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集谋杀本非我所愿

谋杀本非我所愿
13:40
经过客厅的时候，那几双精明的眼睛都在盯着我，刺得我连走路都觉得僵硬难受。我没有回头去看他们，心里只想着要如何尽快地跟赵辰商量这个计划。
早晨的阳光明媚已经在此时转成了闷热。天上厚厚的云层挟裹着太阳，四周没有一丝风，我因紧张而加快的心跳更加突兀地在这旷野里叫嚣起来。
赵辰在花园的尽头，我好像看到了一个身形。

但当我走过去的时候，先前想好的台词一句都用不上了。
赵辰靠着一棵树坐在地上，脸埋在右手里，手指死死地压着太阳穴。紧紧包裹在身上的衬衫起了许多褶皱，跟着他急促的呼吸声起起落落。小黑蹲在他身旁，一直喵喵叫着，显得烦躁不安。
“赵辰……”我喊了他一声，他落在一旁的左手突然挥了过来，正好碰上了我要递给他的那杯茶水。依旧滚烫的茶水洒了出来沾在手上，我险些就要将茶杯扔了出去。
“抱歉抱歉……”他的反应依然那么快，迅速将那杯茶水接了过去，凑到自己的嘴边急急喝了几口，而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没有说话。我仍旧可以看见他握着杯子的手不断地发抖，他将杯子越拽越紧，似乎怕稍一放松杯子就会掉了。
我注意到他的左手，骷髅头纹身的手背上有几道抓痕，周围还带着风干的血迹。小黑抓伤了他吗？为什么？
再看他跟前，依旧是那坛白玫瑰花瓣，不过上面染上了几滴血。之前苏青凰手里的那个花苞，是这么来的吗？

“你放了很多糖啊……”我从没有想过他开口后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可是看他渐渐恢复过来的脸色，又觉得有些安慰。
“是……是啊，你没吃午饭”我有些慌乱，赵辰平时是不吃甜食的么？我不知道。我应该是来和他商量计划的，可不知为什么，我又莫名慌乱地说不出话来，只能急急喝了几口自己杯中的茶，偏偏忘了给自己放糖，苦涩得难以下咽。
“早上小黑把我抓伤了以后，我就想起了一些事……”赵辰试着坐正了身子，说道，“可是一片混乱，以至于我理不清思路，刚刚就出现了那些反应，大概你也遇到过。”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想我应该马上告诉他林让他们的事。可是我又有些害怕：赵辰就是完全站在我这边的吗？
“沈瑶鸢，这里种的是白玫瑰，”还没等我权衡清楚，他就继续说了下去，“可是我房间里有一包标签写着红玫瑰花的种子，提醒着我的身份。我想你们早上鬼鬼祟祟的讨论，和我有关吧。”
“有……”我没有否认，而赵辰也依旧镇定地喝着那杯对他来说很甜的茶。他也许准备告诉我什么，我应该打断他吗？不，苏青凰说那个药是不会致死的，也许我可以先听听他要说的话。
“觉得我是杀人犯？”他很自然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是吗？”我无法否认自己也有这样的怀疑，种种现象，就连赵辰自己所看到的，似乎都在指向这件事。
赵辰轻轻笑了一声，摇晃着手里的杯子：“我……杀过人。”
“为什么？”我想，当时我并不是在问他为什么杀人，而是在问他为什么要告诉我。如果赵辰没有承认，也许我能够很顺利地做决定，可是他承认了，这等于，又把我推入了两难的境地。
“为了……”赵辰没能回答我的问题。他刚想开口，突然浑身抽搐起来，脸色涨得通红，像是一个兴奋狂欢的人。
“喵！”小黑发狂似的叫了起来，一下子跳到了我身边。我心里一惊，手中的杯子落到了地上。
是苏青凰找出来的药发作了？可那是什么药？我不自觉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我竟然在没有问清楚的情况下就用了……

“沈瑶鸢……”那几个字，好像是从赵辰的喉咙里硬挤出来的，“你……在茶里……放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又一次害怕起来。赵辰的样子不太对，他明明已经被先前的幻觉折磨得筋疲力尽，现在去莫名地挣扎着站了起来。古怪的动作似乎不受他自己的控制了，虽然我看得出来，他在尽力找回自己的理智。
“谁……三儿……”他念念叨叨，不知在说些什么。我下意识地往后退着，他却摇摇晃晃地朝着我的方向前进。赵辰那样子，像极了一个长跑后脱力的运动员。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还如此坚持地要说些什么，我只知道我不想听。我一直尝试着去相信他，但那是，在他亲口承认他杀过人之前。我希望能够迅速地离开这里。
“求你了……你不要再说了……你不会死但是你不要再过来了……”我踏进了花泥中。我无法稳稳当当地踩在这块泥地里后退。更重要的是，从赵辰的动作里，我意识到了他已经无法很好地控制自己了，我害怕他会做出什么威胁到我的生命的事情。

“你就不能……乖乖地听我说吗？”赵辰依旧努力地想告诉我什么，“那是……毒……”
他的声音还是弱了下去，我没听清楚他最后那个字说的是什么。他要说毒药吗？是的我知道那是毒药可是并没有打算杀他。就在我愣在那儿，考虑着现在还有没有必要告诉他这个计划的时候，他突然将手里的茶杯扔向了我。
我没来得及避开，可是杯子也没有砸中我，只是从我身边擦过，落到了后面不远的地方。
而后，赵辰支撑不住，突然倒在了地上。

心生嫌隙
“赵辰……”
他的眼睛不知在看着哪儿，已经有些涣散，嘴里喃喃念着一句话，声音很弱：“别玩了，沈……瑶……”

“好险好险，终于结束了。”就在我还琢磨着赵辰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时，林让他们不知从哪儿过来了。难道，他们一直躲在附近看戏吗？
我突然没了力气，瘫坐在了地上。别玩了，沈瑶鸢。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赵辰是把我当作……内鬼了吗？
小黑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嗅了嗅地上的赵辰，喉咙里突然发出了“呜呜”的哀鸣。

“哈哈哈，果然只有你能胜任这个艰巨的任务。”林让心满意足的看着赵辰，那掩饰不住的笑声将他的本性彻底发泄了出来。
这个神经病，这个变态……我心里一定有无数个词用来形容他，可是全部堵在了喉咙里。

不过他的笑声并没有维持多久。
“好像……还有呼吸。”沈远大胆地探了探赵辰的鼻息。这个孩子今天已经做出了无数令我“叹为观止”的事情，我对现在这个举动也不感到惊奇了。
不过， 还没死吗？我心里萌生出了一点儿希望。赵辰说他杀过人，我想如果这是真的，我也许无法原谅他。可是，我并不想给自己冠上杀人犯的罪名。
“我看看。”林让的笑突然僵住了。他试探了一番，又摸了摸赵辰的脉搏，随后宽心一笑，说：“没关系，估计也就这一时半会儿了。”
他围着赵辰走了一圈，还不忘往他的腹部重重踢了两脚。
赵辰没有任何反应。难道，他微弱的呼吸就是最后的那一丝生命力了吗？可是，苏青凰明明说他不会死的……
不，谁说过什么都没有意义了。是我下的毒，我杀了他，这才是真真实实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