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 散文 |【南宁站】《江天暮雪麓山行》李贵银

江天暮雪麓山行

作者：李贵银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岳麓山不高，但有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和许多名人胜迹，就很有名！”冒着二十一世纪深冬的寒风，踏着满地的积雪，冒着周遭的天寒地冻，走在昔日负笈湖南师范大学的岳麓山下，耳边不时响起1979年冬天本科文艺理论课任老师金先生的声音。是啊，名山之下，旧地重游，依然怀抱崇敬的心。今日之游，莫不应了潇湘八景之一：江天暮雪？

山在湘江西岸，总面积8平方公里，游览区553.3公顷，最高峰海拔300米。旧志称当南岳衡山之足，故名岳麓山。山间树木葱翠，林幽涧深，景点星罗棋布，遗存比比皆是。此时来游，气温虽低，心里却是暖烘烘的。

那雪地上云堆雾罩的湖南大学的一隅，不是抱黄洞下我国“四大书院”之首的岳麓书院吗？那大观园式的围墙和门，多象《红楼梦》里的那个电影场景。银白色的琼瑶世界里，一对门柱边迎面一幅“唯楚多才，于斯为盛”的对联，在晶莹剔透的白雪辉映下更显清华；听里面传出的琅琅书声，真让我怀疑这一来是否到了太虚幻境。回想起不久前我们的总书记就是在此考察调研，对湖南大学的学生，提出了“以梦为马，不负韶华”的谆谆教诲，我瞬间又回到了现实。

那碧障屏开、秀如琢玉的清风峡里，两山峡峙着的不是我国“四大名亭”之一的爱晚亭吗？迎着雪后清爽无尘的空气，踩着咯吱咯吱的雪泥，我象一只飞鸿落到亭下。故土迷人，飞鸿依依。一夜的大雪，早把亭子装饰起来。白色的瓦垅，白色的飞檐，象银雕玉砌一般。亭脊和檐边勾勒着各种各样的线条，直线，弧线，还有勾云状的，整个亭子看上去象一个精巧的工艺品。

亭子的周围有许多枫树，树枝上结满了雪桃，绽放着绒花。秋天里枫树们“层林尽染”的气象此时看不见，但亭中《沁园春·长沙》的诗碑,毛主席曾在此读书、活动的史实和杜牧“停车坐爱枫林晚”的名句仍使我这个下车伊始的过客产生着心底的共鸣。面对身外冰天雪地的寒流，倍加思念当年秋游岳麓山迎着飒爽秋风单衣单裤枫树下读书的温和光景，浮想起戚继光《望阙台》一诗中“繁霜尽是心头血，洒向千峰秋叶丹”的名句，不禁陡然间丹田气聚、热血沸腾，似乎顿生“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波天之勇。

仿佛仍然怀有“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的好奇，沿着石砌的台阶，栉着呼呼拂面的凉风，沐着偶尔下滴的晶晶雪水，穿越过雪堆拱卫、雪被加身的历经千年的罗汉松林、香樟林、银杏林，回头看一看她们的老干虬枝，苍劲挺拔，亭亭如盖，美妙绝伦，在惊叹她们高耸入云的同时，自己也在精神上被高耸起来。

君不见冰封雪罩的蔡锷墓，怎不令人想起1905年蔡锷《登岳麓山》：“苍苍云树直参天，万水千山拜眼前。环顾中原谁是主，从容骑马上峰巅。”的诗句；想想那些在此留下痕迹的著名人物陶侃、裴林、朱熹、黄兴、陈天华、焦达峰的有光有彩的事迹，莫不叫人顿起毛主席所说“人生何处不青山”的情怀。抱着肃然的思绪，抚一抚墓碑，碑石如雪一样冰凉，但我的心象被火烫着一样灼热。

君不见“汉魏最初名胜，湖湘第一道场”的麓山寺，雪幔下“寺门高开洞庭野，殿脚插入赤沙湖”的雄姿，看那满是覆盖着雪花的墙上瓦上，依然从僧房里冒出来的炽热炊烟，难道不引人想起三湘四水的人们素有的正直倔强、顽强拼搏、“吃得苦、霸得蛮”的湖南精神？

大雪笼山，山路冰封，无缘再赏“风月无边”的风景绝佳处，没心思细赏附近的幽泉千缕、幽壑千重，也没工夫深究何处有灵狐、野兔，兰芷芳馨，此时只觉一下子广阔了好大的心胸，一心只想快爬上那麓山之巅的云麓宫。冰淋雪盖的路面闪寒光满是一片白茫茫，游人稀少。

四下里树舞银蛇，磐蹲蜡象，每走一步，都得十分小心。在吞吐完汗水凝结的喘息之后，方才感到了“无限风光在险峰”的意境。

站在道家二十涧真虚福地的云麓宫，犹如站在富丽堂皇的水晶宫。凉爽、湿润、透明的雪水时不时从亭檐滴落，触之沁人心脾。头顶开阔而湛蓝的天空，群峰萃玉，叠岭堆云。低丘如白熊静卧，高丘似银塔钻天。那百万株树木构筑的林海虽是静止，但总觉白皑皑如云翻浪涌，那大片大片的松樟椤柏，上面缀满疏疏密密的白色花絮，是落着千只粉蝶呢，还是藏着万只仙鹤，真叫人意乱情迷。

再看那“漫江碧透”的湘江，虽在山下缓缓流淌，却似觉白莲朵朵，让人感到浩浩然其势如虹。环顾四野，开发区、大学城如一串金珠缠绕在名山脚下；放眼市区，长沙披着洁白婚纱一样的曼妙身姿隐然可见，汽车和忙碌人群的喧嚣约略可闻。眼下这银装素裹的好一派“西南云气来衡岳，日夜江声下洞庭”的“大泽深山”龙虎之气啊，怎不使得当年的神州赤子大发“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肺腑之声？！

下得山来，暮色已沉，沏一杯半山腰白鹤泉清水冲泡的云雾茶，回味时下当红的电视剧《问苍茫》的种种感人场景，一刻也没能忘记自己是在重走领袖当年走过的路，是在探寻领袖当年留下的足迹，这样的潜意识，让我始终陶醉在物我两忘的境界，一闭眼似乎就能看到当年的金戈铁马，一睁眼就似乎感到眼前是一派波澜壮阔，我似乎想捂住茶中升腾的仙气，好在脑海漂流“青山有约我重来”的佳句，好在心房里培植“钟灵毓秀”“重整河山待后生”的梦想，以梦为马，依托大好河山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宏愿，可怎么也捂不住怦怦直跳的心。

2024.1.29改定

作者简介：李贵银，男，湖南新宁人。湖南师大中文系本科毕业，中国农业大学土地管理本科毕业，中山大学文学硕士生毕业，历任中学教师、县地党校教师，广西土产进出口公司党办主任，广西农垦局土地处副处长、广西农垦土地储备中心主任，广西农垦集团党群工作部副部长，现以广西农垦集团资深主管（正处职）、土地经济学研究员职称退休，广西作家协会会员，广西楹联学会会员。公开发表文艺类诗文700余篇、经济论文80余篇。有文学作品综合集《昙花的梦》、散文集《飞越群峰》公开出版。散文获全国一等奖7次，楹联获海内外各种优胜奖80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