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世界4

平凡世界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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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世界》第4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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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继续给大家讲述《平凡的世界》这本书。

昨天我们说到,孙少平常常出入惠英嫂的家,被别人说闲话了。而少平亲耳听到,说得最难听的,居然出自安锁子的嘴。他说王世才死了没几天,他老婆惠英就撑不住了,还说少平年轻足劲,早就顶了王世才的班了等等。

安锁子可是师傅王世才舍了命去救的人,那天在井下,要不是师傅挺身而出,死的人就是那小子安锁子!而今,他居然可以这样侮辱师傅和师母。

孙少平一怒之下,对安锁子拳打脚踢,把他狠揍了一顿。同时,他没有理会别人怎么看,对矿上那些人的流言蜚语满不在乎,惠英嫂的家,该去就去,毫不忌讳。

这天是新年除夕,少平从矿井下了班,正准备直接去惠英家,这顿不比平常的晚餐,早就说好了。

他刚走出区队办公楼,就见惠英嫂的儿子明明,喊了他一声“叔叔”,明明身上穿着的,是少平叔叔给他买的漂亮童装,他还牵着也是少平给他买的宠物狗“小黑子”。

少平迎上去抱起明明,问:“你刚到这儿吗?”明明说:“我和小黑子来好一会了!妈妈叫我们来接你!妈妈做了好多好吃的!”

少平和明明,还有小狗小黑子,穿过矿区节日的喧闹,回到惠英嫂家中。惠英嫂已经把酒、菜和各种食物摆满了饭桌,正立在门口,笑眯眯地迎接他们回家来。

在暖融融的房间里,三个人一块坐下,围着小桌,一边喝酒吃菜,一边看电视。一种无比温暖的气息,包裹了孙少平的身心,屋里是这样充满温馨和欢愉。

少平不由含着泪水,抬头望了一眼惠英嫂。惠英嫂的脸红扑扑地,亲切地对他一笑,便用筷子给他碟里夹菜。

少平提起小香槟瓶子,倒满了一杯,双手举到惠英面前,惠英无声地,一饮而尽。接着,惠英倒起一杯白酒,敬到少平面前,他也一饮而尽。

不知为什么,今夜,少平真想喝醉,他还没有体验过酒醉是一种什么滋味呢。

他竟然真的喝醉了,而且醉得不省人事。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看见一片微白的光亮。他再定神一看,原来是一顶蚊帐,他躺在惠英嫂的床上。

他这才反应过来,他昨晚上,喝醉了酒,竟然在惠英的床上,过了一夜!这该死的酒啊!

一种说不出的羞愧,使他一只手按住额头,在被窝里呆坐了片刻。不过,谴责啊,懊悔啊,都来不及了。已经在嫂子的床睡过了,而且睡得十分舒服,十分酣畅,十分温暖!

他们之间爱上了吗?路遥在书中没说,只是有几句耐人寻味的话,说一次少平的一个朋友问少平:“你心里有爱的人了吗?”少平回答说:“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他们最后一起过了吗?路遥在书里最后,也都没有说。

有人说,孙少平一生最爱的人是田晓霞,就如同路遥最爱的人是林红一样,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在这个世上,难道有什么事,你非做不可吗?难道有什么人,你非爱不可吗?

晓霞已经牺牲了,“昨天”已成遗憾了,那弥补遗憾的最好办法是什么呢?不就是过好“今天”吗?少平要是再错过今天的慧英嫂,不就徒留更多的遗憾了吗?

那到底少平最后有没有错过呢?路遥想“留白”,让我们去想象。我想,与其“想象”,不如“期许”吧,期许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不留遗憾!

这几天,我们都在说着弟弟孙少平,其实,哥哥孙少安,同样有一个“爱而不得、徒留遗憾”的对象。

哥哥孙少安的这个对象,是田润叶。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孙少安的爸爸孙玉厚,田润叶的爸爸田福堂,他们两人,在旧社会,都给富人家揽过工,就是做长工。

因此解放初,两家人的关系,是相当亲密的。那时候,田福堂的家境,虽说比孙玉厚家,还是强得多,但还没有发达起来。

田润叶比孙少安小一岁,两个人正能玩在一起。渐渐地,他们就相好得,谁也离不开谁了。

少安早上一起来,就哭着要到润叶家去。润叶晚上也会哭着,要到少安哥家来睡。润叶她妈田大嫂,有时候夜里黑麻麻的,还真的就把润叶,给送到孙家去。

两个孩子,常常在被窝里打闹半天,也不安息。要是谁家吃一顿好饭,大人也总要给另一家的娃娃,端上一碗,或者干脆,就叫到自己家里来,一起吃。

他们两个,不论谁过生日,大人总要把一圈白线,用红颜料染好,挂在他们的脖子上,说这是“锁线”,保佑娃娃无灾无病,快高长大。

后来,他们长大了一点,家里和院子里已经没什么意思,他们就开始溜出家门,到广阔天地里玩去了。

不过,在这穷困的农村,孩子们有什么玩具呢?他们寻找各种各样的破瓷器片,就算是拥有最宝贵的财产了。

一年年过去,少安的家越来越穷,可润叶家的光景,一年比一年强。

润叶穿起了漂亮的花衣裳,可少安的衣服,却是今年比去年穿得破烂。在他六岁那年,有一天,他爸专门给他打了一把小镢jué头,说:“少安,你也大了,应该出去干点活了。跟爸砍柴去吧!”

