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俗】是人是兽还是神？探饕餮身世之谜

郭论 

饕餮是什么？是兽是人还是神？《山海经》称其为“羊身人面兽”；《左传》称其为“四凶”之一，是缙云氏之子。也有人认为是饕餮就是蚩尤；民间还有传说，饕餮是龙之九子中的老五，今天我们就来讲讲饕餮的身世之谜。 

“钩吾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铜。有兽焉，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鸮，是食人。”

                  ——《山海经·北山经》

电影《长城》中的饕餮形象↑还原度：99％

饕餮身世之“狍鸮”（páo xiāo） 

说法1：郭璞的脑洞产物

两晋时期著名文学家、训诂学家、风水学者，郭璞在为《山海经》作注时称：“为物贪惏，食人未尽，还害其身，像在夏鼎，《左传》所谓饕餮是也。”于是，《山海经》所记的“羊身人面兽”成了饕餮的形象，狍鸮也被认成了饕餮。

郭璞画像↑

但后世有人认为，把狍鸮认成饕餮这是郭璞本人的脑洞，郭璞的这个说法很可能源自《吕氏春秋·先识览》：“周鼎铸饕餮，有首无身，食人未咽，害及己身，以言报更也。”

老郭解读：说周朝鼎上铸有饕餮，有头而没有身子，吃的人还没有咽下去，自己就不行了，象征着报应循环的道理。

鼎上饕餮↑

说法2：非饕餮，而是雕鹰

到近代也有另一种说法，《山海经》中的狍鹗应为一种善于跑动的雕鹰（狍鹗：狍，通跑，鹗，猛禽，欲称雕鹰），是可以受纳人饲养和利用的飞禽。

饕餮身世之“人” 

说法1：贪吃怪人

《神异经·西南荒经》中提到：“西南方有人焉，身多毛，头上戴豕，贪如狼恶，好自积财，而不食人谷，彊者夺老弱者，畏羣而击单，名曰饕餮。”

老郭解读：这里饕餮以人为形，身上多毛，只顾着抢夺百姓的东西，为自己积累财富，根本不管人的死活，而且要吃只吃好的，肉、山珍海味什么的一起来。

后来有了个传说：他走哪吃哪，根本停不下来，最后被自己撑死了...

说法2：缙云氏之子

饕餮是缙云氏之子，贪吃贪财之人，是先秦时传说的不才、无德“四凶”之一。

注：主要指一个古老氏族、云姓始祖和黄帝的号。作为一个“传说时代”的氏族或部落来说，缙云氏最早见于《左传》文公十八年。

从《左传》所记来看，饕餮贪吃贪财、贪得无厌、任性奢侈，且没爱心，孤寡穷人都不接济。所以人们把缙云氏之子与浑沌、穷奇、祷杌“三凶”相比，称其为“饕餮”。

注：这里没称饕餮是怪兽，而是人——“缙云氏之子”，或者说是神人。所以后世多用饕餮比喻凶暴、贪婪的人。

说法3：武陵王萧纪

饕餮是梁武帝的第八子武陵王萧纪。这孩子和他哥哥萧绎打仗时，拿金子诱惑手下将士，“既东下，黄金一斤为饼，百饼为簉，至有百簉；银五倍之，其他锦罽缯采称是。每战则必悬金帛以示将士”。

但他舍不得，所以一次也没有真的赏赐，结果打败了。萧绎将他从族谱中除名，赐姓“饕餮”。

注：有司奏请绝其属籍，世祖许之，赐姓“饕餮氏”。

饕餮身世之“饕餮纹” 

究竟饕餮纹是不是饕餮？历来争论纷纭，迄今尚无定论。我们现在出土的商周青铜器上的纹饰有许多的兽面纹饰。这种兽面纹到底是不是饕餮形象？

饕餮纹是以颜面为主纹，足、身、尾为副纹，雷纹为地纹。完备的主纹是由冠饰、鼻、目、眉、角、耳、口、齿等官能所组成。

说法1：“饕餮纹”是其本纹

前面提到在《吕氏春秋·先识》中：“周鼎著饕餮 ，有首无身，食人未咽，害及其身，以言报更也。”

