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战争中前进（3）：彼得·詹尼尼——金融拿破仑（下）

课堂笔记 

詹尼尼的创业的前半场：从1904年在旧金山开办一个非常小的银行，到慢慢的发展成美国第二大的银行，在20世纪的20年代，达到了巅峰。但往往福祸都是相依的。到巅峰以后就有可能出现问题。我们知道1929年到1933年是美国的大萧条，到了1932年的春天的时候，美洲银行竟然一度濒临破产的边缘。

1931年10月30日是他们的财政年度，根据财政年度的资产负债表，当时的存款一年下降1.38亿美元。更严重的是整个的债务负担非常重，当时他们从外面借了很多的钱，比如说从复星金融公司借了4000万美元，从联邦储备银行借了7000万美元，整个外面的举债大概是有1.35亿美元。借的这些债根本就堵不住他损失的这些资产的窟窿。所以当时美国的金融监管在1931年的时候，曾经告诫詹尼尼的金融公司的总裁，说已经开始认真地考虑美洲银行破产的这样一种可能性。

当时美洲银行的很多的股东也是发出雪片般的来信，给詹尼尼在洛杉矶的总部来表达他们的关切。有一个股东说我花了1.1万美元买你的股票，现在差不多两年了，没有一分钱的分红，我等着钱急用，我81岁了，卖掉了牧场，把能拿出来的所有的钱都买了公司的股票。当然我还有办法说能够找到一些足够的东西去吃；还有一个股东说我投了你的票，因为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制定出，像我这样的人也能够从中受益的计划。我已经丧失了工作能力，难以忍受下去。

到了1932年春天濒临破产的时候，詹尼尼用他个人的名义写信给美洲银行所有分行的经理，说在7月份之前的四个月，就从3月到7月说我们一定要发起一场运动，把美洲银行的存款先增加5000万美元。为了能够增加5000万美元的存款，詹尼尼早年的这种叩门求见的策略就广泛地推行下去。加利福尼亚州的各个城镇四处招揽储户。4月12号就一个多月以后，他就发起了一个叫做重振昔日雄风的运动，在旧金山开了一个记者会。在记者会上他说，萧条是恐惧的产物，繁荣是信心的结果，恐惧比任何影响都能够阻碍从萧条中复苏。如果人们能够忘掉恐惧，使他们恢复正常的生活习惯，这场斗争就打赢了一半多。一个礼拜以后，他就到广播电台去宣布，萧条最严重的时段已经过去了。

通过这样的加利福尼亚州历史上的私人发起的雄心勃勃的公关活动，他们还用了30万美元纸板，做了很多的五颜六色的大型的海报，在全州各地的公路两侧、有轨电车、电影院大厅、零售商店的橱窗贴出这些海报，海报当时是一个笑容可掬的一个淘金者，带着满面愁容的山姆大叔，走出了恐惧和忧愁之谷。画面上的文案是加利福尼亚州能率领全国走向稳固的繁荣。

这样的一个重振雄风的运动中，当时旧金山市政府的官员也受到了很大的激励，他们也公布了一个雄心勃勃的计划，要建一个横跨旧金山，把旧金山半岛跟北加利福尼亚州连在一起的大桥。虽然选民是在六个月以前就已经同意发行3200万美元的债券来资助建设项目，但是复星金融公司对项目的可行性表示严重怀疑。

在这样的一个背景下，就是1932年的8月4号这一天要建这样一个桥梁的总工程师——斯特劳斯，拜访了詹尼尼，他们在一起聊了30分钟，斯特劳斯问詹尼尼说能不能带头购买部分的债券，或者全部的债权。詹尼尼听了以后说可以，因为他觉得桥不仅能够给加利福尼亚州北加州带来很大经济的好处，然后他觉得是可以修复美洲银行受到损害的形象，恢复公众对银行管理班子的信任。所以他一次就买了600万美元的债券，至少让大桥可以去开工了。后来美洲银行又买了剩下的差不多3200万美元的债券，这是当时整个金融业的一个壮举。

