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的故事》· 贡布里希 | 宋潮播讲 第1章10

《艺术的故事》· 贡布里希 | 宋潮播讲 第1章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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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古怪思想很重要,它们可以帮助我们理解现存的最古老的画。那些画的古老程度足以跟人类技艺的任何一种遗迹相比。可是,19世纪在西班牙和法国南部的穴壁和岩石上最初发现它们时(图19、图20,考古学家起初不相信如此生动逼真的动物图竟会出自冰河时代的人之手。在当地,进而又发现了简陋的石头工具和骨头工具,人们才逐渐肯定洞中的野牛、长毛象和驯鹿图确实为远古人刻画或绘制;远古人捕捉的就是那些动物,所以对它们如此熟悉。我们走进那些岩洞,穿过又低又窄的通道,一直深深地进入幽暗的山腹,向导的手电筒突然一闪,照亮了一头公牛的图像,这确实是一种奇异的体验。显然,要是仅仅为了装饰这么一个不便出入的地方,谁也不会一直爬进那么可怕的地下深处。而且,那些画除了拉斯科洞窟[the cave of Lascaux]的一些以外(图21,很少有清清楚楚地分布在洞顶和洞壁上的。相反,它们有时是一个紧接一个地绘制或刻画,没有什么明显的顺序。对于这些现象,最合情理的解释仍然是:这就是对图画威力的普遍信仰所留下的最悠久的古迹,换句话说,就是原始狩猎者认为,只要他们画个猎物——大概再用他们的长矛或石斧痛打一番真正的野兽也就俯首就擒了。


当然这只是猜想。但是现代还保留着古代的风俗的原始部落,对艺术的使用很能为这个猜测作证。不错,就我所知,我们现在看不到任何人还在试图一模一样地行施这种法术,但是对于原始部落,艺术大都也还是跟人们对图像具有法术作用的看法息息相关。至今还有些只使用石器工具的原始部落出于行施法术的目的,在岩石上刻画动物图形。还有一些部落有固定的节日,届时人们打扮成动物,模仿动物的动作跳神圣的舞蹈。他们也相信这种方法会莫名其妙地赋予他们力量去制服猎物。有时,他们甚至相信某些动物通过某个神话跟他们联系在一起,相信整个部落是狼族,是乌鸦族,或者是青蛙族。这些事情听起来真是奇怪,但是我们绝不能忘记,即使这些想法,也并不像人们可能想象的那样,已经完全跟我们的时代绝缘。罗马人相信罗慕洛[Romulus]和勒莫[Remus]曾被一只母狼哺育,他们还在罗马神圣的卡匹托山[Capitor]竖立了母狼的铜像。就是现在,也还有一只活母狼豢养在卡匹托山台阶旁边的笼子里。虽然伦敦特拉法加广场[Trafalgar square]没有豢养活狮子——但是不列颠之狮一直保留在政治卡通当中,生气盎然。当然那是一种纹章或卡通的象征手法,跟部落人对图腾(他们称自己的动物亲属为图腾)所持的极为严肃认真的态度之间还有重大的区别。因为部落人有时好像生活在一种梦幻的世界,他们在那个世界能够既是人,同时又是动物。许多部落有特殊的仪式,在仪式上要戴上制成动物模样的面具。而一旦戴上面具,他们似乎就觉得自己已经转化,变成了乌鸦或熊了。这倒很像孩子们扮演海盗和侦探,一直玩得入了迷,不知道游戏和现实的界限了。但是对于孩子们来说,周围总是成年人的世界,成年人会告诉他们别这么吵闹,或者快到睡觉的时候了。对于原始部落来说,不存在这样一个另外的世界来破坏他们的幻觉,因为部落的全体成员都参加舞蹈和仪式,扮演着他们异想天开的把戏。他们都从前辈身上知道那些活动有什么重大意义,深深地沉溺在里面,以致没有什么机会跳到圈外,用批判的眼光看一看自己的行动。我们大家都有自己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信仰,跟原始人对待他们信仰的态度一般无二。所以别人要是不问起来,我们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还有那些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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