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着歌的暴雨之夜

第二章 唱着歌的暴雨之夜赵英宁在操场上打篮球，传球，投球，几个回合下来，满头是汗。他拿了一条白毛巾擦了擦，继续上场去打。远远地，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慢慢地移了过来，几个男生对着走过来的女孩吹起了口哨，走近了才看到是飘飘长发，穿了一件白衣服，纤尘不染的许菲。赵英宁扔下球向许菲跑了过来，边擦汗边说“你怎么来了？太突然了。” 　　许菲微笑地看着他大汗淋漓的样子。 　　赵英宁说“下周篮球联谊比赛，你可别错过啊，全校最帅的男生全都上阵了。” 　　“你不是最帅的吗？” 　　“我是北京来的学生中最帅的一个。”赵英宁扮了个鬼脸。 　　许菲从手里变出两张电影票。 　　“什么电影？”赵英宁说，“是经典老片吗？魂断蓝桥还是罗马假日。” 　　“确实是老片，是卡萨布兰卡，我最喜欢的一部电影，听说今晚学校的放映室要放这个片。” 　　“你别告诉我你是来请我看电影的吧？当心我受宠若惊昏迷过去。不过我还真的是非常喜欢亨弗莱鲍嘉。当然，英格丽褒曼女神就不用讲了。” 　　“上次欠你一场。这次补上。不过主要是过来看看你有什么好书，借我几本。” 　　“你喜欢什么书？” 　　“不知道，你有什么书？” “走。”赵英宁慢跑着，许菲跟了过去。“还好宿舍里没有人，”赵英宁开宿舍们的时候，鬼鬼祟祟地压定声音说，“否则你就死定了。我们宿舍里这帮粗人……” 　　“看见你就知道他们了。”许菲忍不住笑了起来，走了进去，感觉大开眼界，果然是男生，臭袜子，书本，报纸，饭盒，暖水瓶，篮球等歪歪扭扭地铺了一地，几乎没有一张床上的被子里整理地叠好的，窗台上厚厚的一层灰，显然从来没有人擦过。也不知道他们平时都是怎么应付学校的卫生检查。　　“开玩笑，我是我们这堆人里最优雅的。”赵英宁掏出一把最小的钥匙开了一个上锁的橱子，许菲走过去，看见里面居然全都是书。 　　“喜欢哪本就拿走啊，不过看完了可是要还的。” 　　许菲还在呆望这一堆书，她随手抽了两本，全部都是外语原版书。 　　“看不出你还那么爱看书。可是……你这里就只有英文版吗？” 　　“不，还有法文和日文啊！我选修了这两门外语，不过学得糟糕透了，只会讲简单的对话。” 　　许菲摇摇头，看着满屋子里面贴的花花绿绿的标语。　　“这是拉丁文。” 　　“我除了英文别的一窍不通。不过英语书也看不大懂。”许菲遗憾地说。 　　“我前些日子跟一个俄罗斯女孩学唱了一首正宗的《三套车》，记得你以前挺喜欢这首歌的，我没记错吧？那时候你老在学校广播里放，我还纳闷呢，小时候我妈也老唱这类的歌，还有什么红莓花儿开？喀秋莎？总之都差不多的调调——我唱给你听听啊？” 　　许菲点点头，赵英宁摆了一个歌剧的姿态，用叽里咕噜的俄语唱了几句三套车，声音居然浑厚而宏亮，似有发声的功底。　　“看不出来你样样精通。怎么以前没有注意过你呢？” 　　“可能是以前你个子太小了吧？真的，在我印像里，你一向都是小小的，”赵英宁在胸前比划了一个高度，“女大十八变，一点都没有错。你后来怎么长得这么高的？” 　　“考上大学那一年，不知道怎么回事，疯狂地长起了身高，那时候老作掉到悬崖底下的梦，听说那就是在长个儿。” 　　“我要是像你这个长法，早进国家队去打球了。” 　　赵英宁看了看表，说，“时间不早了，一会电影该开演了，我们去买点吃的，边看边吃吧。” 　　“好。不过，我根本就不饿。” 　　赵英宁骑了一辆脚踏车，载着许菲穿越这城市的大街小巷，向许菲的学校驶去，赵英宁一路上一边骑车一边吹着口哨，许菲闭上眼睛，感觉像是在飞翔，很多次梦里她都会梦到这样的景象，一个流动的背景下，她随着一个人就这样不顾一切地走街穿巷，在繁杂的人群中，她是那么欢喜。因为有他在身边，那个她从小就愿意嫁的卓桐。可是更多的时候，许菲会被自己不切实际的臆想给打败，所以她那么喜欢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看，就当一切都是她所想象中那样地去发生吧。　　这时候，她听见有小鸟鸣叫的声音，她睁开眼睛，发现什么都没有。　　赵英宁扭过头来问，“你喜欢那种鸟的叫声？