四年以后，大桥建成通车，这就是凡是到旧金山的人都会看到的金门大桥。金门大桥大家对于它的总设计师斯特劳斯的业绩应该说是有口皆碑，但是对于美洲银行去全力的资助这样的一个大桥也有了一份的赞扬。所以美洲银行在这样的一个背景下就慢慢的开始复苏了。

在1932年秋天的时候，詹尼尼离开了旧金山，接下来三个月的时间里面行程26000多英里，视察了美洲银行的410个的分行，媒体有广泛的报道，他乘车往返于全州的各地会务民众和工商业的领袖，来宣传美洲银行。当时他的一个助手回忆说，我们从早到晚马不停蹄，有几次一直奔波到次日凌晨三点，接着又前往另一座城市，分行经理还没有上班，我们就赶到了。也是在美洲银行立足于加州发展的过程中，他们的资金的投放有相当一部分是给了好莱坞，所以有人后来说美洲银行好像是好莱坞的银行。

好莱坞在20世纪20年代的时候已经开始崛起为电影之都，詹尼尼把制片人、导演、著名的男演员、女演员等，以董事股东的名义都拉到了银行里，这些电影巨头和电影明星都是意大利银行的这种推进器，靠他们来吸引好莱坞主要电影制片厂，很多的片场工资账户，和电影工业的雇员的储蓄的账户都开立在美洲银行里面。

比如说有一个片子叫白雪公主，这是迪斯尼的一个经典的片子，一开始它制作巨额的制作费不断地增加，当时詹尼尼和美洲银行在洛杉矶的经理人都感到很不安。到1937年秋天的时候，对片子的投资，美洲银行已经是170万美元。美国历史上任何一个银行都没有像一部影片提供这么多的贷款。按照好莱坞当时的一个核算，就是收入必须达到270万美元之后，才可以盈利。美洲银行当时的一个经理说了，说詹尼尼和迪斯尼都知道，白雪公主其实是一个大的赌注，要是不成功，损失会让迪斯尼破产，美洲银行也会深受其害。迪斯尼是赶着希望在1937年的圣诞节要把白雪公主推向市场，进入院线，但是最后发现钱还不够，还缺25万美元。

当时迪斯尼公司在洛杉矶的账户是美洲银行负责贷款事务的一个高级经理，卢森堡办理的，他当时对钱已经非常震惊了，说你们怎么花了这么多钱，所以你还问我要25万美元，他说不行，你让我先看拷贝。迪斯尼说现在就要看拷贝，像是一个噩梦，因为当时的影片都是黑白的，很多镜头还没有完成，但是他坚持要看，所以就给他看了。看的过程中卢森堡一言不发，看完之后，他自己走到停车位，然后上了车。他说了第一句话说，这玩意能赚一大笔钱，就贷给了迪斯尼最后的25万美元。

所以美洲银行由于带头资助好莱坞，创造了越来越大的作用，有很多他们出资贷款拍摄的影片都创下了轰动一时的票房纪录。1936年到1939年这三年时间里，美洲银行向电影产业发放的贷款总额有5500万美元。五年之后到1944年的时候，贷款增加了一倍多，达到了1.36亿美元。

通过向好莱坞的这种提供，詹尼尼大大增强了他在电影产业的影响力。40年代末的时候，美洲银行向独立制片人和各大电影制片厂，比如说像哥伦比亚、二十一世纪福克斯、华纳兄弟等等，已经达到了3.06亿的美元。好莱坞所有的片场近两万多的男女演员、设计师、建筑人员、雇员都要在美洲银行开立公司账户，把钱存到美洲银行里。所以当时电影方面记者就说美洲银行是好莱坞的银行。

詹尼尼后来的东山再起关键的因素其实还不是好莱坞银行，而是分期资金的融通的一个制度创新。因为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中期，美国人的信贷需求普遍的增加，大多数的银行不愿意再提供消费信贷的，但是詹尼尼继续发放消费信贷，改成分期付款，为那些没有其他贷款来源的借款人建立了一个广泛的市场。