尽管少安很不乐意,说要去跟润叶玩,而他爸就说:“润叶是女娃娃,你是男娃娃。男娃娃就要到山里学干活。咱这穷家薄业,就爸爸一个人拉扯着你们,没个帮手不行啊!”

少安沉默不语了。朦朦胧胧地,他就感到这一天要来的,现在终于到来了。他从此,就开始了一个农村孩子的第一堂必修主课,那就是“劳动”。

过了一年多,润叶在村里上了学。她跑来叫少安也去上学。少安这时才明白,他如果继续去砍柴,就要一辈子在山里劳动了。于是,他和父母亲闹着要去读书。

润叶在旁边哭着给他帮腔,父母亲没办法,只好同意了。

在双水村小学的日子里,少安年年都在班上考第一名,但也是全校穿戴最破烂的一个。有时候,家里饭不够吃,他就饿着肚子来到学校。

润叶几乎每天都要从自己家里给他拿干粮吃。农村的孩子调皮捣蛋,看他们两个相好,就胡说润叶是少安的“媳妇”,润叶气得直哭鼻子。以后给少安带吃的,也是偷偷的,或者干脆跑到家的祖坟那里去吃。

小学生活,随着童年的逝去而结束了,少安和润叶,双双考上了公社的高小。而再到高小毕业,少安的家,就没办法再供他继续到县里读初中了。

十三岁的少安,不用父亲说,自己也知道,家里没那个条件。他对父亲说:“爸爸,我回来劳动就是了,但我想进一回初中的考场;我只要给村里村外的人证明,我不上中学,不是因为我考不上!”

他父亲在他面前,抱住头痛哭流涕。他第一次看见刚强的父亲在他面前流泪。他自己也哭了。是的,他将要和学校的大门永远地告别了。他多么不情愿啊!

就这样,他参加了全县升初中的统一考试。在全县几千名考生中,他名列第三,被录取了。然而,他的学生生涯,随着这张录取通知书的到来,也就完全终结了!

当润叶坐着一辆汽车离开村子的时候,他一个人偷偷地躲在公路旁的土堆上面,泪流满面地看着润叶,这位童年的朋友,出了村子,远走高飞。

别了,我们将各自,走各自的路了,童年的竹马之交、两心相悦,都将成为过去的记忆。

转眼间,他们都长大了,润叶学校毕业后,当了教师,老爸田福堂,也当上了村支书。而少安父子,一老一少,昨天是庄稼人,今天还是。

那天,润叶一直寄住的城里的二叔家,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这是李叔叔家的儿子李向前。

李向前的家境够牛,他父亲是县革委会副主任,母亲是哪个医院的书记。向前本人的职业,是拉货的司机,那时候在山区有个说法,说“方向盘一转,给个县长也不换!”

听说过那时的职场三样宝吗?医生、司机、猪肉佬,随便嫁一宝,生活少烦恼。

润叶的二婶跟润叶说:“难得向前那小伙子看上你,人家工作好,家境好,可别看走眼了。”

可润叶听说要嫁人,就顿时陷入到苦恼中去。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谁似乎都难以逃脱的法则。她想不到的是,这事儿,咋这么快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呢?

一旦要考虑这件事,她眼前,就立即浮现出了孙少安的身影,而且自然得,连她自己都吃了一惊。

是的,如果一生非要和一个男人在一块过日子的话,她第一个就想到了少安。她决定马上和少安谈一次。

她正这样想着,进了学校大门,忽然,她猛地呆住了!她正好看见了少安,他正在她宿舍的门口,低着头转来转去。啊,亲爱的人啊,想起你的时候,你就出现了!她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就迈着两条软绵绵的腿跑过去了。

孙少安好不容易把家里和队里的事安排停当,才抽开身到城里来看润叶的。他们在食堂吃过饭后,来到了绕城而过的县河滩里。

他们往河上游的方向,走了好一段。润叶才吞吞吐吐地说:“少安哥,我有个急人事,想对你说一说,让你看怎么办……”

少安扭过头,急切地等待她说下去。润叶犹豫了一会,才说:“……我二婶家,给我瞅了个人家。”

少安一时反应不过来她说的是什么,问:“什么……什么人家?”