我会口技，吹给你听。”　　“喜欢的鸟叫？……布谷？什么的。”许菲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鸟叫得最动听。 　　“布谷有什么好？就是布—谷不—谷的。还是学个画眉吧。”　　画眉的声音就这么跟着缓慢的脚踏车荡了一路，到了电影院门口，赵英宁说，“你先进去，我一会儿就来。” 　　许菲摸黑走进了电影院，因为路程比较远，他们已经迟到了十分钟。有一个工作人员把她领到了座位上，过了一会儿，赵英宁抱了一大堆东西进来，居然是附近便利店买的牛肉干薯条瓜子之类的零食。　　电影开始在黑暗中徐徐上演，英格丽·褒曼美得不同凡响，人人都去雷克酒店，世界上有那么多的酒店，可是她还是走进了雷克的，接着他们便陷入了回忆的陷阱，慢慢地沦陷……　　“卡萨布兰卡？多么美的一个名字啊。”许菲忍不住地感慨。“我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孩，我一直以为她是懂我的。但是我们分手的原因却是因为她觉得我永远不可能认真地面对一份感情，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爱慕的方式，你不觉得吗？比如说雷克，难道他放走了他最心爱的女人，就说明他不爱她吗？相反地，他非常爱他，他爱她的方式就是成全和牺牲，也就是因为他的这种爱慕的方式才成就了这样一个经典的故事，但是换了其他的男人，还会有这样伟大的故事发生吗？也许不会，当然，谁又能拿爱情有什么办法呢。所以只有当雷克遇到爱尔莎，这个故事才成就了卡萨布兰卡。成就了这段经典。” 许菲陷入了沉思中，赵英宁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每个人在感情里都有自己独特的处理方式，比如她对卓桐的爱，一开始就是注意无法开口的，见不得阳光的，即使她去掉了所有的灰尘，即使现在的她站在当年的卓桐面前，她相信也一定是同样的线路，同样的结局，因为那是她爱着他的方式，他一定不会懂，她也不需要她懂，她的爱伟大到，不需要别人的认可，怜悯或者共鸣，只需要她自己的认可，这已经足够。赵英宁凝神看着屏幕，许菲小心地问“你为什么不给她解释一下呢？有时侯当女人喜欢上一个男人，她确实会变得很敏感，非常小心，甚至斤斤计较，那是害怕失去。” 　　“为什么一定要那样去表达自己呢？为了安抚她的敏感，我就一定要配合的牺牲掉自己的尊严，夺取她的信任吗？” 赵英宁皱了皱眉，非常严肃地说，“我不希望感情有任何勉强的成分，既然她无法理解我，那么我也不需要这样通过自己的表达让她理解。我是在想，总会有人理解我。总会有人搭配得上我的感情。我不在乎等。” 　　“这些话，恐怕真的会伤害到喜欢你的人。” 　　“我其实很简单的，很少说谎，也很少勉强别人，但是我很不喜欢恋爱意义上的互相束缚，我觉得，不同的个体的兼容，才是恋爱的意义所在，如果恋爱的意义是将两个人的自由捆绑在十字架上，那我宁愿一个人，” 赵英宁说，“我所希望的爱，绝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爱，我更喜欢那种接近于理想的伟大的爱情，比如说超越了时空的爱，比如说脱离了所有狭隘意义上的爱……但是爱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而且是不是别人能够接受我这种爱的方式，我也没有把握。就让她们把我当作她们的理解那样，算我是游戏人生，游戏感情吧。”　　“我们都心小心翼翼地保护好了，只展览给自己看。”许菲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什么都没有说。 　　“是不是觉得我很坏？”赵英宁笑了笑，有点无奈。 　　“我觉得你很坦白。而且诚实和坦白在我看来是一个人最大的美德。” 　　“很少会遇到你这样善解人意的女孩，我其实是很少跟女生往来的，更别说是谈心，不过你例外，谁让咱们都来自北京呢，看来我们注定成为好朋友。以后你可别嫌我烦，我什么苦水都倒给你。”许菲开了个玩笑说：“没问题，拿我当知音姐姐就成，也许当年我就该主持情感节目。”