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全国大罢工：加沙六名人质遇害背后的漫长战争|国际观察

当地时间9月1日，以色列在加沙南部发现六名人质死亡，其中包括一位23岁的以色列裔美国人。六名遇难者中，五人都在2023年10月7日以色列南部的“超新星”音乐节上被哈马斯带走，原本计划在7月的停火谈判中获释。

数万名悲愤的以色列人涌向街头，要求本雅明·内塔尼亚胡总理与哈马斯达成停火协议，将剩余的人质带回家。当地时间9月2日，以色列最大的工会“以色列工人总工会”进一步向政府施压，号召举行无限期大罢工。自2023年10月7日哈马斯发动战争以来，这是以色列境内的首次罢工，主要涉及银行、医院和机场。

《耶路撒冷邮报》称，内塔尼亚胡在向人质家属通话时道歉，但称以色列将继续抓捕哈马斯武装分子，为人质“报仇雪恨”。

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图源：新华社

被抛弃的人质

“抱歉，我们抛弃了你，让你在囚禁中被谋杀。”

以色列非政府组织“人质与失踪者家属论坛”发布了遇难者的黑白图片，连发六条悼文如是写道。该组织要求内塔尼亚胡“对自己的错误负责，对破坏行为负责，对抛弃行为负责，对在囚禁期间被谋杀的人质负责”。

据以色列卫生部发言人称，经尸检确定，遇难的六人在过去48至72小时内被“多发近距离枪击”致死。以色列军方指出，在加沙南部拉法隧道发现遇难者遗体时，以哈双方正在进行“持续战斗”，但隧道本身没有发生交火，“毫无疑问是哈马斯杀害了他们”。

周日晚上，超过30万人聚集在位于耶路撒冷的总理办公室外，手举以色列国旗、遇害者的肖像海报和“现在带他们回家”的黄色旗帜，以示抗议。在特拉维夫，遇难者的亲属抬着棺材游行。

抗议者们高举被颜料染红的双手，在地面上留下层层叠叠的红色“血手印”，谴责以色列政府领导人的双手沾满人质的鲜血。

自开罗谈判以来，停火协议已拖延数月。以哈双方相互指责对方阻挠和平谈判进程，尽管以色列境内民意调查显示，大多数以色列人赞成达成协议，但内塔尼亚胡对哈马斯采取的“全面胜利”战略也得到了大量支持，在此战略下，人质问题的协议几乎无法实现。

即使在以色列政府内，也存在严重的分歧。

据以色列第12频道报道，在上周四的安全内阁会议上，国防部长约阿夫·加兰特指责内塔尼亚胡将控制加沙-埃及边境的战略通道置于人质生命之上。他随后在周日公开发言称，“我以以色列国的名义，将他们的家人紧紧搂在怀里，请求宽恕。”

自从哈马斯等武装团体于去年展开大规模袭击以来，约250名人质被劫持。在11月22日的加沙短暂停火期间，以哈双方达成协议互换人质，105名被哈马斯囚禁的人质获释。据华盛顿邮报估算，目前，哈马斯仍扣押监禁着97名人质，其中包括两名5岁以下的儿童，其中33人被认为已经死亡。

加沙地带南部，被以色列空袭炸毁的建筑。图源：新华社

报复的僵局

新一轮巴以冲突起始于2023年10月7日，哈马斯对以色列发起史无前例的大规模打击。中东问题专家瓦拉赫曾在英国《卫报》上刊登评论认为，哈马斯此举目的可能有两个：一是借此逼迫以色列重新回到谈判轨道，以此打破此前数轮冲突的僵局；二是在巴勒斯坦内部掌握更大话语权，替代由埃及政权支持的法塔赫，成为下一阶段真正的巴勒斯坦领导层。

但瓦拉赫直言，哈马斯实现这两个目标的可能性都极小。对于以色列的强硬右翼政府来说，谈判与和平都遥遥无期，更常被提及的，是以色列的“报复”。

在今年5月5日犹太人大屠杀纪念日的演讲中，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发言称，任何国际压力和决定，都无法阻止以色列自我防卫，“如果以色列被迫孤立无援，那么我们将独立应对”。在随后的谈判中，面对哈马斯重申要求结束战争以换取释放人质的要求，内塔尼亚胡断然拒绝，停火谈判又一次陷入僵局。

对于当前的以色列政府，完全消灭哈马斯领导人是一个执念。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在8月4日接受《时代》杂志记者专访时表示，“和罗斯福总统在珍珠港事件后一样，或者和布什总统在911袭击后一样，现在我的责任是赢得这场战争，摧毁哈马斯的军事能力，这样它就不会再发生。”

自2004年以色列使用导弹“定点清除”哈马斯运动精神领袖亚辛之后，以色列暗杀名单越来越长。今年7月31日，哈马斯政治局主席哈尼亚——他曾被广泛认为在巴以人质和停火谈判中发挥关键斡旋作用——在伊朗首都德黑兰遇刺，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誓言将对此做出回应，报复力度将超过上次对以色列的打击。这无疑增进了加沙问题的极化和激进化。

漫长战争的终点在何处？

战地记者周轶君曾在一篇文章中总结中东的“未来之争”，由以哈冲突而蔓延的战火，其核心问题在于中东要一个怎样的未来：是沙特以与以色列和解为契机，走向一个和平繁荣的新中东，还是坚持“清算旧账”、与美国以色列平起平坐，甚至消灭以色列为愿景的中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