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深度｜推动形成新质生产力，营商环境何以激活内生动力？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发展新质生产力，必须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形成与之相适应的新型生产关系。”

生产力是推动社会进步最活跃、最革命的要素。新质生产力，特点是创新、关键在质优、本质是先进生产力，尤其需要与之匹配的生产关系、经济基础、运行机制及相适的发展环境。

何以打通束缚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堵点卡点，让各类先进优质生产要素向发展新质生产力顺畅流动？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提出要营造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一流营商环境，推动构建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释放出强烈的积极信号。

大江南北，春风传递着改革的温度。龙年首个工作日，上海、辽宁、吉林、成都等省市纷纷将优化营商环境作为“新春第一会”的主题，推动形成高效规范、公平竞争、充分开放的市场。企业动力、市场活力、政府魄力，成为讨论的关键词。

3月8日下午3点，以“向’新’而行，拥抱新质生产力”为主题的“城势而上”线上论坛第三季，上线了直播第三场分论坛——《理念向“新”，数字化转型助推营商环境新升级》，邀请国内知名专家学者以及2024年全国两会代表委员等共同立足营商环境，探讨推动形成新质生产力的关键要素。

营商环境成为发展软实力

营商环境为何会是推动形成新质生产力的关键要素？

知名经济学者盘和林在调研中发现一个现象：许多企业在面临落户AB两地的选择时，宁可用更高的土地成本、人力成本去换良好的营商环境，而不愿意拿着补贴和优惠去营商环境相对滞后的地区。有企业家向他直言：如果算一笔总账，营商环境很大程度上影响着投资的盈亏。

从企业选择偏好出发，不难发现各地政府为何在营商环境这一“必答题”上铆足了劲。

“营商环境成为各地招商引资成功与否的关键所在，同时标志着各地的经济从投资拉动转向优化营商环境驱动这种新的发展模式。”盘和林指出，各地在“新春第一会”都打出营商环境这张牌，有着现实的迫切需求，也有着未来发展模式转变的需求。在各级政府“过紧日子”的当下，以投资拉动经济增长很难“上强度”，“未来以环境和服务来吸引产业和资金，肯定是一个主流的做法。”

全国人大代表、四川省律师协会会长李世亮也注意到这一变化。现在不少地方政府都通过抓营商环境建设，加大招商引资的力度。对于企业而言，它们不再过多地追求优惠政策，而是看重地方的司法公平、政府管控、法律服务水平、帮扶帮助等方面——这些，都与营商环境息息相关。

事实上，在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营商环境被视为坚定不移深化改革、增强发展内生动力的重要抓手。

在中央党校教授、中国行政体制改革研究会学术委员会副主任汪玉凯看来，营造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一流营商环境，为高水平开放和高质量发展提供了有力支撑。

他指出，从高水平开放的需求来看，只有良好的营商环境才能进一步提升中国对外商投资的“磁吸力”，更好利用国内国际两个市场、两种资源，为发展扩空间、提质量、增动力。从高质量发展的需求来看，同样需要良好的营商环境去吸引更多人才、资金、技术，进一步激发各类市场主体活力。

出台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总体工作方案，清理一批妨碍公平竞争的政策规定，分别推出支持国有企业、民营企业、外资企业发展政策……过去一年，密集出台的各项政策红利，都在回答如何激活营商环境“放水养鱼”的问题。

2024年，民营经济促进法的起草工作不断刷新着进度。继去年国家发展改革委内部设立民营经济发展局后，各地在新一轮机构改革中也纷纷挂牌民营经济发展局，透露出坚定不移推进高质量发展的信号。

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再次强调，国有企业、民营企业、外资企业都是现代化建设的重要力量，要不断完善落实“两个毫不动摇”的体制机制，为各类所有制企业创造公平竞争、竞相发展的良好环境。

汪玉凯表示，过去几年民营经济的发展出现了很多杂音，尽管人数少音量小，但它对民营企业民营经济的“杀伤力很大”，造成部分民营企业家裹足不前，近来从中央到地方有关民营经济发展机构的组建，为民营企业家找到“娘家”，加上民营经济促进法的立法加速，对于市场是一个很大的利好。“投资也好、金融也好、贷款也好、用人也好，期待民营经济发展机构提供更宽松的环境，为民营经济的健康发展拿出好的制度保障。”

让营商环境评价回到市场主体

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优化民营企业发展环境，依法保护民营企业产权和企业家权益，促进民营经济发展壮大。2020年起施行的《优化营商环境条例》是全球首部国家层面优化营商环境的专门行政法规。这一年，世界银行《全球营商环境报告》中，中国营商环境全球排名继从此前78位跃至46位后，再提升至第31位，连续两年入列全球优化营商环境改善幅度最大的十大经济体。

从降低市场准入门槛、加大监管力度，到提供高质量的公共服务、推进“放管服”改革……近年来，我国深化改革扩大开放，持续改善营商环境，政策不断加力加码。

何为更好的营商环境？

“到底营商环境好不好，不是政府自个儿说做了多少件事、做得好不好。而是要你的服务对象，民营企业、外资企业、国有企业这些市场主体来评价。他们是最有感受最有发言权的。”汪玉凯认为，当得到企业公认、得到国际社会公认的时候，才是营商环境真正能够上大台阶的时候。

