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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诺的写作似乎像一个慢慢行走着的人,因其缓慢而有回旋、反复的余地,因而可以多看清一些路边两侧的风景,指认出一些易被遮蔽、被忽视的细节。最新散文集《求剑》有三个题目,年纪、阅读、书写,三者在唐诺笔下无缝交织,是不可分割的整体,原因显然在于,这三者在唐诺自己身上已融为一体:年纪的增长改变着他阅读和书写的姿态、位置与思考方式,阅读和书写让其对年纪以及年纪所带来的生命内容更敏锐。
在《求剑》中,唐诺依然是那个认真、郑重且诚实的阅读者和写作者,其中“诚实”至为重要,其意思至少是自觉地避免虚张声势,言不由衷——书中提到博尔赫斯的相关经验,说博尔赫斯到了一定年龄之后“努力戒掉年轻时‘虚张声势和言不由衷’的书写恶习”——这是任何文本,无论是诗、小说还是随笔,可以打动人的基础。那些乍看华丽、机智的文字,几年后回看很可能只是作者的一点文字才能,加上“虚张声势”的结果,而扎实到有点笨拙的行文中反而蕴藏作者的苦心经营和真诚交流之心。唐诺的文章是在试图真诚地和人交流的,比如写到阅读中必然绕不开却又人言人殊的“鉴赏”这一难题,他清楚当下鉴赏力普遍式微的现状,也清楚这一问题的暧昧复杂,但依然愿意用自己“结实的阅读经验”为基础来谈论这问题,并给出自己坚定的答案,文章给人的读感是,重要的不只是“答案”,更是“谈论”的意愿及其过程。
此外,无论是谈论阅读还是书写,是思考“剩多少个读者你还愿意写?”,还是认定“人应该有几本熟读的、牢记的、如一直携带在身上的书”,唐诺都不是在一个想象的所谓文学空间里说“漂亮话”或是在“理论上”分析问题,而是扎根于整个人生现实经验,阅读和生活之间不是分隔的,阅读不是对现实生活的抵御或美化,而是交互为一、彼此推动的。如此谈论阅读和书写,是恰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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