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屏东连续下了十二天的雨,整座太阳城都湿答答的。
这样的怪天气大概是梅雨期到了吧。琳达望着灰蒙的天空,将阳台上的一把衣服收了进来。打开计算机坐在屏幕前,琳达帮自己冲了一壶咖啡,打算今晚不睡了。
听着连绵的雨落声,琳达想起了叶樱在网络上接力的那篇小说。费了一些时间的搜寻,琳达在我的最爱中发现了一个专门让网友接力的小说区,鼠标轻巧的点进欢迎光临的指示牌,经过一连串的注册手续,琳达终于进入了小说接力的主页,划分的字段中安置了许多缤纷的故事,琳达在“捏面人”的标题快速的按下左键。“捏面人”的故事接力停滞在上次看到的段落,琳达有些微微惊奇。点选进编辑的地方,琳达开始捏造捏面人阿呆。
……阿呆不知道自己昏死了多久,只觉得自己没被弃尸于荒郊野外,身边包围着一股暖洋洋的气息。阿呆吃力的睁开眼睛看见了一位女孩端坐在火炉前,手执着一把羽扇煽着火,像在煎药。阿呆觉得身子有一团团的疙瘩,不舒服的紧,阿呆挣扎的想要起身,却一股脑的翻下了床,“咕哝”一声,阿呆觉得四肢不健全,浑身不对劲。女孩发现移动的声响,微微的转过头来朝着阿呆的方向看。阿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变的这么逊,连下个床都会跌
倒,女孩走到阿呆身边将阿呆搀起,阿呆身子的重量对女孩来说显得有些吃力。女孩勉强的将阿呆扶到床上,停在床沿边擦着汗。阿呆看见了少女清秀的脸,这是阿呆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一个女孩,阿呆直盯着女孩不放,整个人都呆掉了。女孩白净的脸颊上泛着一丝丝红晕,额头上有些刚才的汗珠,轮廓很深,有种脱俗的美艳,又带着深山百合的清新,阿呆觉得自己碰到了七仙女下凡。女孩不理会阿呆的眼光,将火炉上的药端到阿呆面前说,“把它
喝完。”女孩的口气有些冷漠。阿呆二话不说的接过烫手的药碗,一口气将药灌进肚里,“哇!还真是苦!”“神仙姐姐ㄚ,这是什么药ㄚ?”阿呆的苦瓜脸说明了良药苦口的效力。“神仙?我只是普通人,我住这儿。”“那是你救我的啰?”“那天我一开门就发现你横躺在我家门前,我能见死不救吗?”“…我躺在你家门前?我不是在海边吗?”阿呆觉得头胀胀晕晕的,“神仙姐姐,我刚才喝了什么药?怪怪的…”“你是呆子ㄚ,连问都不问就很豪
爽的喝完一碗来路不明的药,现在问也太晚了吧。”“你知道我叫阿呆ㄛ,你真的是神仙。”阿呆说话开始有些混乱。“你现在很想睡觉对不对?”女孩胸有成竹的看着阿呆,“对ㄚ,你真的是神仙。”阿呆说完话就“啪”得一声不醒人事的倒回床上。女孩看着阿呆掉下了一颗晶莹的泪珠,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像鬼魅一样站在码头……
屋外的雨仍未停过,琳达看着计算机屏幕上的文字突然觉得有些沉闷。琳达不清楚的看着捏面人的标题,“叶樱,到底想说什么呢?”琳达放掉了叶樱的思绪回到了小说的故事中,
……阿呆第二次睁开眼睛,感觉像是过了很久很久,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阿呆找寻着女孩的身影,家徒四壁的房间里说明了女孩不在这里,阿呆有些失望。阿呆摸着咕噜咕噜叫个不停的肚皮,尝试的将双脚踏在地板上,阿呆看见了自己的双脚,变了,肿了,歪了,小腿肚上还多了几团肉球,肩膀上也是,简直就像阿诺啥米碗糕。阿呆看着衣服,不合身的挂在身上,“哇勒…,蛤蟆师父把我怎么了?”阿呆有些惊奇的走到镜子前,“咦?我怎么变
得跟蛤蟆师父一个样儿了ㄚ?…真是太神奇了…”阿呆摇着头,自言自语。阿呆在炉边的板凳上坐下,暗自纳闷着。阿呆拿起一旁的树枝拨动着炉里的灰烬,“无聊无聊无聊ㄚ,神仙姐姐去哪儿了?”阿呆在地板的余灰上刮出自己的名字,忽然阿呆觉得不对劲,倏地站起,阿呆看见了空荡荡的墙上竟然有一包不明物体,可能是食物,可能是宝藏,可能是苦药,毒药,泻药,百花散…?阿呆越想越不对,越觉得好奇,可疑,有问题,在名侦探抠男的驱
使下,阿呆双手颤抖的拿下墙上唯一的江山宝藏。阿呆戴上白色口罩,穿上实验衣,套上预备好的塑料手套,小心翼翼的打开那捆包袱。“哇!是生死锦囊!”阿呆兴奋的拉开赭色的绳索抽出一张泛黄的纸片。“徒弟:你能看见这封信表示你大难不死,必有所得。为师就送你一样法宝,在你手边有一罐陶瓶,那就是解药。当你能自在的捏
出万物千百姿态时,那就表示水到渠成了。你只要喝下这罐解药,便可将你自己捏回原来的面貌,或者你想变成杨过,东邪黄药师,或是哪位超级大帅哥都能随心所欲,要是想变成为师我…那就不用喝了,因为你已经变成我了,帅吧!不过,为师希望你就是你自己,我的宝贝徒儿阿呆。”阿呆看完信,嚎啕大哭,眼泪潸然如雨,真是大珠小珠落玉盘ㄚ。阿呆楞了一下,将锦囊包好扔进裤袋中,潇洒翩然的走出屋外,干嘛?找东西吃去啰!…
街道的雨声不墬,像悬在天空的音符有着几分愁许,手指停在键盘的上方,琳达看着玻璃上的雨珠,渐渐的,渐渐的,滑落,接续着另一个开始,就像故事一样,不停的说着,说着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铃!铃!…铃!…”电话的声响震醒了琳达的飘离思绪,快步的走到客厅,扭开了一盏亮着鹅黄的壁灯,“喂,…”琳达拿起话筒。
“琳达,我是阿月,我可以过去你那边吗?你…方便吗?”
