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9】【加餐】8年前就预言俄乌战争，他说接下来还会发生2场战争

大家好，我是吴晓波，又到了每周和大家分享商业经典的时刻。今天我邀请张笑宇老师，来为大家解读两本书。

大家好，我是张笑宇，今天继续给大家带来经典解读系列。

今天要给大家介绍的是两本书都是英文书，一本叫《Carbon Democracy》，中文翻译成叫《碳民主》。这个作者叫 Timothy Mitchell，Timothy Mitchell是近年来我认为在国际关系和科技结合的研究领域做得⾮常优秀的学者。本来他是做埃及和中东国家政治研究的，但是从政治结构中切入到石油政治跟碳和国内政治博弈，以及国际政治博弈之间的关系，揭示得可以说是非常深刻。

第二本书叫《The Absent Superpower》，中文翻译成《缺席的超级⼤国》，副标题叫《The Shale Revolution and a World Without America》，意思就是⻚岩油⾰命和一个没有美国的世界，作者叫彼得·泽汉（Peter Zeihan）。彼得·泽汉是以前著名的地缘政治分析公司Stratfor的分析师，然后近年来出版了一系列的书，然后成为了一个畅销书作家。这本书是2016年出版，这个书出了之后为什么今天引起特别大的反响，因为他在2016年的时候就预言俄乌战争要爆发，然后这个预言完全准确。所以今天给大家从科技的角度，去理解国内政治的变迁和地缘政治的变迁。

好，我们先从《Carbon Democracy》这本书开始。这本书的副标题叫作《石油时代的政治权力》，但是它书的开篇是从煤炭时代开始。为什么要从煤炭时代开始？可能很多朋友没有意识到，煤炭时代在很大程度上塑造了欧美发达国家国内政治的变革，尤其是阶级斗争史的变革。

我们知道在19世纪以前，我们政治学理论中阶级斗争这个事情，它不是没有，但是它不占据一个核心地位，更多人讨论的是宪政主义、讨论人民主权、讨论自由民主、讨论三权分立。但是到19世纪之后，阶级斗争这个主题变成了一个政治学或者社会学问题中探讨的一个核心主题。然后它其中导致的一个原因是什么？是人类在进入工业革命时代以后，煤炭工业为代表的这些产业生产领域，剥削和压迫的程度前所未有。

煤炭的工作场景给煤炭工人带来了巨大的压迫和悲惨的处境，但是这种工作场景也为工人运动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环境。煤矿矿井与世隔绝，反过来说，如果工人群众在煤矿矿井里面去结成队伍，然后商讨如何对付资本家，其实也不是很容易被发觉。

19世纪后半叶，尤其是20世纪初期的时候，在一些高度依赖煤炭生产的国家，煤炭工人引领的工人运动，它的斗争性、罢工效果、革命力度，应该说是当时工人运动中最主要的一个代表阶级或者说代表群体。

但是Timothy Mitchell这个人的切入点就非常有意思。他从这个时代的运动开始，说资本家们、各国的政治精英们、人上人们，是怎么运用科技里边的这些进步来扼杀工人运动，然后来把民主运动从阶级斗争的方面就转到另外一个层面，比如说政党之间的竞争的方面。具体跟石油能源的崛起，石油作为一种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关键能源，对于煤炭的替代有关系。

石油在19世纪的时候一开始是作为照明的燃料、取火的燃料来使用，后来20世纪初的时候才变成工业的原材料，还有能源——内燃机的驱动力。那么石油工人在一开始采取罢工的时候，对于社会经济运行的打击，其实跟煤炭工人罢工的效果是类似的。

但是以洛克菲勒为代表的这些石油大亨们，他们发现，如果我采取一种新的技术来运送石油，就可以把工人跟石油、跟这些能源隔离开来。一隔离开来之后，工人运动对于经济的打击力度和效果实际上就直线下降，那么工人在这个过程中，在很大程度上就失去了议价权。

那么一方面你打击了他的议价权，另一方面，你再给一点果子吃，收买工人运动的代表，收买这些工会的领袖，那么他就很容易向现行的资本主义国家的投票机制去妥协，然后他们就回到了议会的和平斗争中去。

