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学篇·致诸弟·读书宜立志有恒（原文+白话文）

欢迎您收听由喜马拉雅出品的《曾国藩家书》，学习立功立德立言第一完人曾国藩的千古家训。作者曾国藩，演播涤生老蔡，欢迎订阅。第二卷：劝学篇，第五集：《致诸弟·读书宜立志有恒》。

原文如下：

诸位贤弟足下：

　　十一前月八日，已将日课抄与弟阅，嗣后每次家书，可抄三叶付回。日课本皆楷书，一笔不苟，惜抄回不能作楷书耳。

　　冯树堂时攻最猛，余亦教之如弟，知无不言。可惜弟不能在京，在树堂日日切磋，余无日无刻不太息也！九弟在京年半，余懒散不努力；九弟去后，余乃稍能立志，盖余实负九弟矣！

　　余尝语贷云曰：“余欲尽孝道，更无他事；我能教诸弟进德业一分，则我之孝有一分，能教诸弟进十分，则我之孝有十分。右作不能教弟成名，则我大不孝矣！”九弟之无所进，是我之大不教也！惟愿诸弟发奋立志，念念有恒；以补我不孝不罪，幸甚幸甚！

　　岱云与易五近亦有日课册，惜其讥不甚超亘，余虽日日与之谈论，渠究不能悉心领会，颇疑我言太夸。然岱云近汲勤奋，将来必有所成。何子敬近侍我甚好，常彼此作诗唱和，盖因其兄钦佩我诗，且谈字最相合，故子敬亦改容加礼。

　　子贞现临隶字，每日临七八页，今年已千页矣，近又考订《汉书》之伪，每日手不释卷。盖子贞之学，长于五事，一曰《仪礼》精，二曰《汉书》熟，三曰《说文》精，四曰各体诗好，五曰字好，此五事者，渠意皆欲有所传于后少。以余观之，此二者，余不甚精，不知浅深究竟如何，若字则必传千占无疑矣。诗亦远出时手之上，必能卓然成家。近日京城诗家颇少，故余亦欲多做几首。

　　金竺虔在小珊家住，颇有面善心非之隙，唐诗甫亦与小珊有隙，余现仍与小珊来往，泯然无嫌，但心中不甚惬洽耳。黄子寿处本日去看他，工夫甚长进，古文有才华，好买书，东翻西阅，涉猎颇多，心中己有许多古董。

　　何世名子亦甚好，沈潜之至，天分不高，将来必有所成，吴竹如近日未出城，余亦未去，盖每见则耽搁一大也，其世兄亦极沈潜，言动中礼，现在亦学倭艮峰先生。吾观何吴两世兄之姿质，与诸弟相等，远不及周受珊黄子寿，而将来成就，何吴必更切实。此其故，诸弟能直书自知之，愿诸弟勉之而已，此数子者，皆后起不凡之人才也，安得诸弟与之联镳并驾，则余之大幸也！

　　季仙九先生到京服阕，待我甚好，有青眼相看之意，同年会课，近皆懒散，而十日一会如故。余今年过年，尚须借银百十金，以五十还杜家，以百金用。李石梧到京，交出长郡馆公费，即在公项借用，免出外开口更好，不然，则尚须张罗也。

　　门上陈升，一言不合而去，故余作傲奴诗，现换一周升作门上，颇好，余读《易》旅卦丧其童仆，象曰：“以旅与下，其义丧也。”解之者曰：“以旅与下者，谓视童仆如旅人，刻薄寡恩，漠然无情，则童仆将视主如逆旅矣。”余待下虽不刻薄，而颇有视如逆旅之意，故人不尽忠，以后余当视之如家人手足也。分虽严明，而情贵周通，贤弟待人，亦宜知之。

　　余每闻折差到，辄望家信，不知能设法多寄几次否，若寄信，则诸弟必须详写日记数天，幸甚！余写信亦不必代诸弟多立课程，盖恐多看则生厌，故但将余近日实在光景写示而已，伏维绪弟细察。（道光二十二年十一月十六日）

。翻译如下：

亲爱的弟弟们：

上个月八号，我已经把每天的日课抄了一份给你们看。以后我每次给家里写信，都会附上三页日课的内容让你们带回去。我写日课都是用楷书，一笔一划都很认真，可惜抄回去给你们的时候就不能保持楷书的样子了。

