万里的《道上吟》写的是冬景，是冬天的雪景。开头两句说：

城中雪一尺，山中雪一丈。

这是真正的大白话，城中因为行人多，车马多，树木也不可能像深山老林那样茂密，因此下了雪，很容易消融，所以城中积雪只剩一尺的时候，深山中的雪却可以厚到一丈，尽管一丈云云肯定是夸张的说法，但他对城中与山中积雪的描写是我们每个略具常识的人都认同的。

这两句稀松平常，不过是我们每个人都知道的常识，而不平常的是诗人底下给了我们一个跟前面写的全景不一样的近景：

地上都已消，却在松梢上。

这还是真正的大白话，山中的雪也不可能不融化的，而在地上的雪都融尽之后，最后没有融化的雪却留在了松树的树梢上。松枝映衬白雪，景色本来就美，而更重要的是诗人不露声色地写出了松树不畏严寒、永不凋谢的品格。而以松树来比喻君子不怕环境恶劣，不怕挫折打击的高尚人格，又是中国文化传统中常用的手法，在中国儒家的经典《论语》里就记载孔子曾赞叹说：“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意思是到天最寒冷的时候，才知道松柏是最后凋谢，甚至永不凋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