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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生发于“看见自己”的那一刹那;更准确地说,是“自己被看见”的那一刹那。这一刹那看似黏着于生命貌似连续的各种经验,而其实与之没有必然的关联,因为这一刹那几乎脱离于时间,甚至高悬于时间,但又可以整合一切时间。
刘天昭的诗集《变得厉害》中读来最让人欣喜的,大概就是有这样意味的诗,比如《树下》和《隔窗》。巧合或并非巧合的是,这两首诗,一首在开篇,一首在末尾。在《树下》中,“我”陪孩子在树下挖土,一只鸟的影子掠过头顶,继而又有两只,被“更饱满地感觉到了”。在这疾速的光影变幻中,在这难以名状的觉受中,“我”到底意识到了什么,以至于自己会觉得“危险!”赶紧看孩子,继而感到“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也许就是被鸟的影子和振翅的声音所启发的“寂静”,那“永恒的存在”。也只有“永恒”是刹那瞥见而又让人在回想时觉得是“过去了很久”的。在那一刻,“我”被永恒的寂静照见,被它包容。
正如在《历史》一诗中,“我”在午睡时做梦,领悟到的:“历史是幻景而生命中有永恒”。一个人的生命中必然有上述这样的瞬间,无论意识到或没有意识到,然而更多时候自然是困惑、热爱与怀疑的混合物。也是在这类书写中,刘天昭以充满生气与真诚的心灵,以及由此延伸出的具有同样品质的语言,展现出自己日常生活的复杂面貌。其中最切身的,是她自身的衰老。
在多首诗中,她写到自己衰老的细节和因此而生的对生命的不同感悟,那种各项功能无法阻遏地渐渐退场的忧伤,那“薄暮冥冥之感”。此外还有时光在自身流逝导致的常见的虚幻之感,那种“昨天都像前世”的失落。而事实上,这种失落,如果换个视角看,未必不可以被感知为某种解放。生命就在此时此刻。也只在此时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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