这是将饕餮形象铸到青铜鼎上的最早说法。

说法2：“饕餮纹”乃兽面纹

明代杨慎《升庵集》中有一种观点称：“饕餮性好食，故立于鼎盖”。因为鼎是饮食器，所以把贪吃的饕餮铸到鼎上。

然而，这只是一种想象，估计是因为人们觉得那兽面纹狰狞、神秘、恐怖，有些甚至还口含人首，而且又因为饕餮性好食，立于鼎盖。所以就直接把兽首纹称为饕餮纹了。

实际上饕餮纹到底是什么动物，为什么要使用这种纹饰形象，历来说法不一...

饕餮身世之“蚩尤” 

阪泉之战

传说华夏民族的远祖，华胥氏诞下了女娲和伏羲，女娲伏羲结为夫妇生下少典，而炎黄二帝是少典的后裔。

神农氏族曾经是黄河流域相当强盛的一个部落，炎帝是神农氏部落后期的首领。

在黄帝时期，神农氏已经衰落，部落间战乱不断，以轩辕黄帝为首的部落在战争中强大起来，而炎帝和蚩尤成为黄帝最大的对手。

于是有了黄帝和炎帝的那场著名的阪泉之战，最终炎帝败于黄帝，两个部落结成联盟。

阪泉之战画像↑

注：阪泉之战对开启中华文明史，实现中华民族第一次大统一有重要意义。

逐鹿之战

传说蚩尤族是勇猛的巨人族，居住在南方，据说是炎帝的子孙后代。蚩尤长着人身牛蹄，四目六首，铜头铁额，食用沙子、石头和铁块，擅长制造各种兵器，具有神力。

Round one：

逐鹿之战中，蚩尤军队中有魑魅魍魉等妖魔助阵，他们能发出迷惑人的声音，让人听了失去知觉，不自觉就跟着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

黄帝得知蚩尤阵营中的妖魔害怕龙的声音，于是让士兵用牛羊角做成军号，发出低沉的龙吟声，蚩尤的妖魔们一听，顿觉胆寒，无力再兴风作浪。

Round two：

战场上，蚩尤布起了大雾，用来迷惑黄帝部队。

黄帝有条应龙，善于蓄水行雨。他命应龙降雨，蚩尤找来风伯雨师，先于应龙降下暴雨，狂风四起，黄帝军队顿时私下溃散。

Round three：

黄帝对应龙很失望，于是让随军的女儿“魃”来助战。“魃”住在共工台上，常年着青衣，传说她天生体内炙热，不生头发，只要她一出现，暴雨就会瞬间消散，变得烈日当空。有“魃”助阵，雨很快停了，黄帝大军趁势发起反攻，得胜而归。

天女魃却在这场战役中消耗过大，无力再回到天上，只能留在人间。她所居之处总是干旱无雨，人们饱受旱灾之苦，称她为“旱魃”。

“魃”在人间不受欢迎，人民向黄帝报告民怨，黄帝于是命魃定居在赤水以北，但魃扔不时在人间四处游荡。人们在驱逐她之前，会先开好水道，挖好沟渠，向她祝祷“神啊，请回赤水以北你的家去吧。”

据说黄帝斩下蚩尤的头颅，使其身首异处。蚩尤被斩下的头颅竟然拥有某种巨大能量，能吃人，就化为了饕餮这种生物。就是说饕餮是蚩尤的脑袋变的。 

“饕餮”的多种释义 

1.贪婪之人

饕餮最大特点就是能吃。所以饕餮慢慢成了贪欲的象征，常用来形容贪食或贪婪的人。

2.喜好美食之人

后人对饕餮形象中贪吃的部分加以夸张，苏东坡就曾写过一篇《老饕赋》说:“盖聚物之夭美，以养吾之老饕。”，所以喜好美食的朋友也被称做“饕餮族”，美食家俗称“老饕”。 

3.奢华盛宴

随着“饕餮”的广泛使用，其文化意蕴也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在现代文化中，“饕餮”不再是那个令人心生恐惧和厌恶的怪兽，“饕餮”从贪食至贪婪转而演变成了奢华的盛宴，被赋予了更多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