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3章　
　　我翻开书，一张相片掉了出来。何冰鑫清纯可爱的笑脸，多少能够冲淡一点心中的痛，我合上了书，我对红楼梦这样的名著不是很感兴趣。我再次闭上了眼睛，夕阳透过车窗洒在我的脸上，天黑的时候我下了火车。
　　郑军很容易地在人流中发现了我，他是我大姐夫，其貌不扬，我只是在照片上见过他，他和我大姐结婚的时候我没赶上，据说是因为他家条件不错，其实我也一直想不明白，我大姐和他在起就是一朵鲜花插在那什么上面！
　　“萧燃，爸叫我来接你。”说这话的时候，他好像完成了一道使命一样轻轻呼了口气。我问他等了多久，他朝我摆了摆手，说着，“嗨，不打紧，能接到你就好了。”我又一次听到了我土的掉渣的家乡话，但是我很喜欢听到它，因为听到它能感到亲切。这时候，我被风沙咪了眼睛，郑军见我这个样子，误以为我哭了。
　　“不要这样子啊，事情都发生了，没人愿意看到的，你二姐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子是不是。”短短的几句话，他几度哽咽。顿时我对他的感觉好了很多。我没哭，从接到家里的电话，一直没哭，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都说人到了最伤心难过的时候会忘记怎么哭，我想我就是这样。
　　郑军开来一辆比亚迪，他下车给我打开门，我坐了上去。其实他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只是因为他是我姐夫。终于到家了，只是家里再也看不见二姐那美丽大方的笑容了，她因为救小朋友出了车祸……
　　堂屋里，我见到了哭干了眼泪的母亲仍在不停的抽泣着，大姐扶着她。我觉得她一下子老了好多，好多。父亲看似平静的坐在二姐的遗像前，默默的烧着纸钱。看到我，他只是给了我一个悲痛的眼神。我知道父亲心里很难过，只是他没有像母亲一样把悲痛发泄出来。
　　“小琸啊，弟弟回来看你了。”大姐打开了棺盖。当我看到二姐静静的躺在那里，我的眼泪倾刻之间涌了出来，我的视线模糊了，但是我明明看见了二姐那熟悉的笑容。送走了二姐，我的心一片茫然。站在家门口那排银杏树下，我望着天边的晚霞愣神。二姐就这样走了，匆匆的走完了她短暂的一生，此刻我在想，我呢？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我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也从来不会考虑往后的事该怎么做，我是一个一旦决定了就永不回头的人，除非是我自己改变了主意。三天前，我还打算做一个职业军人，但是此刻我犹豫了，也许我的心里已经做出了退伍复员的决定。
　　这个时候发现有人靠了过来，是郑军。“有什么事吗？”我问着他。
　　“没事，就是想随便聊聊。”说着，他掏出了烟，熟练的递给我一支。我接过了，他跟我点上，其实我不抽烟。
　　“你怎么不抽？”我生疏的吸着烟问他。
　　“戒了，你姐说抽烟不好。”
　　我看着面前这个比我矮一截的男人，心里到是开始佩服大姐的眼光。
　　“复员回来吧，以你的条件，外面的世界会是你打拼的更好天地。”郑军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有些别扭，我知道这是大姐教他的，因为他们知道我的脾气，所以才动员这个姐夫来传达他们的旨意。
　　我深吸了一口烟，然后掐灭了它，“大哥啊，你跟我说，你看我这样的，现在还能适应外面的世界吗？”
　　郑军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作答，他只是来当说客的。可是他接下来的话，到是让我茅塞顿开。
　　“我经常听你姐说起你，对于你的能力，虽然我没亲眼见到，但是我相信见面的第一感觉，你姐说的没错，你让人感到踏实，虽然你姐说你小时候很调皮，哈哈，扯远了，我就是想说，人生很短，不可能把每件事都做到最好，但是当老来回想起来，不至于后悔就足够了。”说着他抓着后脑勺，“这是那篇书上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哥记不起来了。”
　　“钢铁是怎样练成的。”我替他说了出来。
　　XX市一中。站在昔日的学校大门前，我默默的念出了她的名字。学校刚放假，还有整理内务的老师们进出着，有的我认识，但是我没有上前打招呼，他们之中有的会回头打量一下我，毕竟我身上的军服，和周围的环境有着鲜明的对比。“校长。”我刚回头打算离去，却和他照了个对面。校长上下打量了我一翻，我知道他在努力想起我的名字。学校每年都会有许多许多新的面孔出现，时隔五年，见面就能叫出名字的学生，恐怕要是在他记忆里有着深刻映像的才行。
　　“萧燃。”校长有些激动的拍了拍我的胸膛，“好家伙，有出息，都中尉了，好啊，我差点就认不出你来了。”
　　“那里，是您过奖了，校长，学校放假了，但是我看老师们怎么还这么忙呢？”
　　“也没别的，你知道的，第一不好当，作为名校，当然有很多事需要整理，需要总结上学期的经验，这自然需要时间了。”
　　我和校长说了好一会，我把这几年的经历笼统的叙说了一遍。那感觉好像是向首长汇报战况一样，以至于临走的时候我抬起右手向校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我见到校长有些不自然的挺直了身子点着头。
　　当我告别了校长，转身离去的时候，我见到一辆奥迪车停在了校门口，看牌照我便知道这是市领导的专车。从车上下来两人，一男一女。我迅速戴上了军帽，大家不要误会，我不是准备敬礼，因为我见到了刘晓薇和我擦肩而过。她刚下车就叫着喊着：“张叔叔。”这是她管校长的称呼。
　　刘晓薇仿佛也发现了我的存在。她停下了脚步，小心问着：“你是萧燃吗？”我没有回答，只是稍微停了一下，然后头也没回就走了，当时我的拳头是紧握着的，因为我看到了周宇那张欠揍的脸。我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作为一个狮子座，我对自己的度量有自信，但是周宇对我来说，他不止践踏了我的尊严，还藐视了广大的农民朋友。对于这样一个人，我没理由虚伪的去笑脸相迎。
　　这一次相遇，我不知道当时是怎样一种心态。邂逅初恋？我觉得这样说有点牵强，因为在我看来，刘晓薇是恨我的，至少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对于真真的爱情，我一直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因为部队上有原则规定。至于什么是原则规定，大家随便去想，既然不是命令，那么我还是把握着一切“开小差”的机会。三天后我回到了部队。
　　在提交转业报告之后一个月，我脱下了穿了五年的军装。对于过去的五年，我有数不尽的回忆，最值得我留恋的是那种比亲兄弟还亲的战友情。当我再次登上火车，我已是从一个最可爱的人变成了一个普通人，或者我一直就是一个普通人。
　　我的下一站选在了首都。我婉拒了大姐的安排，我的理由是，先熟悉一下日新月异的当今社会。如今的大姐已然是市里小有名气的人物，老公郑军甘愿充当家庭主男，照顾家务，原本生意上的一切由大姐全权掌握。我在想当初如果不是一时冲动，现如今的我亦是正儿八经的名牌大学生了，虽然现在满街是大学生。说这话，不是代表我后悔，我长这么大还不知道后悔是什么样的感觉。
像当初一样，我对自己充满了信心，但是这种自信在我进入这个城市之后的第七天已是黯然无存。没有文凭，没有工作经验，之前所向往的那些体面的工作纷纷拒我于门外。虽然倍受打击，但是生性乐观的我凭着退伍证开始了我平生第一份工作：小区保安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