分期贷款东西其实詹尼尼很不陌生，1929年华尔街大萧条暴跌股市的前一个月，美洲银行就设立了个人贷款业务，向借款人提供100到1000美元不等的短期贷款，增长得非常的快。詹尼尼在美洲银行的内部审计报告里面，看到说差不多有20万的加利福尼亚人借了这种小额的个人贷款，总额大概1200万的美元，但是银行几乎没有因为借款人不还债而蒙受损失，所以他就看出个人的小额的贷款是一个很好的业务。而当时美国有联邦住房法，给增加新的贷款的额度，提供了新的机会。所以美洲银行就打出了分期计划的旗号，提供分期贷款，资助人们买炉具，吸尘器，洗衣机，电冰箱，很多的家用设备。这种分期付款的信贷业务，成为了美洲银行利润的一个重要的来源。

在1930年代的末期的时候，美洲银行的小额信贷大概有3亿多美元，接近于美国其它所有银行小额贷款的一半。詹尼尼在向公众推销联邦住房贷款方面取得了非常大的成功。1938年也就是联邦住房法通过三年之后，他把9400万美元送到了16.3万户的住房购买者的手中。五年以后贷款总额增加了2.7亿美元，当时美国整个的联邦住房管理局在加利福尼亚市场44%的份额都是美洲银行拿下来的，平均的贷款额是美国其他地区银行平均贷款额的八倍。

除了成功的去资助住房的更新，发放联邦的住房贷款，以及分期付款借款业务以后，美洲银行还在买汽车方面也提供这种分期付款的业务，所以汽车方面它的量也非常大。1936年汽车方面的贷款2000多万美元，到1938年有4900多万美元，已经成了仅次于通用汽车的子公司，通用汽车金融公司，成为第二大的为这种购买新车的提供分期付款业务一个金融公司。当时美洲银行提供给新车的贷款的利率也非常低，只有6%，弄得全国各地的金融公司也得放下架子，大幅度的去降低利率，那这其实是使美国的购车人得到了很多的好处。

通过这一系列业务，当时的美洲银行已经像是一个百货商店式的银行，它为购买新房的人提供资金，它贷款承担这种新生儿的医疗费用，一直负担到上大学。如果他经商还给他的贷款打折扣，他旅行的时候向他提供保险或者旅行支票，他去世以后给他执行他的遗嘱。所以当时人们认为美洲银行是一个无事不管的，银行随时准备为你排忧解难。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就是美洲银行大发展的时候，当然时候詹尼尼年龄已经很大，45年的时候他已经75岁了，所以在1945年的5月6号，他决定辞职，只是担任创始董事长的这样一个荣誉的称号。他把他个人的资产拿出来相当一部分，大概是50万的美元设立的一个非盈利的一个基金会——美洲银行战略基金会，目的是为美洲银行的雇员提供教育的奖学金，资助科研活动，特别是医学领域的科研活动。而他自己的资产量虽然非常少，但是美洲银行在1945年的时候，已经以50亿美元的资产成为全世界私人的银行里面最大的一个银行。

1946年的时候，美国美联储批准了美洲银行在菲律宾的马尼拉设立分行，此后他又在上海、东京、横滨、神户、泰国关岛设立它的分行，所以它的国际化也开始。到1950年底的时候，美洲银行已经有八个国外的分行。

这位杰出的银行家“金融拿破仑”是在1949年的6月3号这一天心力衰竭，在家中去世。为了悼念他，全国各地有雪片般的吊唁函。他的遗嘱是在1949年的6月14号这一天，就他去世11天以后公布的。公众非常惊奇的发现，詹尼尼原来个人的资产非常非常少，他的遗产的价值只有489254美元，其中的五美元他留给了宗教慈善的团体，剩下来的放入了基金会。他的儿子是他的遗嘱继承人，他给儿子的留言是要毫不吝啬地管好这笔基金，永远记住人们的苦难。勿让法律条款的规定，相沿成习的惯例或过时的法理，使基金会的目的落空，多做好事，不要只是在理论上空谈行善。

他去世以后，美国的财富杂志有一个撰稿人，对詹尼尼有过这样的一个评价，说他充分的利用了他周围的前进的趋势，推动美国在20世纪发展的因素很多：T型车、自动唱机、电话机、世界大战和美国经济的扩大，在这些过程中，詹尼尼都把握住了历史性的机会，所以他成为美国的金融拿破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