“嗯,好啊。没问题。”琳达若有所思的切断通话键,抿着唇徘徊在独自一人的客厅。
雨仍下着,淹没了所有的静谧,只剩一种规律的节奏,泫然滴落屋檐,也滴落在地心引力的重力下。阿月全身湿透的站在楼梯,雨珠顺着按下的门铃墬落于指尖的边缘。
“嗨,阿月。进来吧。”琳达丢了一条毛巾在阿月浸湿的头上。
“谢了。”阿月用毛巾搓着头发,没说什么话。
琳达也不问阿月,尽着主人的义务重新冲了一壶暖暖的咖啡。
“你不问我吗?”
“你想说,自然会说。”琳达坐在沙发上优雅的喝着咖啡。
“琳达,阿樱醒了。”
“真的,那不是很好吗?”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希望阿樱不要醒,永远都不要再醒过来。”
“唔,我或许能了解。”琳达倒了一杯热咖啡给阿月。
“阿樱…变了。”
“每个人都会变的啊,尤其是女人。”
“哼,善变的女人吗?阿樱不一样,她是把自己围起来,围在自己所筑的世界里。我觉得她离我越来越远。”
“阿月,阿樱没变,是你变了。”
“我?”
“就像你从来不会把自己淋湿的人,今天却变成一只还蛮帅的落汤鸡。”琳达半开玩笑的说着。
“哈!别糗我了。我自己的斤两,我自己清楚。”
“阿月,你只是在意阿樱而已,你不希望阿樱迷失,你想要和以前一样保护她。问题是,阿樱现在不想要有人保护她,她想自己闯进世界中,她的关联中,而不是经过辗转而来的世界。”
“琳达,以阿樱现在的情况,是很危险的。”
“有时候…就需要放手吧。”琳达啜饮着香淳的褐香,振奋了沉睡的思绪,不再停。
落在两人之间的雨声显得有些噪人,滴滴答答不断的冲逝,刷洗刚才的对话。月亮漂泊在另一边的天,今晚只剩雨声。
“琳达,为什么会这样说?”
“说不说都无所谓,我只是不想造成叶樱的压力。”
“所以你放手?”
“我只是选择旁观罢了。”琳达偏头微笑。
“琳达,我不能了解,你那么喜欢阿樱,为什么…却又像是对阿樱漠不关心?”
“阿月,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应该是要美好的。像你这样,…”琳达用手指戳了阿月胳臂的肌肉,玩味的说,“…就不美了。”
“琳达,你的喜欢太理性了,我无法认同。”
“会吗?美,应该是知性与感性的东西吧。美,对我来说…或许只是一种习惯。”
“问题就在于你对美的定义。你抱持的美,像是…织上许多准绳的美。”
“像蜘蛛网一样,建筑在一张完美无暇的细丝上,而我就是盘据一旁的黑寡妇?”琳达眼光诡异的看着阿月。
“琳达,不要用眼光杀我,我并没有这么说啊。”阿月一脸无辜的自顾喝着手中的热咖啡。
“哼,是吗?再来一杯吧。”琳达瞥了一眼,只见阿月恭敬的将杯子递给琳达。
“怕我?干嘛怕我?我又不杀人。”琳达向阿月的背膀用力的拍了一掌。
“没有。我是尊敬大姐您。”
“哈哈哈!”琳达和阿月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阿月,我选择旁观,是因为我对叶樱放心。我相信叶樱的选择。”
“选择现实的残忍?”
“只有痛苦,才能让自己真正活过,不是吗?”
“没有痛苦也能幸福的活着啊,何必选择痛苦呢?”
“我会说:那是白活了,假活了,那你又何必来这一遭呢?”
“琳达,我不批评你的存在学说,只是眼前的两条路,又为何要选难的那条?”
“所以啰,我只能相信她,所以我选择旁观一局。”
“那么…,我懂了,是我该去流浪的时候了。”
“…像六年前的理由一样?默默的守护一角?…为什么执意这样?”
“不是执意,是找到放心,找到我的自由。”阿月黑潭般眼眸中没有犹疑的涟漪,只有坚定的摆锤悬着一条垂直线。
“祝福你,阿月。”琳达的额头轻靠着阿月,两眼宁静的对视着黑眸。
两条直线交集过后,就只能向前延伸了罢。或许时间能将它们变成曲线,安排在某一天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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