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找”大熊猫的人：通过声音和“便便”走向来“定位”

雨后清晨，树梢上传来小鸟“叽叽喳喳”的清脆叫声，山里的薄雾还未褪去。7月29日，在四川省广元市青川县境内的大熊猫国家公园唐家河片区白熊坪保护站，巡护员余长明已经忙碌起来了。

穿上深色工作服，背起专用背包，把望远镜和GPS巡护终端、卫星电话揣进怀里，拿上镰刀，余长明和小伙伴踏上了巡护之路。“今天的任务之一是采集大熊猫粪便，希望还能‘偶遇’野生大熊猫。”

巡护装备

其实，每年7月至9月，是圈养大熊猫的集中产崽季，也是大熊猫的生日季。那么，这3个月也是野生大熊猫的产崽季吗？采集大熊猫粪便可以干什么？在野外的它们会有哪些有趣的行为？为此，红星新闻记者对巡护员余长明进行了采访，跟随巡护员的脚步，探寻大熊猫栖息地生态多样性。

巡护中的余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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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护重点是什么？

除了关注野生大熊猫

还要“关注竹子健康程度、盗猎等”

踏上保护区的步道，余长明拿出GPS巡护终端查看巡护样线图，“每天的任务和巡护路线不同，时间长的巡护路线需要在野外待一周左右，晚上住在野外小木屋或者岩洞里。”而巡护重点，除了关注野生大熊猫，还要关注大熊猫伞护下的其他珍稀物种及栖息地里的一举一动，如竹子健康程度、盗猎、砍树、采药、防火等。

“巡护中要观察是否有猎套、陷阱、捕兽夹等，一有发现立即向上级报告并清除。”余长明介绍，唐家河保护区有生物多样性监测样线48条，日巡护和季度巡护样线49条，其中白熊坪保护站有生物多样性监测样线10条，“这些样线是大熊猫常走的路，收集粪便也是在这些区域。”通过观察，他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大熊猫喜欢走比较好走的路，我们称之为兽径，也就是野生动物们经常走的路。”

据唐家河片区相关负责人介绍，近年来，大熊猫国家公园唐家河片区内的大熊猫种群数量明显增加，全国第四次大熊猫调查结果是这片区域内有39只，但现在收集到的大熊猫个体信息已达54只。

开展巡护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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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便”藏着什么秘密？

辨别DNA后为其“上户口”

“新鲜的大熊猫粪便有竹子清香味”

为什么要收集大熊猫粪便？余长明解释，大熊猫的粪便里面藏着很多“秘密”。通过粪便不仅可以辨别大熊猫的健康程度，还可以对新鲜粪便上的黏液做分析，也就是通过DNA技术判断附近大熊猫的数量，为保护区的大熊猫做好“上户口”工作。

“当然，比较初步的判断方法是通过‘咬节法’判断。不同大熊猫的咬节因个体大小、年龄、采食习惯等因素有所差异，例如，在同一范围内，如果粪便里遗留的竹子咬节的齿宽、竹节长度和形状不同，就初步判断为不同的大熊猫个体。”

巡护人员采集大熊猫粪便

谈话间，余长明翻出手机相册里的照片，照片中是几个装有液体浸泡的样品的白色小瓶子，他解释这是他们采集的大熊猫粪便样本，“运气好的时候，一次短程巡护下来，能碰到好几处新鲜大熊猫粪便。”通过对大熊猫活动足迹、食迹、粪便采集和红外相机数据查阅，大熊猫的生活轨迹和健康状况得到如实记录。

至于大熊猫粪便是否有特殊气味，余长明肯定地说：“新鲜的大熊猫粪便闻起来有一股竹子的清香。”

据了解，大熊猫的胃肠道结构更接近于肉食动物，它们没有像其他植食动物那样进化出专门用于分解植物纤维的消化体统，体内缺乏能够分解植物纤维素的消化酶。并且，大熊猫的消化道相对较短，竹子在大熊猫的肠道停留时间过短，食物中的成分未能充分发酵就排出去了，粪便中仍然保留了大量未被消化的竹子纤维，这些纤维会带着原始的清香味。

大熊猫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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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里怎么“找”大熊猫？

听声音、观察粪便走向

“幼崽会发出‘嘤嘤嘤’”

在山林里“找”大熊猫，也是需要技巧的。余长明表示，比如通过大熊猫的粪便走向，来判断它可能前往的方向。另外，通过声音也能判断，“大熊猫幼崽会发出‘嘤嘤嘤’的声音，但两只在打斗的大熊猫，会发出嘶吼声以示警告。大熊猫发出的声音很有标识性，所以不会认错。”

在保护区内会经常看到野生大熊猫吗？余长明笑着说，见到大熊猫也是需要运气成分的。“我在这里工作5年了，有幸拍到过2次大熊猫。”时间回到2024年4月初，他和同事在大岭子区域开展野生大熊猫野外繁殖行为研究监测工作时，“偶遇”一只大熊猫在树上打盹。经过几小时行为观察和耐心等待，惊喜出现了：树下又来了一只大熊猫，它爬到相邻的树干上，通过对比两只熊猫的体型大小和观察它们之间的互动行为，“我们判断这是一对大熊猫母子。这次观察为研究团队提供了宝贵的数据，有助于更好地了解大熊猫的繁殖行为和生活习性。”

野生大熊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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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崽季是多久？

每年3月~4月

野生大熊猫开启“走婚”模式

大熊猫的粪便其实能体现出野生熊猫的许多习性。余长明介绍，大熊猫喜欢在舒服、能晒到阳光、坡度平缓、竹子生长旺盛、有水源等区域活动。“雌性大熊猫的领地要相对固定一些。每年的3月~4月，雌性大熊猫会先用肛周腺蹭树干，留下特殊的气味，然后气味随风飘散，吸引附近的雄性大熊猫前来争夺交配权。闻到气味的雄性大熊猫会为了交配开启‘走婚’模式。”

“如果在同一区域出现两只雄性大熊猫向雌性大熊猫求偶，雄性大熊猫通常会靠打斗来争夺交配权。”余长明表示，这些信息多是通过红外线相机捕捉，以及大熊猫遗留下的粪便上获取的，“曾经在繁殖期，我们在摩天岭同一个区域采集到多只大熊猫留下的粪便，并且数码相机记录下了大熊猫求偶争夺交配权的画面。”

在繁殖季节里，大熊猫会通过发出求偶的叫声和释放气味来吸引异性，交配成功后，雌性大熊猫会独自孕育下一代，一般在怀孕3个月~5个月后产下幼崽。大熊猫的生产过程通常在茂密的竹林中进行，因为那里有足够的食物来源和隐蔽的场所。因此，余长明推测，按这个时间计算，“野生大熊猫的产崽季，或许与圈养大熊猫差不多。”

望远镜里的野生大熊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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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熊坪保护站

据悉，近年来，我国建立以大熊猫国家公园为主体的大熊猫自然保护地体系，大熊猫野外种群数量从上世纪80年代的1100余只增长到目前的约1900只。这一数据也反映了我国在保护大熊猫及其栖息地方面取得的显著成效。

“近年来，大熊猫国家公园唐家河片区内的大熊猫种群数量明显增加，全国第四次大熊猫调查结果是这片区域内有39只，但现在收集到的大熊猫个体信息已达54只。”唐家河片区相关负责人介绍，该区域面积达4万公顷，以大熊猫及其栖息地为主要保护对象，有珍稀野生动植物超3700余种，是全球生物多样性保护的核心地区之一。其中，白熊坪区域是唐家河大熊猫的主要活动分布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