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以“京津冀文学的光荣与梦想”为主题的“2024莲池文学周”在河北大学举行。李敬泽、阿来以及清华大学人文学院教授汪民安、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郜元宝等全国知名作家、学者齐聚一堂交流文学与梦想。
阿来
6月23日晚,作为文学周活动的一部分,阿来与学者吕约和出版人曹元勇,以阿来从诗歌到小说的创作之路,展开了一场精彩对谈。由此大家了解到,对于阿来,诗歌是他开启文学圣殿的密钥,持续不断地滋养着自己的文学写作,成为创作激情的不竭之源。正因这份根植于诗歌深处的灵感与养分,阿来的作品展现出独特的语言韵律与深刻的哲理思考,在当代文学界树立了鲜明的个人风格。
作为阿来主要作品的幕后出版人,曹元勇说让自己感到好奇的是,在阿来美妙的文学世界里,第一个台阶是什么样子。阿来回答道“我的表达是从诗歌开始,我对文字中得到的感动也是从诗歌开始。”《从梭磨河出发》是迄今为止收录阿来诗歌作品最多的一部“阿来诗集”,这部阿来在30岁之前写下的诗集在今天以全新的朴素形式重新出版,据曹元勇透露,诗集于去年8月上市,如今发行印量已经突破万册,即将实现三印。“这说明了这本书的生命力依然存在,永远年轻,永远跟随一代又一代读者不断成长。”
阿来作品
吕约从自身在高校里的教学经历出发,提出当前阅读环境、阅读习惯以及阅读文化的变化,对作家的创作来说是一个挑战,“世界变幻不定,但作家会有一个非常坚固的东西,那就是和语言之间深刻的精神联系。”为了回溯这种联系,吕约借此询问了阿来在写作诗歌的最初,是怎样的生活和精神状态。
阿来回忆自己从小就对广大的世界有特殊的情感,对走遍大地有种强烈的愿望。1977年高考之后填报大学志愿,阿来填报的所有志愿都是与地理地质相关的专业。但阿来未能实现自己的报考愿望,最终被本地的一所师范学校录取。毕业之后被分配到了一所中学教书。在中学里,受身边同事的影响和带动,阿来逐渐走上了从诗歌开始的文学创作道路。
接下来两年的时间里,阿来陷入严肃的思考:“我需要一直从事这个工作吗?我不再考虑地质和地理的问题了吗?”他尝试阅读文学理论,“理论非常概括和抽象地告诉你,人民与文化、大地和时代相关,但是文学理论并不负责,不会告诉你这些宏大事物的具体接口在哪里。”这些最根本的命题令刚开始写作的阿来非常茫然,他认为必须解决这个问题才能继续动笔。而解决的方法,便是阅读与行走。
于是,阿来开始读杜甫、苏东坡,读惠特曼、聂鲁达,他还买了一双登山鞋,利用假期在大山里行走。阿来说:“我想在这片群山里长大,我相信中国人与自然之间存在互相感应的关系。通过深入这片大地,我才能了解在这片大地上生活的人的感受。”
阿来提到了美国文化批评家苏珊·桑塔格谈论过的“感受力”:“我们在新时代需要培养新的感受,我们必须看到新的东西,我认为我必须这样做。我在大地上寻找这种感受力,因此那一年我写了一首比较认真的诗。”
三十而立,在写下最后一首诗《三十周岁漫游若尔盖大草原》之后,阿来觉得自己的成人礼在草原上圆满完成了。他不再写诗。阿来说他并非放弃了写作,而是体悟到“所有的书写都是在书写自己”。认识到这一点后,一切都不再着急了。他成为了坚定的“语言的信徒”,“你已经选择了文学,这是一个特殊的通向世界,甚至是重构世界的路径。这个路径依赖的基本工具是语言。我们通过语言重新认知,重新建构这个世界。”
阿来34岁开始动笔写《尘埃落定》,35岁完稿,38岁出版,之后一直写作至今。阿来认为比起文学本身,当下的社会更关注作家本人的成功,如今再回过头来读《从梭磨河出发》这部诗集,“当今60岁的我与30岁的我有截然不同的感受,与年轻的自己相比,我是否变得有些圆滑和摇摆?我认为30岁写诗的阿来,应该是我的榜样。”
在现场阿来还为大家朗诵了这首《群山,或者关于我自己的颂辞》:“我坐在山顶/感到迢遥的风起于生命的水流/大地在一片蔚蓝中狰狞地滑翔/回声起于四周/感到口中硝石味道来自过去的日子/过去的日子弯着腰,在浓重的山影里/写下这样的字眼:梦,青稞麦子,盐歌谣,铜铁,以及四季的桥与风中的树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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