英国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时候，工人运动也是如火如荼，1900年到1908年，英国发生了数起煤炭工人的罢工，这一罢工，海军军舰没有煤烧了，这个时候就把海军大臣给急坏了。海军大臣是谁？海军大臣就是丘吉尔。丘吉尔在担任海军大臣期间，他就很重视海军的发展，所以他在内务部门当官员的时候，他是强力镇压英国国内的煤炭工人的罢工。但是他说光镇压不行，丘吉尔是一个非常有前瞻性的人，他说海军只要有一天依赖煤炭，你就不可能不受工人运动的干扰。

所以这个问题要从根源上解决。所以他解决的根源是什么？他当了海军大臣之后，就因为从能源安全的角度来考虑，他说我要推动海军的发动机从蒸汽机切换到内燃机，我不再烧煤了，我改成烧石油。你说石油从哪来？正好在1909年前后，英国的探险家和石油公司，就是我们今天说BP的前身，就是英国石油的前身，在当时刚成立的一个小公司，在今天的伊朗发现了石油油田。

然后伊朗当时的国王就跟公司签订协议，国王允许你在这个地方去开采，然后这个公司就是出实际的资本、技术和人，国王出土地，然后共同来开发油井，然后利润分成⼀半⼀半。然后油井开发出来，按照当时的技术条件，你可以修一个石油管道，从油井直接输到伊朗的港口，然后从港口装上船，走苏伊士运河直接运回英国本土。

这个过程中，全程海上的这一段，是英国海军全程护航了，不会出问题。陆上这一段是输油管道，从油井直接抽到港口的，也不会出问题。整个循环，从石油出产国一直到英国港口，这个过程中完全不接触工人阶级。

就是这个标题，Mitchell取这个标题其实有反讽的意思，Carbon Democracy，碳民主，这个碳循环的过程中，整个过程跟人民不发生任何关系，所以资本家、国家机器犯不着跟人民妥协，所以整个的能源循环才得以顺利进行。这个过程中，在英国政府的眼中看来伊朗国王比本国人民更靠谱。因为本国人民需要呼吁公正的待遇和政治权利，但是伊朗国王只要跟英国政府的人上人分取利益。

所以这是我们看到的，在政府的力量的直接推动之下，主要的交通工具就是船舰，它的发动机从蒸汽机转向内燃机的一个过程。这也是20世纪初，国际石油资本在中东国家，当时一开始是伊朗，后来是沙特阿拉伯，再后来是伊拉克等其他的国家纷纷勘探出石油，这是国际石油资本在中东国家发现重大油田的开始。

最初是一个政治动机，是一个基于要摆脱国内煤炭工人的示威、抗议和阶级斗争，然后引发的这样一整个的能源转向的这样一个政治动机。最后演变成了20世纪的一个经济上的能源切换的轨道，同时对发达国家和这些中东产油国的国内政治结构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很多朋友听到这儿可能就有疑问，今天能源博弈的状况有没有发生根本的变化？

第二本书的作者彼得·泽汉就认为，根本的变化已经发生了。这个根本变化是什么？很简单，21世纪头一个10年，在美国展开的页岩油革命。

所谓页岩油就是分布在页岩层里边的这些散落的油气。在过去的技术条件里边，技术条件不是不能开采，而是说这些油气的开采成本太高了，根本不值得，所以一直放在那里，而且对于环境的破坏也比较厉害。但是在21世纪的头一个10年，它展开的页岩油改革，就使得开采这些石油的成本变低，开采它们在经济上是可行的。

而彼得·泽汉就认为，经济上可行，就会导致美国的整体的国家战略的转变和对地缘政治的巨大影响。他说因为这个转变，就会有三场战争相继爆发，这三场战争分别是俄乌战争、波斯湾战争和太平洋战争。

