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堂诗歌奖|许天伦:在诗歌面前,我从来不曾残疾

草堂诗歌奖|许天伦:在诗歌面前,我从来不曾残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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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承杜甫现实主义诗歌精神,助力成都建设世界文化名城,由《草堂》诗刊社与成都商报社主办的第七届草堂诗歌奖今日颁出。其中,许天伦获得了“年度青年诗人奖”。

第七届草堂诗歌奖

年度青年诗人奖:许天伦

授奖词

许天伦身处“拘束之地”,却能以文字为羽翼,超越肉体的束缚。他的世界并非虚无缥缈的幻想,而是深深扎根在现实的沃土中。他的诗篇虽源于日常生活的微澜,却能在平凡之中洞悉出生活的智慧和生命的坚韧,用指尖的光芒照亮了人们心中的那片天空。他向我们展示了一个充满希望与梦想的世界,让我们相信在困厄与束缚之中,始终有美好的事物值得我们去追寻和珍惜。

鉴于此,特授予许天伦第七届草堂诗歌奖年度青年诗人奖。

许天伦的诗,仿若是用身体的痛苦和生活的希望一同淬炼而成。

1992年,许天伦出生于江苏,因从小身体重残,无法上学。平日里他只能坐在轮椅上,通过看电视,他学会了认字;用一个平板电脑,学会了打字和阅读诗歌散文。2012年,许天伦开始用唯一一根能动的手指,在电脑上一点一点颤抖着敲击键盘创作诗歌,在诗里用星空、月光、飞鸟挣脱了身体的束缚,自由抵达诗意远方。

“生活赋予我伤口,我要在伤口上长出翅膀”——这是许天伦最喜欢的一句话。他说,当大家阅读到他的诗,便会看见一个身体健全的许天伦在观察、在叙述。

许天伦

红星新闻:诗歌在你生命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许天伦:我已记不得我的第一首诗是何时写成的了。或许,那根本就算不上是诗歌,我只是把当初想要说的,用以文字的形式来传达,尽管这些文字是那么稚嫩、单纯,且带着苍白之感。

我只记得那时,自己病情正日益加重,长时间的肢体抽搐加上江南的严寒天气,痛苦在慢慢深入我的骨髓……

我常在想,如果不是因为病残之躯,自己可能就不会与诗歌相遇,而只是这茫茫人海中的一员,每日带着黯淡无光的生命在欲望的海洋里来回奔走。因而从某种程度上讲,疾病在颠覆了我的人生的同时,也赋予我一种希冀,但这并不是因为名利与荣耀,更多的,是一种幸福。

红星新闻:你没有怎么上过学,却写出了如此动人的诗,能否分享一下你学习作诗的过程?

许天伦:那个时候,家人要忙于生计,我独自在家,只有不多的书籍能够给我孤独无助的内心一些慰籍。随着阅读的延伸,我也遇见了一些自己喜欢的诗人或哲学家。比如海子、佩索阿、博尔赫斯、卡夫卡、聂鲁达和海德格尔以及康德等。他们把我领进了另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我不会受外界干扰,我仿佛又看见了童年,村庄、繁星、麦地、亲人……这些事物虚幻而又真实,仿佛我一伸出手指,就可以触碰到它们。

红星新闻:在你的创作中,日常的哪些瞬间或细节,最常成为你的诗意源泉?

许天伦:我的诗中时常出现孤独、星辰、故乡以及去世的亲人等词,当然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些词汇和意象正在慢慢构成我的诗歌主题。万物皆有神性,语言亦如此。而对于整日坐在轮椅上的我来说,可以以诗歌为契机,去寻觅隐藏在日常生活里的神性。

诗中所提到的“我”,并非此在之我,而是另一个能借助诗意从轮椅上站起、能说话能奔跑能去爱的“我”。那个“我”无处不在。我不敢奢望书中诗作能否经得住检阅,或许它们终如茫茫尘埃,在半空飞行一段距离之后,落入时间底部。

红星新闻:你的诗里充满了希望和力量,你希望未来创作出怎样的诗?

许天伦:现如今,关于诗歌,或关于文学,我还在一步步地探索,我想要写出一些令自己满意的句子,我相信在诗歌面前,我从来不曾残疾。我企图抵达一种极致,一种仅属于生命的极致。记得我曾写过一首诗,题目叫“光的空隙处理”。是的,我喜欢待在光的空隙处,在光照不到的地方,那里并非黑暗,那里会是一片远离尘嚣的净土。在那里可以引发我更多思考,对哲学,对人性,对生命,我热爱这样的思考,唯有思考可以直抵永恒,唯有热爱不可辜负。

局限性

轮椅消失了。我的脚步声开始从寂静中复活

真实、响亮。从这狭小房间

到几步之外的庭院,会与那扇木门

被推开时发出的嘎吱声相互混合

混合成花朵触碰梦境的颤音

我活在这颤音里,就像是一场雨

活在那些转瞬即逝的闪电里

昨夜飘荡的乌云,还夹在我的

某张书页中,并不时从中一点点渗出

时空内部的思想。因而

若当我想象我的轮椅骤然消失

四周一切亦会随之沦为虚空之境

而对于虚空,我仍始终保持

足够的惊奇心。布谷鸟栖于树梢

它的鸣叫正契合着我的安静

许天伦,江苏省作协签约作家,作品见于《人民文学》《诗刊》《十月》《钟山》《作家》《上海文学》《长江文艺》《芙蓉》《青年文学》等。获江苏十佳青年诗人奖、李叔同国际诗歌奖新锐奖等。著有诗集《指尖的光芒》。

红星新闻记者 毛渝川 任宏伟 编辑 苏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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