在汪玉凯看来，在营造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一流营商环境过程中最核心最关键的问题，在于如何减少政府对于市场不必要的干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经过30余年的实践，曾经一度认为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发挥基础性作用，如今更上升到决定性作用。这意味着，改革攻坚要充分走入市场，发展活力也要充分融入市场。政府作为社会规则的制定者，也是市场秩序的维护者，应当尽量“松绑”。

“市场主体对于当前的营商环境还没有达到非常满意的程度，我想原因很多，但个别部门在监管过程中掺杂利益、政策变形、设置隐形壁垒等行为，仍然影响着企业家的信心，”汪玉凯直言，要推动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就需让“有形的手”和“无形的手”协同发力，更加尊重市场规律，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更好发挥政府作用。他同时指出，应当保持国家对市场各类主体在政策、监管中的公平和公正性，最大限度地维护各类市场主体的权利和利益，为包括外资企业、民营企业在内的各类市场主体提供良好的公平竞争环境。

公平性也是李世亮关注的重点。他指出，法治意义上的营商环境，强调的是公平性，对所有市场主体都一视同仁。现如今突出的问题是，在落实落细公平竞争政策制度等方面还不够，一些隐形的门槛依然存在。李世亮坦言，营商环境的优化要紧扣“公平竞争”这个关键点，还要下功夫营造亲清的政商关系。

站在企业和行业的角度，便利性问题之后还有发展问题。

“这些年政府在简政放权、优化服务上拿出了很多诚意，我觉得接下来要针对企业的痛点，去解决他们未来发展、提升市场竞争力的问题。”盘和林认为，减税降费实施几年，边际效益将会递减，尤其针对本身减税空间较小的中小微企业，解一时之渴无法“续命”，更多需要解决长远发展的问题。

“鼓励企业勇闯‘无人区’，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同时政府也要闯制度的’无人区’。”盘和林举例说，这两年新能源汽车异军突起，成长为出口“新三样”的名片之一。回看新能源汽车产业的发展，当年的产业扶持造就了今天的产业崛起。他表示，未来营商环境解决的不是便利性问题，而是发展问题，政府应当深入到不同类型不同发展阶段的企业，通过全生命周期的服务来制定出一些有针对性的、特别是真金白银的政策措施。

企业需要怎样的营商环境？在专家们的观察中，必须回到政府与市场这对永恒的关系中去。做“减法”，提供公平的竞争环境，做“加法”，及时“补位”支持政策，护航新兴产业发展。加减之间，市场主体得到发展活力。

积微物联打造的工业互联网平台

以数字化赋能营商环境

营商环境构建历来被认为是“刀刃向内”的自我革命，全面深化改革的“头号工程”。碰的是“奶酪”，动的是“利益”。长期以来，困扰各地营商环境优化的一个症结在于落实难。解决这些顽疾，需要推动政府实现流程再造、规则重塑、方式变革。

这几年，从看到“门难进、事难办”的百姓痛点，到指明“让百姓少跑腿、数据多跑路”的改革方向；从“最多跑一次”到实现“一次都不用跑”……随着数字政府建设的全面系统部署，打开了营商环境改革的一扇新窗口。

中山大学数字治理研究中心主任、政务热线发展联盟常务副理事长兼专家委员会主任郑跃平常年关注全国政务热线的发展。他注意到，过去很长时间主要以服务群众为目标的政务热线，正在面临新的目标和任务——服务企业，以数字化赋能营商环境。

“政务热线的角色事实上出现了结构性变化，它逐步发展成政务服务的重要平台，也是政府协同治理的重要枢纽和智慧治理的有力支撑。”郑跃平认为，以数字化赋能营商环境，政务热线是链接政府和市场的枢纽，也是卓有成效的应用场景。

首先，政务热线通过明确受理边界、诉求工单流转、督办考核、满意度回访等标准和规范，事实上构建起透明高效的政务服务，推动着公共治理的公平性和法治化。“7×24小时×365天”的人工服务构建起群众、企业和政府之间有效便捷的互动渠道，第一时间回应和处理了企业的需求和问题。

其次，政务热线不仅是政府面向企业和群众的一个界面，同时它也是链接政府内部不同部门之间的重要枢纽。往往一个在线下部门之间权责不清的问题，在线上行之有效的机制推动下，能够实现部门的协同联动。尤其是跨系统、跨层级、跨时空的协同，极大提升了政务服务效率和水平，丰富了治理的价值内涵。

以数字化赋能营商环境，郑跃平更为看重的是如何以政务热线助力数字治理。“数据是为了更好地服务市民和企业，数字治理需要推动政府治理流程再造和模式优化，不断提高决策的科学性和服务效率。”郑跃平表示，政务热线作为聆听企业声音的“第一渠道”，能够精准科学有效地识别来自一线的需求，如果对汇集的数据进行分析和治理，将实现从“一个问题”到“一类问题”的解决。甚至，政策可以走到更前一步，通过对企业的精准画像，让政策精准匹配企业。

“渠道、基础、协同、数据，政务热线在服务营商环境这一新任务时必须从这四个方面来考虑能力建设。”郑跃平表示。

从上海的城市运行“一网统管”，到成都的12345亲清在线，越来越多的企业也因数字政府改革优化营商环境投下“信任票”。专家们表示，如何进一步创新服务方式、提升服务理念，能够使企业和老百姓真正感受到营商环境改善，还需要下硬功夫，期待更多地方的创新经验。

成都12345热线企业服务专席区

营商环境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唯有以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为准绳，才能更好吸引和集聚海内外企业，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以优化营商环境工作的新成效为发展大局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