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采薇的甜言蜜语打动了的喜姐没奈何的带着采薇来到了药舍,药舍的门没有关,采薇推着门就要往里走,喜姐连忙拉住采薇说。
“妹子,你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家,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进入别人的房间而不经过他人允许呢?妹子,我看咱们还是回吧,既然药舍的门都没有关,证明郎中家中有客人呢。”
采薇挣扎开喜姐的束缚:“姐姐,你先在外面等我,我马上就出来。”
喜姐还待说些什么,徐郎中便从药舍里走了出来,冷冷的盯着采薇哼道:“进来吧。”
采薇对着喜姐笑了笑,将喜姐留在了外面,自己随着郎中走了进来。郎中的药舍有点邋遢,怪不得喜姐管它叫做肮脏之物了。
郎中随便将草药归拢归拢,然后从一堆不知名的草药堆里找出来一张椅子递给了采薇。他说:“这里比较乱,只有一张椅子,你便凑合着坐下吧。”
采薇接过椅子坐下来:“你该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的吧?”
那郎中漫不经心的整理着手里的草药:“那块玉佩尤家的给你了吧。好吧,你想问什么,我尽量回答就是了。”
采薇猜疑的看着郎中粗糙的手指:“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阙箭。”
“你跟我娘,是什么关系。”
郎中阙箭的指尖一滞:“她是我最爱的妹妹。”
采薇霍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是我娘亲的哥哥?不对呀,我娘并没有跟我提起过她有哥哥的啊!”
郎中阙箭苦笑着:“她当然不会说我是她的哥哥,她也永远不会原谅我。因为我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背叛者,不仅仅害的自己家破人亡,还害得许多人都跟着家破人亡,被贬为草民。”
“不是说因为政治上的原因吗?”
阙箭缓缓地点了点头:“当年确实是因为政治上,当时的开国皇帝见天下已然安定,便想将大臣们手里的兵权夺回。但是那个时候,夺回兵权最为困难的便是我的父亲,老将军域甮,如何让父亲没有办法东山再起的最好方法便是失去他最为倚重的左膀右臂,就这样,父亲为了能保住他儿子的官阶,便身首异处了。”
采薇呆愣的看着地面:“是你害得?我娘可知道?”
“自然是知道的,”阙箭继续整理着草药,“咱们将军府里的事情没有什么是瞒着的,所以换芍是应该知道的。”
采薇怔怔的坐回到椅子上:“我,我心里好乱,你让我,让我好好想想。”
阙箭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的桌子边找出一本书递给了采薇:“我知道你并不想认我,无论是之前我对你娘的伤害,还是之后的下毒事件,对你来说这些事情都是不可原谅的,我也并不祈求你的原谅。只是,采薇,你知道咱们将军府并不是光以武功为天下第一,治病救人的功夫更是旁人所不能及的。原本我还在担心,若是我这样走了,下得地狱里,见着老祖宗们,没有脸面说咱们家的祖传手艺没有人来继承,上天垂怜我,竟然奇迹般的将你送到了我的面前。采薇,你是我域甮将军府的第一百三十五代传人,如今便只有你来继承先祖们的遗愿,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
坐在椅子上出神的采薇被阙箭的几句话给迷得神魂颠倒,下意识的站起身子来就想着往外走,却被阙箭给堵在了门口。阙箭见着采薇眼神发直,便知道这件本就不太靠谱的事情,总归还是吓到了采薇。
那阙箭说:“采薇,你莫要惊慌,我说的句句是实。我并不期望你能唤我一声舅父,但你我是血缘至亲,难道你愿意看见你的舅父就这样死不瞑目吗?”
采薇灰白着一张脸:“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招?别忘记了,这里不光只有你我两个人,外面的喜姐并不是吃素的,你要是敢对我下手,只怕她都不会同意的!”
阙箭上前一步:“你是我的亲外甥女,我哪里会耍什么花招,只是不想祖先的心血付之东流而已。薇儿,你我是至亲,难道我会害你不成。这本书里记载着先祖们的心血,如今我将它传授给你,只盼着你能将它传下去,莫要毁在你我手里啊!”
