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程录 第1节之何为“主一”

《传习录》陆澄录第一节之何为“主一”

1】陆澄问：“主一之功，如读书则一心在读书上，接客则一心在接客上，可以为主一乎？”先生曰：“好色则一心在好色上，好货则一心在好货上，可以为主一乎？是所谓逐物，非主一也。主一是专主一个天理。”

[注释]

①陆澄，字原静，又字清伯，浙江吴兴（今湖州市）人，官至刑部主事，王阳明的学生。

[译文]

我问：“主一的工夫，如果读书就专心在读书上，接待客人就专心在接待客人上，这样可以看做是主一吗？”先生说：“好色就专心在好色上，喜好财货就专心在喜好财货上，这样可以看做是主一吗？这是所谓追逐外物，不是主一。主一是专心于天理。”

【117】“如何是主一？”曰：“如读书，便一心在读书上，接事，便一心在接事上。”曰：“如此，则饮酒便一心在饮酒上，好色便一心在好色上，却是逐物，成甚居敬功夫？”日孚请问。曰：“一者天理。主一是一心在天理上。若只知主一，不知一即是理，有事时便是逐物，无事时便是着空。惟其有事无事，一心皆在天理上用功，所以居敬亦即是穷理。

先生问：“什么是主一？”梁日孚说：“比如读书，就一心在读书上，处理事物，就一心在处理事物上。”先生说：“按照这种说法，那么喝酒就一心在喝酒上，喜好美色就一心在喜好美色上，这是追逐外物，哪里是什么居敬的工夫？”梁日孚请问。先生说：“一就是天理。主一是一心在天理上。如果只知道主一，不知道一就是天理，有事的时候就是追逐外物，没事的时候就是空想。只有当有事没事时，都一心在天理上下功夫，所以居敬也就是穷理。从穷理的专一特点而言，就称之为居敬；从居敬的精深特点而言，就称之为穷理。

点评：

“主一”的概念出自于《二程粹言》卷上：“主一之谓敬。”，在宋明理学中，诚与敬是被强调得最多的成圣之工夫，所以，弟子们便试图将“主一”的工夫与先生的理论进行辨析与结合。

弟子陆澄将“主一”理解成“制心一处”，即我们通常理解的“没有杂念不走神”。其实，他的理解不能说是错，而是不全面，没有说到关键处。

“制心一处”可以说只是这个“主一”工夫“术”的层面，类似于佛家提倡的“正念”，强调的是我们专心做事，心无旁骛，吃饭的时候专心吃饭，去感觉饭菜的味道，走路的时候专心走路，去感受你的脚板底和拂面的清风，这样其实是在练习我们心无杂念，所以定义为“专心”更为恰当。

为什么说这样的“专心”只是“术”的层面呢？因为它没有赋予道德的内涵，也就是说它不涉及到“动机”和“发心”，所以先生才会用“好色、好货、饮酒”等私欲来举例，以示区别。

先生曰：一者天理。主一是一心在天理上。“主”类似于“主持公道”的“主”，而天理就是这个“一”。“主一”就是让我们念念存天理，事事合天理。所以说，“主一”的工夫针对的是“道”的层面，这才是它的关键处，即：我们对良知发用的高度注意与持守。先生称之为“戒慎恐惧”，佛家称之为“觉照”。也就是说，我们先要通过“主一”的工夫，对我们将要做的这个事情“是否符合天理”有一个清晰地判断和持守。用阳明先生的语言来表述，“主一”就是一种真知真行，知行合一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