两个人都笑起来，这时候画面上出现了艾尔莎拿着枪逼迫雷克交出通行证的镜头，后座一个女生眼泪汪汪地拍了许菲和赵英宁一下，生气地说：“说，说，你们俩就知道说，还让不让人看电影了。”　　许菲和赵英宁连忙压低了声音，互相吐了以下舌头，跟着情节一起陷入到电影中去了。　　　　　　　　　　　　　　　　　 这次电影之后，许菲和赵英宁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好朋友。赵英宁常常骑着他的脚踏车带着篮球过来找许菲。然后会在她们学校的篮球场上玩一会，许菲通常都会买好东西看他打球。夕阳里看着男生们球场上的游戏，有时侯也会带一本书，趁着天光阅读，她总是被球不小心砸到，然后她抬起头来，会看到赵英宁咧着大嘴双手叉着腰歪着头送过来的坏笑。许菲也时常去找赵英宁，这变成许菲除了阅读之外的另外一个业余爱好，她总是走过那条长长的路，然后走到他的宿舍楼下，大声把他喊下来，听他讲笑话，讲英文故事，讲名人八卦，讲学校里的奇闻妙事，以及他那一筐的追女孩的经历。只有赵英宁，能够把每件事情都描述得绘声绘色，也只有赵英宁，能够让许菲感觉到原来世界上竟然有那么多有趣的事情，而她一直在错过。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们恋爱了，当然，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种与爱情毫无关系的关系，是那么明显地占据到他们彼此的生活里来了。很快，盼望着的联谊篮球比赛终于开始了。身为队长的赵英宁尤其重视这场球，天天下午组织大家训练。那几天，为了给赵英宁打气，许菲几乎天天到A大来看他们的练球和热火朝天的模拟球赛，赵英宁在球场上和下私底下完全是两个人，他似乎是一种天生的工作狂，看他一步一步地跟同学们切磋球技，在篮球场上辛苦练习，流着汗的认真，许菲都觉得非常佩服他。不过，赵英宁的好强也令许菲充满担心，真不知道自信满满的他，若是在球场上输了球，该会是多么巨大的失落。他与许菲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许菲从来不对自己抱有什么期望，不光是自己，她其实对任何事情都没有抱过什么期望，所以她能够收获到的失望也非常少，但是赵英宁正好相反，但是他愿意用自己全部的努力去做好每一件事，这样的健康的乐观积极，也令许菲感动。　　终于捱到了比赛的那天，许菲早早地就来到了A大，特意来看赵英宁的比赛，球场上非常热闹，挤满了人，不光是男生，还有很多看热闹的女生，甚至还有很多是外校闻名而来的捧场的女生，她们都在纷纷扬扬地议论哪个男生比较帅。　　赵英宁临上场之前，跑过来喝了一大瓶水，对许菲说，“我们要是赢了这场球，你可得请我吃饭。” 　　“一定！你要加油啊。”　　比赛开始，B大的队员个个粗犷豪放，又黑又结实，比较之下，A大的队员个个都像是文弱书生，尤其是于海风，身着运动装的他，细长胳膊细长腿暴露无疑，远处看像一棵孱弱的稻草在风中摇摆，许菲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赵英宁的身影。比赛开始，在啦啦队的呼喊声中，赵英宁他们这一队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抢了几次机会，进了两个球，A大占了上锋，他们的绝对有把握的命中率一向是他们的强项，只要机会在手，他们就都不放过。但是后来比赛进行当中，对方已经摸透了他们的命脉，开始想办法阻碍他们有联合进攻的机会，他们甚至摸清楚了对手的结构，而准备把队伍中的赵英宁作为核心人物攻下场，于是，对方出现了带球撞人的情况，摆明了是要逼赵英宁违规，虽然后来B队的人被罚下了场，可是不幸摔倒在地的赵英宁，还是不可避免地扭伤了脚。被迫喊了暂停，换下场来。 　　这时候不知道哪里窜出来了一个女生，跑到赵英宁的面前，紧张地说，“怎么样？赵英宁？疼不疼？有没有伤到骨头……” 　　赵英宁摇摇头，在人群里寻找许菲。 　　“英雄，口渴吧？”许菲穿过人群，走了过来，笑眯眯地递过来一瓶水。 　　