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夷制夷 ：匈奴灭亡是好事吗

大家好，欢迎收听本节课程，我是杨早。

这一讲，我们来说一说：东汉是怎么"吃掉"匈奴的。

我猜你们在学历史的时候可能会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西汉的军事实力和经济实力都比东汉要强大，但是西汉却没有打败匈奴，而东汉做到了这一点呢？这个问题我可以用一个字来回答，那就是——等。

我们可以把匈奴和汉朝之间的这种战争，设想为一场足球赛，西汉是上半场，东汉是下半场。上半场的时候，匈奴队进攻得非常猛烈，这个时候汉朝主要就是防护自己的球门，不让他们攻破，等到下半场匈奴的体力出现问题了以后，这个时候东汉队打了一个防守反击，直接攻破球门，然后就获得了比赛的胜利，这么理解比较简单明了。

▲汉武帝拜金人

莫高窟 初唐第323窟主室北壁

班超创造的另一个成语叫作“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班超出使到西域，看到汉朝多年没有连通西域，西域各国又在汉朝和匈奴之间左右摇摆了。班超发现在西域也有匈奴使团活动，这个时候班超就当机立断，率领几十个随从杀掉了匈奴使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句话，就是班超在出发攻击匈奴使团之前讲的。匈奴使团被杀掉，极大地震慑了西域各国，让他们重新倒向汉朝，班超就趁机重建了西汉时候设置的西域都护府，这个时候汉朝跟西域的交往已经断绝了60多年。汉朝对西域管理的恢复，让西域跟汉朝重新成为了经济联合体，又再次同心一起来对付匈奴。

那么南匈奴归附了东汉，班超又重新连接了汉朝和西域的关系，这个时候东汉就可以实行"吃掉"匈奴的第三步了，就是东汉跟南匈奴，还有羌族、鲜卑等少数民族一起联合出兵。北匈奴这个时候既失去了南边的水源和草场，东北亚的气候又进入一个寒冷的时期，所以北匈奴很快就被打垮了。一个没有经济实力的民族是打不赢一场战争的。一部分北匈奴的人投降了，另一部分人向西迁移，就这样困扰汉朝三百年的匈奴之患被解决了。

但是北匈奴的灭亡对于东汉来说真的是一件好事吗？其实自从南匈奴内附，无论西汉还是东汉都不希望北匈奴真正的灭亡，而是要防备北匈奴对边境的骚扰。

据《后汉书》统计，南匈奴内附之后，东汉对北匈奴发起的战争一共有十次，这里面南匈奴主动发起的有六次，汉朝发起的只有四次。为什么会这样？因为真正希望北匈奴灭亡的是南匈奴，南匈奴希望能够统一匈奴，而东汉王朝认为内附的南匈奴已经掌握了中原的形势，万一要是南匈奴叛变的话，将会成为东汉的心腹之患，所以东汉需要北匈奴来牵制南匈奴。也因为这样，东汉会联合南匈奴打击北匈奴，但是东汉也会答应北匈奴和亲的要求，还多次驳回了南匈奴消灭北匈奴的要求，意图就是要保持南北匈奴之间的长期对峙状态，这种状态对东汉来说是最有利的。

▲东汉内蒙古墓乐舞百戏图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然而，东汉的这种政策被一个人打破了。这个人是谁呢？她就是窦太后（汉章帝的皇后）。汉章帝去世之后，皇帝年幼，于是窦太后就掌握了政权。她有个哥哥叫窦宪，此人是剿灭北匈奴的大功臣。汉朝规定，没有军功不得封侯，窦太后想让自己的娘家人封侯，于是让窦宪攻打匈奴就成了他封侯的捷径。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当时的窦宪其实是个恶霸，他在洛阳的时候可以说是欺男霸女、强占田地、杀人抢劫无所不为，窦太后都没法容忍他的行为了，就把窦宪禁闭在宫中。我们以前讲过，犯了刑法的人，是可以通过出使西域或者攻打匈奴来赎罪的，那么窦宪就想走这条路，主动说我要率兵攻打匈奴，而窦太后居然同意了。这个时候汉朝的大臣都纷纷上书，异口同声地反对这个决定，大家都说以前是北匈奴进犯边境，我们才打回去，现在北匈奴并没有侵犯我们，无缘无故地去打北匈奴，不但没有迎合民意，也会耗费很多的钱粮物资。窦宪提出要主动打匈奴，是为了免除处罚，也是为了求取名声，他并不是真的为了国家的利益。

大臣们又说，窦宪主动提出打匈奴，一是为了免罪，二是为了立功，根本不是为国家利益考虑，但是这些劝说窦太后通通不听，还是执意要派窦宪出兵。窦宪出兵确实算是赶上了北匈奴最弱的时候，加上南匈奴特别积极，很快就把北匈奴打垮了，而且南匈奴一看这个形势，一不做二不休，就干脆把北匈奴彻底地灭掉了。北匈奴灭掉了谁是最大的赢家？肯定不是东汉，因为东汉跟北匈奴之间隔着南匈奴，没办法直接派人统治，这样的话，北匈奴这块地方就出现了真空，而这个真空就被南匈奴、鲜卑这些少数民族瓜分了，这样一来少数民族的势力壮大了，就形成了东汉王朝新的祸患。

我们总结一下本节课的主要内容：

第一，东汉依靠“以夷制夷”的手段打败了匈奴；

第二，东汉的长期政策其实是希望南北匈奴对峙，而不是灭亡北匈奴，南北匈奴互相牵制对东汉最有利；

第三，南匈奴的野心，加上窦太后、窦宪这俩兄妹的一意孤行，造成了北匈奴的灭亡。旧的祸患虽然消失了，新的祸患又出现了。

下面是一道思考题：有一个成语叫作“穷兵黩武”，你知道什么意思吗？你觉得东汉攻打匈奴算不算是穷兵黩武呢？

下一讲，我们来说一说：东汉是怎么灭亡的，东汉的灭亡跟少数民族又有什么关系。谢谢收听本节课程，我们下一讲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