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迷植物的首师大副教授顾垒:“我相信知识可以讲得更好玩”

痴迷植物的首师大副教授顾垒:“我相信知识可以讲得更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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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中国科学院植物学博士,通过图片便能辨认5000种以上的植物;他是中文互联网植物科普领域的热门答疑者之一,在微博拥有115万粉丝的科普博主;他穿着冲锋衣,爬雪山、穿雨林,在野外做科研时,看见有意思的花花草草总忍不住趴在地上给网友们拍科普视频……他就是首都师范大学副教授顾垒。

科普“网红”、科研工作者、大学教师,顾垒还是更喜欢教师这一身份,“大学里人气儿足,每天都可以看到充满活力的年轻人,就会觉得这个世界还是不错的。”

他可以三天给学生们上22节课,讲到“上头”时会不自觉地提高音量,学生从语调中能感受到他的兴奋。“我渴望把这些植物学知识分享给别人,我相信知识可以讲得更好玩。我希望能够激发学生们对植物学的兴趣,主动进入这一领域学习。”9月4日,接受新京报记者专访时,顾垒笑着说道。

读博时对科普产生浓厚兴趣

9月4日一早,顾垒来到首都师范大学理科楼四层植物学科的办公室里,先将植物缸的补光灯和电扇打开,这里摆满了食虫植物,“每天得通通风,不然容易长霉菌”,他一边仔细观察缸内的植物一边说道。

这些植物大多是别人养到奄奄一息抛弃的,顾垒把它们“救”回来好好照顾,让它们重新焕发生机,“学生有时候会过来看,觉得它们很奇特,我就顺便讲讲为什么会有食虫植物这类生命出现,它们怎么捕捉虫子,如何消化,适应怎样的环境。”

用顾垒的话说,他的求学和工作经历“颠沛流离”,每一个人生的新阶段都在不同的城市生活——在成都读本科、在昆明读硕士、在广州读博士,毕业后在中国科学院成都生物研究所工作了四年多,后来又到北京大学做博士后。

“博士毕业工作七八年后我才成为教师,这期间我跑了国内很多地方的野外,有丰富的经历,讲解这些植物时,我可以用亲身经历告诉大家我在哪里看到了这株植物,它长什么样,在当地文化中扮演什么角色,我从它身上获取了怎样的科学知识。”顾垒认为,现身说法比端着教科书、对着PPT念要好很多,会让学生理解知识可以和人产生关联,也会有更多可能性去探索知识、培养兴趣。

“我在读博士期间就对科普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本身是个比较‘爱嘚瑟’的人,在做科研的过程中发现了很多有趣的故事,觉得应该分享出来让更多人看到。”顾垒在成都工作期间便开始创作科普文章,后来开始制作科普视频,形成规模后在互联网上有了一定的影响力。

“我非常希望能把这些知识讲给别人听,同时我自己做科普时也得到了传播方面的训练,我相信自己可以把知识讲得更好玩,更容易让学生们听进去,至少从这几年的从教经历看,我的课学生还是挺愿意听的。”顾垒说道。

学生爱听顾老师的课有数据为证,今年3月,顾垒在微博上传了过去一年学生对他教学的评价:“植物学实验”,100分,“植物学”,99.98分。他用一种戏谑的口吻说道,“小学一年级以后我就没有在任何考试里得过这么高分了呢。”

走出课堂,带学生探究活生生的植物

这个暑假,顾垒在西藏南部做科研项目,待了近一个月。9月初,刚刚回京的他,皮肤被晒得黝黑,头发不听话地翘着,这种不羁的造型也经常出现在他发布的科普视频里,顾垒觉得这正是一名野外工作者的自然状态。

“确实有学生在教学评价里调侃我不修边幅,那上课的时候就讲究点,梳梳头发,刮刮胡子。”顾垒下意识地摸了摸满是胡茬的下巴。

除了带研究生外,顾垒会给大一、大二的学生讲植物学课程,也带本科生进行野外实习、采集植物标本,这些都是专业必修课,是生物学本科生专业素养中的一部分。在首师大的植物标本室里,九成左右的标本都是学生采集的。

顾垒认为,宏观植物学仅在课堂上学理论知识是不行的,必须去野外实地探究。“比如介绍一株植物,涉及它的特征、用途、进化,我可以讲得口若悬河,但是如果没有实物,学生永远不知道某个特征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认为,应该带大家上山去直接采集和辨认活生生的植物,这样学生们会更理解生命到底以怎样的方式存在。”

野外实习时,他会要求学生们在4天内采集制作100份标本,鉴定完贴好标签上交。9月4日,在办公室里,顾垒蹲下身一张一张地查验学生的作业,“不行,标签都贴反了”,他一边挑一边自言自语,“这肯定得扣分啊,得让他们返工”。

因为条件所限,不能总是走出教室去野外,为让学生们看到活生生的植物,他还会去河里捞“活的材料”。

在首都师范大学的植物学教学实验室里,除了桌上的显微镜等仪器外,窗台上依次码放了大大小小的水生植物养殖缸。在植物学实验课上,顾垒会带着学生们一起观察缸内的植物,或者捞出植物进行实验。

引入人文知识,让学生发现植物和人的“亲密关系”

“要分享知识,首先要用情绪去感染别人,让大家觉得这个东西真的特别有趣。”在课堂上,顾垒会用各种方法唤起学生的兴趣。“9月3日下午,我给大二学生上植物分类学的第一课,隔壁教室有个上过这门课的大三学生发消息说‘老师,我们听出来你今天特别兴奋’。”

在顾垒看来,教师要做的就是不断吸引学生的注意力,“我不是师范专业科班出身,没有系统地学习过教学方法。我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嗨起来’,去和学生互动,让他们对自然产生兴趣。”

相较于动物,人和植物之间很难直接产生共情,顾垒会引入人文知识让学生发现植物和人之间的“亲密关系”,如此,植物在学生们心中的形象也变得更加丰满。“现在强调课程思政,我国利用植物的历史非常悠久,有深厚的植物文化。植物学在中国兴起至今,涌现了众多杰出的先辈和青年人才,使中国植物分类学这一领域在国际上具有非常强的影响力。我觉得这些故事都应该讲给学生听,可以增强他们的自豪感和学习兴趣。”

在讲述果实形态和发育的章节时,顾垒还会提前买来应季水果,同学们在课堂上边吃水果边学习。“有实物在手上,学生看得到我讲的东西,边吃边观察果皮、种子和果实结构。”顾垒还会教学生们如何挑水果,他认为这是植物学这门课最佳的日常应用场景。什么样的果子好吃,涉及果实的形态、结构和发育,以及果实在成熟过程中颜色、气味、质地会发生什么变化,这些知识在课堂上都会讲到。“即便你未来不搞学术,总得去菜市场吧?”

有一次,他请大家吃榴莲,学生开玩笑说,“太臭了,我得在教室外边躲会儿”,顾垒问他,“你知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顾垒也坦言,大学课堂上,并非所有学生都很主动,他也在不断学习前辈们的教学经验:不能只盯着前排活跃的学生,要尽量让后排的学生也能参与课堂交流,他有时也会播放自己拍的视频,增强学生的“临场感”。

“传道授业这个词儿太大了,我给自己的定位是教育服务的提供者。我在输出知识这点上还是有自信、有底气的,希望我在未来十几年的时间内,仍然能够不断改善自己,保持知识体系的更新,给学生介绍最前沿的科学知识。”顾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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