那个女孩黯然地守在赵英宁的旁边，眼睛湿湿的，红红的，非常担心的样子，赵英宁的表情则有些木然，他一口气喝下去了一大半瓶水，然后呆呆得看着赛场上的风云变幻，周遭叫声如雷，失去了灵魂人物赵英宁的球队显得更加薄弱，B大几乎是商量好了似的，利用自己身体的优势，继续使用攻歼战术，远远地把A大甩在了比分的后面。“我没事了。”赵英宁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脚，跟裁判要求上场。看着赵英宁不顾自己受伤的情况下非要坚持上场，女生焦虑得看着固执的赵英宁，眼泪掉了下来，许菲也想劝劝赵英宁不要拼命，但是看着他异常坚定和坚强的目光，她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赵英宁虽然上了场，但是非常明显地，他脚下伤很厉害，他几乎是咬着牙在对抗这场比赛，队员们看到赵英宁的上场也士气大增，无奈前面已经落下太多的分数。最后，以三分之差，A大宣告失败，B大的人欢呼成一团，在球场上放声高呼，众人喧嚣声中，赵英宁和几个队员黑着面垂着头走了下来。“看来，只好我请你了。” 许菲用了一副尽量轻松的语气对赵英宁说。赵英宁没有说话，拿着毛巾擦了擦汗，向校外走去。许菲一直跟在赵英宁的后面，但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样的话合适，后来她担心地问：“你的脚，要不要紧？” 　　“哪能那么脆弱？还不是健步如飞？” 赵英宁很不自然地挤出了一个微笑。　　许菲看得出来赵英宁深切的失望，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虽然赵英宁怀着满满当当的自信，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残酷，她没有丝毫能力去帮他扭转这一场失败，尽管他装作不在乎，可是他的眼神骗不了人，充满了遗憾和沮丧。　　　　　　　　　　　　　　　　 　　一直走到一个路边的小饭馆，赵英宁才走了进去，要了瓶啤酒，赵英宁一饮而尽，许菲要了一壶茶水，又点了几个菜，却没有心情动筷子，赵英宁面色非常地难看，许菲在心里存了一大堆安慰的话，但是想了想，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似乎这样的时刻，说什么话都是那么苍白无力。她向窗外望去，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如梭。一场输掉的比赛并不代表什么，地球照样是旋转的，人们照样是忙碌的，忽然，她看见了运动场上的那个紧张地安慰受伤的赵英宁的女孩。她站在马路对面的站牌，失神地等着公车，表情怔怔地，仿佛无比失落。　　许菲对赵英宁说“看，那个女孩在等车，她好像很关心你。” 赵英宁没有抬头，许菲又说：“她不会在生我的气吧？刚才我过去给你送水的时候，她的眼神好像要杀死我……你干吗不理她？”赵英宁不以为然地说，“她也许以为你是我新交的女朋友。” 　　“她就是当年那个误会你不真诚的人吗？” 　　“她当初是那个让我遭受了误会的人，后来我跟她讲明白，大家都是好朋友，希望她不要多想，但是好像每次只要我身边一有接触女生，她就会这样的姿态出来，然后我别人就会认为有女朋友了，是花花公子，所以每次都这样不了了之了。” 　　“看不出你有那么大的魅力，让女生对你那么着迷……”许菲摇摇头，觉得不可思议“如果我是你，可能早就被她给感动了，你太冷血了啊。” 　　“得了吧，碶而不舍大好前途的眼镜兄都感动不了你。你才是冷血的女人。其实女孩子应该每天笑容满面，不要老板着个脸拒人千里之外，这样人家才敢接近你。” 　　“没人接近我最好了，我最怕别人接近我，我根本不知道怎么跟人相处，不如一个人清静。” 　　“想作庵里的妙玉？” “总比多情的林妹妹，最后被贾宝玉气死了好得多吧。”赵英宁说：“你怎么知道妙玉没烦恼。这世界上一切皆烦恼。别说是人，连花草都有自己的烦恼，只是人不知啊，不是我庸人自扰，其实没有烦恼的人生是不完美的，人生之所以生动的完美，都是因为有或多或少的遗憾，和烦恼，可是我们大多数时候非常抗拒它们，觉得是它们玷污了我们美好的岁月，其实岁月的意义何在，不就是庸庸碌碌的每天消磨着，没有缺口的圆满是没有任何美感的……”许菲做了一个害怕的表情：“别说的那么沉重，还让不让人活了。”　　