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进篇第十章：颜渊之死，孔子哭之恸

【经文】

颜渊死，子哭之恸。从者曰：子恸矣。曰：有恸乎。非夫人之为恸，而谁为。

【字词解释】

恸：音同「痛」，哀伤过度。

【白话解释】

颜渊死，孔子到颜家去吊哭，哀伤过度。随行的诸弟子说：老师您哀痛过度了。孔子哀痛过度而不自知的说：有吗，我有哀痛过度吗？既而一想，确实过于哀伤，便说：我不为颜回哀痛，当为谁哀痛呢？

【章旨】

孔子因为颜渊之死，表示深切哀痛的心情。

本章重点

一、孔子是最可以怨天的人

〈先进〉篇连续四章开头都是颜渊死，可见颜渊之死在孔门如同震撼弹，是锥心之恸，本章孔子到颜回家去吊唁，吊是安慰死者，唁是安慰生者，请生者节哀。

孔子跟颜路都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中华文化在孔子身上，真的是禁得起考验，颜回是孔门的传承人选，此时过世，传承中断，孔子推展正法就是替天行道，理当受到老天的加被，老天怎么能让传承中断呢？所以孔子是最可以怨天尤人之人，可是孔子却不怨天，认为这是苍生无福，这是命吧！

颜回对孔门的贡献很大，《史记‧弟子列传》中孔子说，自从有了颜回，「门人益亲」，学生更加亲近，因为颜回会用很多正法的内涵，巩固孔门弟子对老师的向心力，让大家学有所得、交情很好。外人容易看到子贡对孔门跟国家的事功，而看不到颜回对孔门的贡献，孔子在《史记》中说，他愿意成为颜回的财经大臣，可见颜回的贫穷，孔子都看在眼里，颜回如果是行大道之人，孔子愿意帮助他推广。

二、颜回死，孔子丧心过度

「子哭之恸」，孔子到丧家哭吊，恸就是过度，可能是搥胸顿足、放声大哭，动作超乎一般。礼上说，乐不淫，哀不伤，乐、悲哀都不应过度，此时孔子哀的过度，可能会伤身体。

跟随的人看到孔子哭得超乎常情，希望孔子节哀。孔子的儿子伯鱼过世时，孔子没有这样哭，在陈绝粮时也没有哭，被匡人围困时也没有哭，被司马桓魋追杀时也没有哭，但是颜回过世，孔子哭得悲痛不已。有些人遇到逆境挫折就哭，这是懦弱的表现，而孔子哭颜回，是感慨天下苍生无福，是惋惜的哭，这种哭反而是一种悲心，孔子说「有恸乎？」我有悲伤过度吗？可见孔子哭得浑然忘我，已经忘了自己在悲伤，这是真情流露，经由弟子们提醒，孔子才发现自己悲伤过度，而说我不为此人哭，我为谁哭？谁还当得起我这样哭？因颜回是传接道统的人。

三、孔颜师生的交情

颜回跟随厉害的老师，与孔子是名为师生，情同父子的关系，甚至情胜父子，以心交心。孔子跟伯鱼是血脉相承的父子关系，可是颜回跟孔子，叫做心子，是心灵深处的交往，传承之才叫做心子。

《论语讲要》原文

    噫，伤痛之声。天丧予，即是天丧亡我。伤痛之极，所以连说两句。

    孔子尝说，天生德于予，桓魋其如予何？又说，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孔子来此世间，是由天命以自尧舜至周文的道统，教育人民。在其三千弟子中，颜子最能了解孔子之道，他听孔子与言终日，不违如愚。他在孔子的心中，是道统的继承人，是圣教的辅佐者。颜子一死，孔子遽失辅佐，道统无人继承，天下苍生将如之何。因此，有天亡我的感受，所以发出如此悲痛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