冯树堂现在学习非常刻苦，我也像教你们一样教他，知无不言。可惜你们不能在北京，不能和树堂天天一起切磋学问，我每天都为此感到惋惜和叹息！九弟在北京待了半年多，那时候我有些懒散，不够努力；九弟离开后，我才稍微能下定决心好好用功。说起来，我真是对不起九弟啊！

我曾经对贷云说：“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尽孝道，其他的事都不算什么。如果我能帮助弟弟们在品德和学业上进步一分，那么我的孝心就增加一分；如果能帮助你们进步十分，那我的孝心就有十分。如果我没能教好弟弟们，让他们有所成就，那就是我最大的不孝了！”九弟现在没有什么进步，这都是我没有教好的缘故啊！我只希望你们能发奋立志，坚持不懈，以此来弥补我的不孝之罪，那就太好了！

岱云和易五最近也开始写日课册了，可惜他们的进步不是很大。我虽然天天和他们谈论学问，但他们终究不能完全领会我的意思，甚至怀疑我是不是说得太夸张了。不过岱云最近很勤奋，将来一定会有所成就的。何子敬最近对我也很好，我们经常一起作诗唱和。因为他的哥哥很佩服我的诗，而且我们在谈论书法时也很投缘，所以子敬对我也更加恭敬有礼了。

子贞现在正在临摹隶书，每天都要写七八页，今年已经写了几千页了。他还开始考证《汉书》中的错误，每天都手不释卷。子贞的学问有五个长处：一是精通《仪礼》，二是熟悉《汉书》，三是精通《说文解字》，四是擅长各种体式的诗，五是书法好。这五个方面，他都希望能有所传承给后世。在我看来，除了书法和诗歌他确实非常出色之外，其他的我不是特别精通，也不知道深浅如何。但书法方面他一定会流传千古无疑的，诗歌也远超同时代的人之上，将来一定能自成一家。最近京城里擅长诗歌的人不多，所以我也想多写几首。

金竺虔在小珊家住着，但他们之间似乎有些表面和善内心不和的嫌隙。唐诗甫也和小珊有矛盾。我现在还是和小珊来往，表面上没有嫌隙，但心里总觉得不太舒服。黄子寿那里我今天去看了他，他的学问进步很大，古文写得很有才华，喜欢买书，东翻西阅涉猎很广，心里已经积累了很多知识。

何世名的儿子也很好学，非常沉稳内敛，虽然天赋不是特别高，但将来一定会有所成就。吴竹如最近没有出城，我也没有去拜访他，因为每次见面都会耽误很长时间。他的侄子也非常沉稳内敛，言行举止都合乎礼仪，现在正在学习倭艮峰先生的学问。我看何、吴两家的子弟的资质和你们差不多，虽然远不及周受珊和黄子寿那么出色，但将来他们的成就一定会更加实在可靠。这个原因你们应该能自己体会到吧？希望你们能努力啊！这几位都是后来居上的不凡之才啊！我多么希望你们能和他们并驾齐驱啊！那将是我最大的荣幸！

季仙九先生到京城来服丧期满了，他对我很好很看重我。同年间的会课最近大家都有些懒散但十日一会还是照旧进行。我今年过年还需要借一百多两银子五十两还给杜家一百两自己用。李石梧到京城来交出了长郡馆的公费我就打算在公款里借用，这样就不用向外人开口更好了。不然的话还需要张罗借钱呢！

门上的仆人陈升因为一句话不合就离开了，所以我写了一首《傲奴诗》。现在换了一个叫周升的人做门上的仆人，他很好。我读《易经》的“旅”卦时看到“丧其童仆”这句话象辞说：“以旅与下其义丧也。”解释的人说：“以旅与下就是像对待旅人一样对待仆人刻薄寡恩漠然无情，那么仆人也会把主人当作旅店一样看待了。”我待下人虽然不刻薄但确实有点像对待旅店客人一样缺乏温情，所以他们也不能尽忠职守。以后我应该把他们当作家人一样看待才行。虽然规矩要严明，但情感上要沟通融洽，你们待人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啊！

我每次听到有差役来送信，就盼望能收到家里的信，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想办法多寄几次给我？如果寄信的话你们一定要详细写下几天的日记给我看看那就太好了！我写信给你们也不必多给你们立什么课程规则，怕你们看多了会厌烦，所以只是把我最近的真实情况写给你们看看，希望你们能仔细体会。（道光二十二年十一月十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