“陪我四处走走，好吗？”　　　　　　　　　　　　　　　　　 　　赵英宁双手插在口袋里，一直游游荡荡漫无边际地这么走着，神情倦怠，但是他只字未提失败的球赛，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城市里升起了霓虹灯，闪闪烁烁。　　走了一段之后，赵英宁突然停了下来，对许菲说“我忽然很想听你唱歌。” 　　许菲楞了一下，觉得有点脸红，转过身去，轻轻哼起了一首老英文歌《斯卡波罗集市》，歌词记得不太清楚的地方就用啦啦代替。她一边唱一边笑，赵英宁却在很认真地听，许菲悄悄地回头看了一下赵英宁的表情，又装作没事人一样把头转过去。　　“不要停下，继续唱。”赵英宁靠在墙上，闭着眼睛聆听。 许菲像是受了鼓励，也像是带着神圣的使命一样地，开始搜罗脑子里所有喜欢的歌，唱给失落的赵英宁听，《什锦菜》，《常青树》，《告诉罗拉我爱她》，《文生》……一直唱到她感觉到嗓子有些嘶哑，却还是没有停，她不想让这伤感的气氛夸大，如果她的歌唱能够缓解赵英宁的难过，那么她希望就这么唱下去吧，轻轻地在这华灯初上的夜城市吟唱……这时候阴暗的天空飘起了细细的雨，在雨里唱歌真是一件浪漫的事。后来雨越下越大，他们都站在原地没动，许菲依然在唱，赵英宁脸上被雨水打湿，也许是泪水。 　　“谢谢你，许菲。我心里其实很难过，真的。我一直以为我只要尽了力就一定不会失败。你知道，我很害怕失败的，但是现实经常是这样的，我不愿面对这么残酷的现实，我不愿意承认失败，我受不了输球后大家沮丧的眼神……呵呵，挺傻的吧我。谢谢你陪我走了这么久，谢谢你，什么都不问。” “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失败，你在我眼中，是样样优秀的——你看，有那么多的女生崇拜你，这样的你，一直是顶着光环的，所以，即使你失败，那也不过是老天在嫉妒你的优秀——不公平嘛，你为什么可以那么完美……所以，我根本不需要去安慰你，你能明白吗？”听了许菲非常真诚的这些话，赵英宁竟然在大雨里笑了起来，笑完之后，所有的伤感情绪都退位，他的理智突然降临，雨越来越大，赵英宁发现，因为自己的任性，大雨已经将他们两个人都淋透了。 “太可恶了，居然让你陪我变成了落汤鸡。”许菲也似乎刚刚感觉到雨淋在身上，她有些冷，紧紧地抱住了胳膊，雨果然是越下越大了。“我有办法。”赵英宁左顾右盼，突然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你到那边等我一会儿。” 许菲赶快躲到附近的一座大厦下面躲雨，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滴了下来，连她穿的运动鞋，都湿透了，这真是疯狂，在细雨中唱歌当然是很浪漫，但是背景换成了暴雨，浪漫也就变得有点可笑，竟然，都没有感觉到大雨倾盆而来，杭州的天气总是这样的，雨水说来就来，丝毫没有预兆，不过这真的是配合了赵英宁的心情，想想赵英宁诚恳的样子，许菲仿佛感觉到有些了解了他，他确实与他所平日里表现出来的他不不同，但是她似乎觉得他们之间真的是非常陌生，他有些太丰富或者说太复杂，以她的简单，根本无法去真正了解他。不久，赵英宁手里拖了一大片芭蕉叶向许菲跑过来了。像一个落汤鸡一样地，却是满脸笑容。他把大芭蕉叶子顶在了头上，冲着许菲喊：“快来，我找了一把大雨伞。” 　　许菲讶异跑了下去，芭蕉叶子真的可以做雨伞，只是她平日里那么多次得经过它，看到它，却从来没有想过它会有这样的用途，她对赵英宁说，“你从哪里去弄的这个宝贝？” 　　“这附近的公园里，种着芭蕉。我偷折了一支，算是借用吧，明年植树节的时候，我亲自来种一棵芭蕉。” 　　许菲大笑起来。芭蕉雨伞确实实用，甚至比真正的雨伞更大，两个人撑着芭蕉伞，在街上疯跑，像是两个开心的大孩子，所有经过他们身边的人，都被他们给看呆了，许菲想，这真是一个疯狂的暴雨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