疑惑着接过阙箭手里的书籍,采薇略略翻看了下:“只凭一块玉佩,便让我相信你绝无害我之心吗?我承认,你的故事很精彩,跟我知道的事情也很是接近,但这不代表你便真的是我的亲人。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吗?我随随便便找到一户农家院逃生,作为郎中的你竟然是我的舅父,若果我是你,你该相信吗?”
“薇儿,”阙箭迫切的在房间里走动,“到底要怎样你才会相信我,跟我学习医术呢?”
采薇冷眼看着阙箭:“我记得娘亲曾经跟我说过一件事情,她说这件事情她是永远不会忘记的,你若真的是我的舅父,便不会忘记了的。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您说,是不是?”
阙箭望向窗外的视线变得空洞:“换芍从小到大生长在深闺大院里,直到家破之时这才走出了牢笼一般的院子。若说真的有什么难以忘怀,只怕是与我有关了的。那时候,我已经不小了,换芍还是个孩子,她总是跟在我的身后甜甜的叫我,那时候我很讨厌她,不是因为她跟着我,而是因为换芍的娘亲。”
阙箭苦笑着看向采薇:“我的母亲并不是父亲的原配,或者该说,我本是父亲通房丫鬟所生,不算是妾,更算不上妻子,就连死去了,也没有办法在祠堂里被人供奉。而我的父亲,他是爱着换芍的娘亲的,这样的爱情让我很是不忿,我不懂,既然父亲那样深爱着换芍娘亲,为什么还要跟娘生下我呢?如果没有那个女人,娘亲还会不会那样窝囊着等待无情无义的父亲,会不会继续无怨无悔的等着。如果没有那个女人,父亲是会注意到娘亲的,是会爱上娘亲的!所以,我想要那个女人死!可是我很害怕父亲会因为换芍娘亲来杀死我,所以我利用了换芍的手下毒,害死了她的娘亲。父亲被换芍娘的死亡给打败了,换芍也因为内疚而每夜都睡不好,每日都徘徊在绝望的边缘,父亲以为是因为她娘亲的死带来的阴影,其实换芍的绝望是来自于亲眼见证了她最喜爱的哥哥亲手害死了她最敬爱的娘亲,随着年龄的增长,换芍的绝望越发的危害到了她的生命,父亲坚信只有佛的弘法才能救换芍,便叫我护送换芍前去佛印寺礼佛。我还清楚的记得那个日子,天很蓝,空气里散发着芍药的味道,而我的妹妹,终于在她十六岁生日的那天,忘却了仇恨,笑了起来。”
阙箭注视着采薇的眸:“仔细看着,你仇恨的样子,很像你的母亲,只是你的眼眸却很像一个人。”
采薇冷冷的笑着:“你大可以走出村庄,找到官衙禀告说,你找到了被贬的域甮的亲生外孙女,找到了某个人隐藏在黑暗里的秘密。我想,你背后的那个主子会很高兴的拍着你的脑袋,夸你是条好狗的!阙箭,这些事情,不是做的很是流畅的嘛,你不是都可以狠心的害死了你的父亲跟你的妹妹,我的娘亲的嘛!如今在你面前的,不过是与你有血缘的外甥女,哪里可以阻挡的了你这样的残暴冷血!”
阙箭放声大笑着,只是那笑声渐渐的变成了哭调。采薇心头不忍,但又恼他害了娘亲,矛盾着抢过阙箭手里的书籍,犹豫着走出了药舍。
等在外面的喜姐焦躁的小步疾走到采薇面前:“怎么去那么久?怎么有哭声,哎,妹子,你跟那郎中说什么了,那徐郎中怎么哭了?”
采薇疲惫的摇了摇头:“他那是喜极而涕。”
“有何喜事?”
采薇摇晃了下手里的书籍:“收一高徒,当然很高兴啊!”
喜姐很是不可思议的看着采薇:“你拜在了郎中门下啊?”
“有什么不可以的吗?”采薇笑着,“好了,姐姐,咱们还是回去吧,出来这么久了,我都有点累了。”
采薇应着落日的余晖,回首看着有些破败的药舍,品不透心中那一抹复杂的心情源自何处,也许就该这样带着这个秘密随着上一辈子的衰败而埋葬在这春天里,就让这春天净化着一切的罪孽,还给天下人一个干净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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