为什么会爆发？他说原因很简单，在美国页岩油革命还没有展开的时候，美国和欧洲都是要高度依赖于核心产油地带，尤其是波斯湾为主的。因为波斯湾可以往西辐射到小亚细亚半岛，就土耳其还有以色列；往东辐射到伊朗和印度。就是说因为美欧能源产出都对这块区域有重大的依赖，所以美国不得不干一件什么事情呢？就是用它的海军力量，来维系这个地方的安全，以至于让石油可以顺利地运出来，然后让供应链不至于紊乱。

但是1980年代的时候，波斯湾几乎是每周有一艘美国的航空母舰，而到了今天，波斯湾4个月没有1艘美国军舰。为什么？因为页岩油革命发生了，美国可以从这里边抽身。

那彼得·泽汉就说，美国的抽身会使得美国政府不再有负担去处理当地的很多地缘政治问题。因为原先它要考虑到地区稳定，它要考虑到石油的稳定供给，所以它做很多事情会收着。但是现在它没有必要收着，这个地方说白了，它要么撤出，它要么搞事情，当地滔天巨浪它不用管。这个事情就引发三场战争，第一场战争是俄乌战争。

为什么是俄乌战争？首先，俄罗斯、乌克兰本身这两个民族历史上的纠葛矛盾很深。同时在经济上两个国家至少在2014年以前是紧密关联，因为乌克兰经济中心在东部，重工业集中地带，在以前苏联年代是苏联的三大重工业中心之一。然后乌克兰独立以后，这些重工业的中心因为大量的厂长、党委书记还是苏联时代派来的，他们跟俄国人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第三点，这两个国家都是向欧洲供给天然气的重要的供给方。所以因为这个事情，本身俄乌在能源产业的重要位置上，就跟欧洲有扯不断的联系，而对这种联系一直以来最提防的国家就是美国。美国人坚决不能够允许说欧洲和苏联之间建立起一个能源的依赖关系，因为这个关系一旦建立，大家可以想一下，从能源上来讲，它的国际政治的作用就相当于成立了一个战后的欧洲煤钢联营。那个时候美国在欧洲的主导地位就会丧失。

所以这是由页岩油革命，美国人不再那么顾及旧世界，尤其是以波斯湾为主的能源供应链是否紊乱，以至于在地缘政治手段上放开手脚，在这个地方搞事情。三场战争，第一场俄乌战争。第二场，彼得·泽汉认为会爆发在波斯湾，因为波斯湾这个地方，在历史上存在着大量的宗教的、民族的、文明的冲突仇恨。

美国在这个地方是有传统盟友，而且它依赖于当地的石油供给，也有一定的维护当地秩序和治安的需要。但是在今天，它这个需求可以说是直线地下降。实际上在特朗普政府时期，美国已经完成了一个重大的战略转变，就是它从中东这个地方几乎就完成了战略上的撤退。

彼得·泽汉就说，如果沙特、伊朗、以色列、土耳其、叙利亚等等这些国家，在俄乌战争之后当地可能会出现新的政治真空。而且从高加索到波斯湾到中亚，这片区域的一个重大特点是什么呢？民族和国家的边界不重合。就是我们一个民族生活在这个地方，它不是国家的自然边界。

你比如说，伊朗的阿塞拜疆人比阿塞拜疆还要多；库尔德人分布在土耳其、叙利亚、伊拉克，但是他们没有自己的国家；然后巴基斯坦的普什图人，是阿富汗的主体民族，但是巴基斯坦的普什图人比阿富汗还要多。所以就这个地方本身，它是有条件成为一个巨大的民族冲突战争的火药桶。

但是为什么我们说过去危机没有那么明显？其实很重要的就是俄罗斯在当地扮演了一个稳定的角色。

对于俄罗斯，稳定者的作用一旦失去，中东各种各样的民族的、宗教的这些一旦危机爆发起来，完全有可能导致一个重大的地区战争。然后在这个地区战争，波斯湾的石油出口就会受到阻碍，这就是彼得·泽汉灾害预言的第二场战争。

那么由此引发的第三场战争，他说是太平洋战争。为什么？因为东亚的各个经济体，在石油上是高度依赖波斯湾的。

所以一旦波斯湾战争爆发，很可能因为供应链的关系，在东亚进一步地引发一个新式的地区战争，为了争夺石油进口。