润叶说:“就是……县上一个领导的儿子……”她说着,也不看少安,只是红着脸,低着头,摆弄着手上那朵马兰花。

少安这下才明白了,他脑子里首先闪过这样一个概念,就是“润叶要嫁人了”。他心里顿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不过润叶马上说:“可我不愿意!”少安顿时反问了一句:“不愿意?”接着再问:“不愿意就算了,这又有什么难的哩?“

这件事,对润叶来说,说不难,本来真的就不难。那次会面,两人分手的时候,润叶曾匆忙地塞给了少安一封信,信中写着两句话:

“少安哥:我愿意一辈子和你好。咱们慢慢再说这事。”

这封信,再简单不过了,说的就是少安哥啊,你要跟我好,我啥人都不嫁。

可这事反过来,对少安来说,真的就叫他犯了难。

突然福从天降,一张白纸条,如同一道耀眼的电光,在他眼前闪现,照得他一下子头晕目眩了!

然而,温暖而幸福的激流很快就退潮了。他立刻就回到了自己所处的实际生活中来。一切简单而又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是的,不可能。一个满身汗臭的泥腿把子,怎么可能和一个公家的女教师一块生活呢?

再说,自家这光景,让润叶过门来怎么办?旁的先不说,连个住的地方也没有。唉,另外,他想到润叶的家庭,自己就更寒心了。

润叶她爸,家业厚实,是双水村的主宰;润叶她叔,更是县上的一大干部。难道贫困农民孙玉厚的小子,就能和这样的家庭联亲?这简直是笑话!

少安想,他应该找的,是一个能吃苦的农村姑娘,和他一起创立家业。不过眼下嘛,他还娶不起媳妇,因为他付不起上千元的“财礼钱”。而话又说回来,现在倒好,有个拿着工资的媳妇润叶要跟他,他可又不敢娶了……

孙少安思来想去,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一个人抱住头痛哭一场!他多么幸福,亲爱的润叶,竟然给他写了这样一封信。可他又多么不幸,他不能答应和这个爱他的,也是他爱的人一块生活!

后来,他还是非常地决绝,不但不再理会润叶几次托人叫他到城里面谈的要求,甚至润叶跑回到村里找他,他知道后,还故意不回村里。

尽管他内心充满矛盾和痛苦,但硬是忍着。他越来越清楚,他要是答应了润叶,实际上等于把她害了。

她现在年轻,一时头脑热了,要和他好。但真正要和他这样一个农民开始生活,那苦恼将会是无尽的。

润叶会苦恼,他自己也会苦恼。而那时的苦恼,就要比现在的苦恼不知要苦恼多少倍了!

从这以后,少安不仅拒绝了润叶对他的爱情,也割断了他和她过去的友情。青梅竹马的一对恋人,曾几何时的一段誓言,非她不娶,非他不嫁,如今形同陌路,令人惋惜。

网上流传一段,被称为极其唯美的“爱情誓言”,获无数的点赞,这段“誓言”是这样说的:“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我非爱不可,除非这个人是‘你’;也没有一件事,我非做不可,除非这件事是‘我爱你’。”哇,如此浪漫,谁听到这样的情话,谁都会冲动,巴不得赶紧把自己“嫁”了。

然而,这个世上,真的有没有一个人,你非爱不可呢?

纷繁的世界,爱情以其独特的魔力,璀璨夺目,令人心生向往,但也容易使人产生错觉。

这种“爱的错觉”在于,把某段有限时间内,或者某种特定情形下的“感觉”,视为理所当然地具有普遍适用性。

你感觉这世上,注定有一个人,你非爱不可。

就像青梅竹马的少安与润叶,两小无猜地一起长大,心心相印得无法割舍。感觉非要爱一个人的话,那就是Ta,心无旁骛。

然而,感觉,毕竟是感觉,支撑我们真正爱上一个人,还需要背后的理性,或者说,最终能长久地爱一个人,一定是经过一番理性的选择,是一轮基于理性的“自我劝说”。

可以“始于颜值、敬于才华,合于性格”等等,但最终成为眷属的,还有双方职业、学历差异、家庭背景,等等这些需要理性对待的因素。

在平凡的人生中,不知有多少有情人,因过不了“理性”这道关,不能终成眷属,而徒留遗憾。

少安和润叶,来自不同的家庭背景,身处截然不同的环境中。这些差异在他们之间形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非爱不可,就能弥补遗憾吗?看来不能。

就像张爱玲所说的:“我以为爱情可以填满人生的遗憾,然而,制造更多遗憾的,却偏偏是爱情。”

我们与其执着于“非ta莫爱”的执念,到头来可能始善终恶,不如心存感念、留有遗憾,珍惜生命的每一段,曾经引起过我们心动和感动的人,封存和保鲜爱情带来的美好。

好了,《平凡的世界》今天的讲述就到这里。

少安忍心地拒绝了润叶,他后来找到了他的“理性”伴侣了吗?我们明天接着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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