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蓉、凝芳、小娥、香儿和江明波、陈达平在外间桌上占了座位,里屋炕上高永强、郭松、周本廷陪着村长一伙人早已就了座,其余的人都不愿上这两桌,抢着往里间地下那一桌上挤,有几个人动作慢了点,没抢到座位,便把维忠、世俊硬推到了外间。维忠笑着在蓝蓉对面坐了,世俊却犹豫起来。他想了一下说道:“我等一会儿再吃,我帮他们端菜去。”
陈达平立刻拉住他说:“端菜的人早安排好了,用不着你。”
徐长林也拉住他说:“人家女同志都不封建,你还封建?”
说得大家都笑起来。香儿一头碰到小娥怀里笑个不住,小蛾捶了她两拳把她椎开了。
世俊争执不过,只好红着脸在陈达平,冯维忠当中坐下了。
里面郭松从炕边站起来,举着酒杯说:“同志们!今天是一九三八年的春节,是伟大的抗日战争的第一年,预祝我们今年军民团结一致,多打胜仗,争取早日赶走敌人,建立一个独立、自由、幸福的新中国,大家干一杯!”
立刻大家都举起酒杯,有的喝了满杯,有的只沾沾嘴唇。大家又重新坐下,便大口地吃起肉来。吃了一会儿,有人开始互相敬酒,推推让让,立刻秩序混乱起来了。徐长林是最活跃的一个,他左手提着酒壶,右手拿着酒杯,挨桌和人碰杯。人们见他很有酒量,逐渐地把目标都对准了他,轮番地和他猜拳对杯。他也仗着自己能喝几杯,便放开量喝起来,不一会儿便醉得象个红脸关公。他越喝劲头越大,把小杯又换成大杯,里外和人厮缠,直到几个女同志和炕上的一桌都放下了碗筷,他还在和江明波、冯维忠缠个不休:“来,你们二位再喝我一杯!”
冯维忠连忙椎辞说:“喝不得了,已经醉了。”
徐长林举着酒杯乜斜着发红的眼睛说:“谁说醉了?这一杯非喝不可,你喝一杯,我陪你两杯,咱们这是二次相遇,因该格外有交情,你说是不是?我姓徐的现在比你们第一次见的时候可大不相同了,你说是不是?”他的舌根有些发硬,说话都不利落了。
陈达平一面夺他的酒杯一面劝道:“不要喝了,赶快吃饭吧!”
徐长林哪里肯依,死死把住酒杯嚷道:“不喝我这一杯,就是看不起我姓徐的,我知道你们还把我当成‘曹操’的人。”
陈达平不耐烦地说:“你提‘曹操’干吗?”
徐长林把酒杯往桌子上一顿,一杯酒全洒了。他的两只醉跟直盯着陈达平说道;“提起‘曹操’叫我伤心,我跟他多年,落了这么个下场,若不是高队长心好,连我徐长林的脑袋也跟着卖了。你们为什么不把那老王八蛋枪崩了,让他跑了?”他一眼看见沈玉华站在门边等着收拾家伙,立即拿着空杯冲着沈玉华叫道:“沈玉华,好,你是有功之人,来,敬你一杯。你看见没有,我姓徐的脑袋还在,还能给你再立一功,……”他语无伦次地越说声音越高,最后呜呜大哭起来。
沈玉华本来好从通讯班里临时抽来帮忙端菜的,听了这些话,转身跑到院里,也哭起来了。
孙天宝实在看不下去了,厉声叱责道:“你喝了几杯,胡闹什么?还不快住口!”
徐长林抬起头用手指着孙天宝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也得意不了几天,早晚你也得和‘曹操’一样。”
纪恒昌急得上去捂住他的嘴,一而骂道:“你他妈的耍什么混蛋!快给我出去!”立刻架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出去了。
大家都看呆了,好些人不明底细,纷纷乱问起来。知道的人碍着孙天宝们在跟前,也不便说。蓝蓉却在一旁沉思起来。她觉得徐长林这番醉话正是他的真情流露。虽然这一时期他极力表现积极,但和曹仲参的关系在思想上并没割断,对这个人她怀着很大的戒心。她看了看高永强,高永强也在眨着眼睛沉默着。
这时街上一阵锣鼓喧天,来了一队拜年的秧歌,大家赶忙跑出去,秧歌队已进了院子,原来是后村杜梨坪来的。带队的是韩大成,他给高永强,郭松们敬了一个札,便指挥着秧歌队在院里扭起来了。
高永强看了一会儿,把郭松拉进屋里说:“今天晚上干脆开个晚会,让大家好好乐一下吧!”
郭松说:“我也正想和你商量这事,要开马上就布置,不过一时却凑不出什么好节目。”
高永强说:“问问蓝蓉、明波,看他们有办法没有?”
郭松出去把蓝蓉、凝芳、江明波叫了进来,大家一商量都同意,只是一研究节目,又都有些作难。
凝芳说:“要不就把蓝蓉,明波编的那出《血仇》演一下吧?你们在城里排好了,一直还没演过。”
蓝蓉摇摇头凄然地说:“玉秀那个角色谁顶呢?”
大家沉默了顷刻,郭松笑着说:“凝芳怎么样?”
凝芳红着脸说:“我可不行。”
江明波说:“行了,行了,剧情你也熟悉,活也不多,练一练就行了,走,赶快准备去!”他急得不由分说地拉着蓝蓉,凝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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